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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桌上,薑榆坐回到床邊,道:“你娘被我哄回去歇著了,她什麼都不知道。”

周明夜神色萎頓,看向薑榆,聲音嘶啞道:“說的好像你知道什麼一樣。”

“我當然什麼都知道啦。”薑榆說著,把那支金簪拿出來,周明夜麵色肉眼可見地變了。

“你先彆說話了,聽我說。”

薑榆把今日的事情一一告知與她,等她說完,周明夜臉上已經陣陣慘白,儼然是毫無生機的樣子了。

她寢食難安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她自以為守得很好,實際全然被人看在眼中。

她母女二人,一直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她所有的驚懼與擔憂,隻是彆人眼中可欣賞的風景。

就好像她過去的人生全然是個笑話。周明夜無法接受。

薑榆可看不得她這樣,靠近她,道:“既然人家都知道了,那你也沒必要隱瞞了,不就是女兒身嘛,恢複給她看。”

周明夜已陷入了崩潰的情緒之中,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我說——你的事情一旦暴露,那是整個明昌侯府的罪過,到時候你就說是老夫人逼著你娘這麼做的,把罪名推給她或者你二叔就好了。”

薑榆使勁搖著她,想把她搖清醒了,“你怕什麼?你與你娘孤兒寡母無依無靠,怎麼能不聽老夫人與你二叔的?你怕身份暴露,他們更怕。”

周明夜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樣,好久沒有反應。

薑榆耐心地重複給她聽,又道:“管他到底都是誰知道,老夫人也好,惟姨娘也罷,就是周二爺也不用畏懼,反正都是侯府的人,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想死那就都得幫你隱瞞,你還怕什麼?”

周明夜總算聽進去了幾分,這是她從未想過的思路,讓她在絕路看到了一絲生機。

她的心死灰複燃般跳動起來,祈求地望著薑榆。

“既然人家把東西還回來了,那你就戴著唄。”

薑榆攀著周明夜的肩膀,把手中金簪插進她發間,然後退開,仔細打量著。

確認沒有插歪後,她輕哼一聲,道:“我馬上讓人給你裁衣裙,給你買胭脂首飾,明日咱們就換上女孩子裝扮出去玩,嚇死他們!”

第57章 、夜風

周明夜被薑榆說得血熱翻騰起來, 可她自懂事起就謹言慎行,現在要不管不顧的把自己的女兒身暴露出來,想著覺得出了氣會很爽快, 但行動上還是膽怯的。

她沒拒絕薑榆, 但也沒立刻答應, 拔下發間金簪握在手中, 依著床頭柱陷入了沉思。

薑榆原本覺得現在她的秘密不是秘密了,也受到了林旗的照顧,這會兒與她說把她女兒身的事情告知林旗,她應當是會答應的。

“那我可不可以……”薑榆張口問著,周明夜轉頭看來, 等她說完。

她鼻梁骨較高,眼窩微陷,因為要裝扮成男人,所以從不輕易露出脆弱的神色,現在手握金簪心防潰敗, 顯出了從未有過的女兒姿態,而散亂的碎發從額際垂下, 給她添了幾分淩亂美感。

是一個落魄的高挑冷淡的清麗女子。

薑榆要說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 她想把周明夜的秘密告訴林旗、告訴薑夫人, 看著她現在這樣子, 總覺得現在問她這話是在趁人之危。

與周明夜比起來, 她可幸運太多了。

薑榆話語一轉,道:“……可不可以戲耍他們?”

周明夜茫然地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

今日這事之後, 她才明白, 這侯府中人對她來說, 無異於暗中窺視的豺狼,根本就沒有半點親情可言。

薑榆所謂的戲耍,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與他們作為比起來,根本就是小打小鬨。

薑榆見她神色懨懨,知曉她今日遭遇太多,心思雜亂,便不再驚擾她,讓牽紅在外麵守著,自己去尋了護衛。

因為今日這些事,薑榆與周老夫人撕破了臉,她得趕緊讓護衛去與薑夫人說一聲,又讓人去找林旗,問他具體情況。

她自己今日也受了很大刺激,人一鬆散下來就格外疲憊,想事情時支著下頜睡著了。

沒睡多久,被丫鬟喚醒了,道是薑夫人派人來了。

來的是薑夫人身邊得用的大丫鬟與十餘個下人,大丫鬟道:“夫人聽說了今日的事情,不放心小姐,特意讓我等來照顧小姐。”

等人都安排了下去,大丫鬟離薑榆更近了些,眼神閃爍,低聲道:“夫人近日與上了年紀的後宅婦人們走動得多了些,問出了點侯府往事,讓小姐你彆著急,再等等。”

薑榆一點都不急,但是她好奇:“什麼往事?”

“夫人沒說,就讓小姐你彆急。”

薑榆最板起臉,大丫鬟笑道:“小姐彆生氣,夫人是怕你不穩重打草驚蛇了,都是為了你好。況且那都是些肮臟事,夫人不願意臟了你耳朵,你聽話……”

薑榆不高興,但薑夫人的話不能不聽,隻能抱怨著:“總是要我聽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今日這一樁樁的事情,沒一件是讓人安心的。薑榆想著白日裡那個滴血的箱子曾在自己屋子裡待過,就覺得瘮的慌,天越黑,越是害怕。

她覺得今日事情有點亂,林旗未必能過來了,想了一想,決定去與周明夜擠一晚上。

披著衣裳到了周明夜房門口,正要敲門,護衛突然躥了出來,攔在她跟前。

“怎麼啦?”薑榆奇怪。

護衛臉上沒什麼表情,道:“小姐還是回自己房裡去吧。”

薑榆細眉一皺,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敢攔我?”

