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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麵走來了。

快步走到薑夫人跟前,薑榆跨進門檻時悄悄回眸看了一眼,看見林旗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狠厲,表情更是陰鷙,看著恨不得把她生吃活剝了。

薑榆心頭一緊,趕緊小步往府中去,再也不敢回頭看了。

第49章 、荒謬

薑榆以為要被薑夫人罵了, 她都準備好了,隻要薑夫人有生氣的趨勢,立馬就把林旗拉出來, 反正本來就是他逼迫自己留下的。

然而薑夫人一句話都沒說, 把她接進府後就忙去了。

薑榆一個人在小亭子裡乘涼, 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依著欄杆, 想著林旗的反應,一會兒得意,一會兒後怕。

沒多久,時和修找來了,一見著她就哈哈大笑:“你也有今日?”

薑榆瞧見是他, 微微坐得端正一些,溫聲細語道:“許久不見,你怎麼也不知道寒暄幾句?”

“你少裝了。”時和修從小到大不知道被她坑害了多少次,才不信她的表麵模樣,毫不客氣道, “依我看,多半是你哪回耍了小聰明得罪了人, 才會被人追殺的。”

“沒有依據不能瞎猜哦。”自上次落水之後, 薑榆再沒遇到過危險, 暗中行凶的人的線索也早就斷了, 現在除了自我提防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喜歡提這事, 也不願意與時和修多說,朝亭子外的丫鬟招手命人送茶點過來,對著時和修問:“你這回要在京城待多久?”

倆人跟親姐弟沒什麼區彆, 時和修往她旁邊一坐, 道:“不走了, 我爹大概年底就能回京了,讓我好好讀書,不用回江南去了。”

薑榆即刻道:“那你沒事就去跟著明夜,多照顧著些她。”

周明夜畢竟是以世家公子的身份走動的,許多場合薑榆不方便跟著,她總擔心周明夜遇上為難的事情,沒有信任的人會很為難。

時和修性子不穩,十八九歲了還很貪玩,常以“時大俠”自居,但至少是絕對站在薑榆這邊的,就算是無意間知曉了周明夜的身份,也不會亂說,更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得,我就是回來給你做牛做馬的。”時和修歎息道。

兩人正說著,丫鬟過來上了茶,等人退下後,時和修離得近了點,道:“我還真就是為了你回來的,你說我在南邊逍遙快活多自在,要不是知道林哥回來了,怕你與姐夫難做,我是閒的嗎?非得回來自找苦吃。”

薑榆既滿意他主動回來幫忙,又不滿他竟然不站在林旗那邊,斜了他一眼,道:“那明夜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把人給我護好了。”

“瞧你說的,我時大俠做事你還不放心?”時和修拍著%e8%83%b8膛保證,絕對能把周明夜照看好。

薑榆本是隨口說說的,畢竟現在她身邊有了護衛,有林旗的人護著,根本出不了事的。

在府中自在了半日,晚些時候周明夜上門來接,趁著在薑家,不用擔心走漏風聲,薑榆問了她溫絮之所提的那事。

周明夜乍一聽薑榆提起青樓裡的事情,顯而易見地慌了神,差點失手打翻了茶盞。

“不想說也沒關係的。”薑榆知道她生性敏[gǎn],心中藏了許多事,不願意為難她,笑道,“沒事,你就當我是隨口問的,不想說的話我以後都不會再問了。”

周明夜麵色發白,閉眼沉靜須臾,頹喪地問:“你表弟呢?”

“回他自己府上去了,他剛回京,至少要讓下人把宅邸收拾一下,我與他說了,過兩日就讓他跟著你護著你。”薑榆語調輕快道,“你知道和修的,他喜好玩鬨,但還算靠得住,往後若是再有公子哥喊你出去,你就帶上他……”

周明白慘然一笑,待薑榆說完了,道:“我知道的,他年紀尚小時就已經十分可靠了。”

薑榆愣了下,細細看她,見她神色中帶了些認命的悲哀。

兩人處在薑家後院的一處觀景亭中,裡麵隻有她二人,丫鬟們與侍衛遠遠守在下方,無人靠近,唯有高高的樹枝不時搖晃著擦過懸掛著的紗帳。

周明夜四下看了一眼,疲憊地半依在了欄杆上,難得的顯出了些女兒家姿態。

“方才遠遠見你這麼依著欄杆,我真的好羨慕。”周明夜道。

她被丫鬟領著過來,上了樓梯,正好看見薑榆斜倚欄杆,薄衫輕覆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轉頭看來時,烏發雪肌,明眸善睞,揚唇一笑柔聲道:“你來啦,我一直等著你呢。”

“若我當真是個男子,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周明夜歎氣道,“林將軍竟然能忍得了我,我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

“你胡說什麼呢?”薑榆輕聲笑了起來,“等你恢複了女兒身,就能跟我一樣啦,姑娘家好好裝扮一下,都是很好看的。”

周明夜笑了笑沒說話。

“真的,到時候我來幫你施妝,胭脂水粉還有首飾,隨便你挑。”

“好呀,以後我一定去找你討要。”周明夜學著薑榆放軟了嗓音,聽得薑榆瞪大了眼。

她第一回 聽見周明夜沒有偽裝的原本的嗓音,雖有些不自然,但嗓音柔若潺潺溪流,悅耳動聽,與她慣常嘶啞不清的音調千差萬彆。

周明夜看懂了她的驚訝,自己也很不自在,頓了頓,解釋道:“我從小就特意注意著彆人的聲音,刻意模仿的,時間久了自然就是這樣了。”