“將軍吩咐的。”

“旗哥吩咐的?”薑榆愣了愣,追問道,“他什麼時候吩咐你的?”

護衛道:“屬下來時將軍就這麼吩咐了。”

薑榆就立在周明夜門口,仔細想了想,忽而咯咯笑了起來,問:“他是怎麼吩咐的?不許我與明夜同房?還是不許我與她有親密接觸?”

護衛繃著臉不答話了。

薑榆已許久沒有與周明夜同寢了,這會兒害怕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笑得眼睛彎彎,道:“我就要與明夜一起睡。”

說罷不顧護衛阻攔,抬手敲門的同時偏目看向他,驕縱道:“他還能讓你打我不成?”

護衛收回攔著她的胳膊,立到了一旁,沒再說話。

薑榆得意,她就知道林旗不能讓人傷了她。

周明夜同樣是輾轉難安,這會兒正與孟氏說著話,聽見聲音慌忙趕來,開門見是薑榆與護衛,當下就是一驚,慌道:“又出了什麼事?”

“沒事。”薑榆笑意盈盈道,“我想……”

林旗還不知道事情真相,她又不能真的讓林旗以為她與周明夜不清不楚,聽見護衛的說辭之後就打消了與周明夜同眠的念頭,打算待會兒喊丫鬟來守夜。

結果她的話還沒說完,護衛一把將刀橫在了她二人中間,對著周明夜道:“三公子,自重。”

周明夜下意識退後,驚訝地看著護衛,並未看出惡意,更加不解了。

薑榆明白了,這是阻攔不住她就去攔周明夜。

她心中高興,吃吃地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止住,但眉眼裡還是滿是歡喜,按下護衛的刀道:“我怕你胡思亂想,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就好。”

說完又道:“對不住哦。”

周明夜完全摸不著頭腦,等她走了,合上門又回去與孟氏說話。

這一晚沒有月亮,夜色很暗,薑榆一個人不想回屋,便去了小涼亭吹風。

明昌侯府彆的不說,景致還是不錯的,她側坐著,手臂橫在欄杆上,偏頭看著被風吹皺了的水麵。

倒映著的紅燈籠皺成了閃著細光的紅幕布,她看了會兒,想起了她初嫁過來的場景。

那時她覺得有點好玩,但每一步都循著禮數認真來的,想著就當是先體驗一下了,省得真的成親了出了差錯丟臉麵。

就是隔日敬茶的時候見了周老夫人有點愧疚,畢竟當時老夫人情緒很激動,還脫了手上玉鐲給她,讓她覺得自己在欺騙老人家。

現在想來可真是好笑,原來人家什麼都知道,是跟她比著演戲呢。

甚至明知道她不可能懷孕,還三番五次催生。

薑榆最氣的就是這個了,她沒少因為這個事情被人說閒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吹著夜風把這幾年的事情一一回想著,薑榆心道:“真可怕,難怪娘一開始就不想讓我嫁去大戶人家。”

胡思亂想了會兒,思緒又回到了林家,想著若是十六歲時與林旗成了親,現在又該是怎麼樣的光景呢?

彆的不說,至少這會兒該依偎著躺在床上了。

薑榆想著想著紅了臉。

忽地一顆石子落入水中,聲響驚動了薑榆,她一抬眼,正好看見想著的人從石橋另一端走來。

薑榆枕著手臂看著他一步步走來,等他到了跟前還不坐起來,懶洋洋道:“我還當你今日不來了呢。”

林旗道:“我不來,等著你害怕了去找周明夜?”

薑榆呆呆笑起來。

說話間他已走至跟前,彎腰伸手,手臂穿過薑榆纖細的腰肢與欄杆間,微一用力,薑榆軟趴趴的柳枝一樣被攔腰抱起。

披在後背上的長發在空中打了個轉,重新落下時,薑榆人已坐到林旗懷中。

她動作都沒怎麼變,靠在林旗懷中,慢吞吞問:“溫絮之的事會查到你身上嗎?”

“不會,行凶的人已經抓到了,周意辰。”

薑榆道:“他四肢不勤的,箭術哪有那麼準。”

林旗道:“所有他第一箭沒能射中,第二箭也射偏了。”

薑榆聽完,腦袋離了他%e8%83%b8口,抬起頭看了看他,“有人信嗎?”

“找不到彆的凶手,自然就有人信了。”

溫絮之是國公府唯一的繼承人,更何況兩家本就有仇怨,就算沒有證據,國公府也會咬死周意辰。

薑榆放心了,道:“那就好,我今日才與人誇了海口說他回不來了……”

說著,她打了個哈欠,重新靠近林旗懷中,咕噥道:“旗哥,我想事情都想累了。”

林旗抱緊了她,道:“那就不想了,睡吧,沒人看見我來了,放心。”

薑榆原本是困了的,聽了這話,強打起精神道:“讓人看見也沒事。”

她擺手讓暗處的護衛退下,兩手摟住林旗脖子道:“我就想讓人看見,反正他們也抓不住證據,更不敢把我怎麼樣。”

林旗皺眉不認同,可是薑榆搖著他脖子不讓他與護衛說話,撒嬌道:“我困,旗哥你抱著我哄我睡覺,我還要親親……”

她壓著林旗脖子讓他低頭,挺著腰親了上去。

有了前兩次經驗了,上嘴快了很多,沒一會兒就神智迷亂了。

薑榆沒了勁兒,被按著後心遭人掠奪。

她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林旗放她自由,抱起她想要送她回房,可薑榆就是不願意,又提著要求道:“旗哥,你抱著我繞著小湖走一圈,我馬上就就能睡著了。”

“你打的什麼主意?”林旗覺得她另有目的。

薑榆不答,睡眼朦朧地又去親他。

“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