這一句又換了個音調,聽著與薑榆的聲音有了幾分相似。

“咦——”薑榆驚呆了。

“你既然問了,那我就如實與你說。”周明夜恢複了原本的聲音,道,“我與你說過的,以前我曾在國子監讀書,十六七歲時身形與周圍男子明顯不同了,那時候刻意把聲調控製得很粗糲,經常被人說不男不女,有一回,我被人哄騙進了青樓裡……”

周明夜說著,見薑榆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笑了下道:“隻是虛驚一場,不僅沒有揭穿我的身份,還坐實了我男兒身的假象。”

她邊說邊回憶,說得很慢,“我被關進了房間裡,一起進去的還有一個花魁,是被那幾個同窗請來的,當時的情景有些亂……”

十七歲的周明夜被花魁拉扯著衣裳,嚇得幾乎原地暈厥,硬是掐著自己胳膊保持冷靜,一花瓶砸暈了花魁。

周明夜衣衫淩亂,頭發也全散了,奪門而出,不巧的是正好撞上了溫絮之。

那一天是晚間,樓下歌舞升平,樓上燭火惶惶,在一片嘈雜中兩個仇人相撞,周明夜被溫絮之居高臨下看著,嚇得滿身汗毛豎起,登時奮力掙紮起來,驚慌之下,聲音忘記了偽裝,被當成樓裡的姑娘拖進了房間裡。

“他好像沒認出我,但是我當時太慌了,後來、後來……踹了他一腳,他……嗯……我才逃了出去。”周明夜含糊了幾句帶過,“當時太狼狽了,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幸運的是碰上見了個好心人,他以為我是被逼入青樓的可憐人,想要幫我……”

周明夜那時候話都說不好了,身後已經傳來了溫絮之身邊侍衛的搜尋聲,她被迫跟著好心人進了屋。

“溫絮之說他親眼所見你與花魁巫山雲雨?”薑榆追問著她覺得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周明夜麵色漲紅,“沒有,當時我躲在床帳後麵,那個好心人扮作了尋歡作樂的……”

薑榆恍恍惚惚,沉默了會兒,不可思議道:“溫絮之把那個好心人當成了你?”

“當時太混亂了,屋裡的燭燈全都滅了,什麼都看不清,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後來我被好心人帶去了成衣鋪,換了衣裳從後門逃走的。”周明夜一臉崩潰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從那日之後,溫絮之就堅信我是男兒身,還一直問我要他撞見的那個人,非說那個人裹著我的衣裳!”

“那也不對,就算真的這麼巧合,就算溫絮之沒看見臉,那也不至於連身形都認不出來,幫你的那個好心人得多纖瘦……”

周明夜也有了點破罐子破摔的趨勢,閉眼道:“因為那個好心人是個少年郎,當時隻有十四五歲!”

薑榆:“……這倒是說得通了哦……”

十四五歲的少年郎,身材還偏纖瘦,倒是符合當時周明夜的樣子。●思●兔●網●

“我與你說過的,當日救你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是因為當初對我施以援手的少年郎正是你那個表弟,你我成親之前,乍一見他我簡直不敢動彈,不過他好像並沒有將當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根本沒認出我……”

“……”薑榆再次震驚,“和修他敢去青樓?”

周明夜沒想到她第一句問的是這個,默然了下,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印象中他好像是去湊熱鬨,因為那天的花魁……”

“那不管。”薑榆道,“待會兒我就給舅舅寫信,看他這回不得脫層皮。”

周明夜:“……”

薑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忽地笑起來,道:“你這遭遇聽著真的跟做夢一樣,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換個人來說,我還真不能信。”

周明夜苦笑,“我自己也時常懷疑這事是不是我幻想出來的。”

事情雖然荒謬了些,但也算解釋得通,薑榆支著下巴想了會兒,陡然道:“哎呀!我知道怎麼做了!是他先為難你的,並且到現在還對你念念不忘,那咱們利用他一下不算過分的……”

第50章 、土匪

“他不是在找你嗎?回頭我給你畫個模糊的畫像拿去誘他幫咱們做事, 好好耍他給你出口惡氣……”

周明夜被嚇到了一樣,慌忙製止,“不行!彆招惹他!”

“為什麼不能啊?”在薑榆眼中, 明昌侯府與溫國公府的恩怨是上一輩的事情, 故事主角早已去世了, 就算溫國公府要報複也該找上一輩的人, 找周明夜算什麼?

那時周明夜可還未出生,再說了溫家小姐與周三爺的婚事,是老明昌侯的主意,跟周明夜甚至她父母沒有一絲關係。

更何況周明夜是個生父早逝、母親脆弱的姑娘,在侯府步步維艱, 薑榆代入了下自己處於周明夜的境地,光是想一想都要難過死了。

溫絮之一個世家公子欺負孤苦弱女子,薑榆看不過去。

“我不想與他扯上關係,這事就這麼算了吧,他找不到人, 時間久了自然會放棄的……”周明夜道。

薑榆完全不認同,“他都找你這麼久了還沒放棄, 哪會輕易作罷?再說了就算他現在不提, 等你恢複了女兒身, 他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薑榆停頓了下, 疑惑道:“他找你做什麼?你們不就隻見了一麵嗎?”

周明夜躊躇, 不確定道:“當日我踹了他一腳……他想報複回來吧……”

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這些大家公子哥,最好臉麵了, 而且一身臭毛病, 尤其看不起女人, 哪能忍受女人踹他。

“是哦,溫絮之一看就是個記仇的,肯定是想報複回來。”薑榆附和道。

她覺得是溫絮之先找茬的,那她利用一下,很正常嘛,反正溫絮之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周明夜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