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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辦?”

薑榆伸出纖纖細指點著她桌邊的硯台,道:“先寫一封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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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抓到白貓,將軍府的家將們不敢造次,連同白貓身上帶的信,急忙送去給了林旗。

是一封威脅信,直言林玖的確在薑榆手上,她與周明夜月底要離京去往保州,央求林旗沿途護送。等這趟保州之行結束,就會將林玖安然無恙地送還回來。

看完信,林旗靜默良久,麵上看著沒什麼反應,可是手中信已被揉皺。

他看著那娟秀的字體,不明白薑榆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已經說清楚不再來往……或許是她實在沒有辦法了?

周明夜懦弱,根本無法保護她。而她本身與人為善,從來不曾得罪過什麼人,都是被周明夜連累的。

聽了消息趕過來的老管家沒看見信的內容,但是一看梅戴雪就知道是薑榆來的信,猜測道:“可是音音小姐有什麼難處了?她一個姑娘家,若不是束手無策,哪能寫信來給少爺你,要不,咱們府上還是幫一幫吧?念著舊日的情誼也好啊……”

林旗沒說話,看了眼跳上置物架的白貓,忽地問道:“昨日薑榆回了趟薑家?”

護衛回話:“周三夫人昨日午後的確回了趟薑家,日落時分回的侯府,中間去了趟如意齋買糕點……”

林旗又問:“白貓是幾時出現的?”

這個護衛就記不清了,隻說了發現它的最早時間。

將事情問清,當晚,林旗帶著梅戴雪去了趟如意齋。

時間太晚了,街道兩旁的商鋪都已收了攤,偶有幾戶門扉半掩,期盼晚歸的路人再光臨一下。

林旗夾著梅戴雪進了如意齋,在它掙紮之前放開了它,眼看著它輕車熟路地往裡麵躥去。

他刻意斂著氣息跟著,避開了前院納涼的小廝,聽見了老板夫婦對今日進項的盤算,無聲無息地跟進了後院。

沒走太遠,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圓臉小姑娘蹦蹦跳跳從一個小房間裡跑出來,瞧見梅戴雪,眉眼一亮,驚喜地抱起它道:“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呀?是來傳信的嗎?”

林旗隱在暗處,他記憶力好,認出這是店主家的女兒,經常在鋪子裡幫忙打包糕點。

“身上也沒有信啊,難道是自己跑出來的?”小姑娘揉了梅戴雪幾下,摟著它回到小房間門口,敲著門喊道:“平劍姐姐,小貓兒又來了。”

房門打開,出來一個高挑的姑娘,正是負責照顧林玖的平劍。

平劍好歹年長許多,比小姑娘想的遠,仔細檢查過梅戴雪之後,催著小姑娘回前院去了,然後將梅戴雪放進屋中,獨自出了房間,警惕地打量起周遭。

林旗未繼續隱著,直接出現在她眼前。數年不見,平劍愣了愣才認出了他,驚道:“少爺,你、你怎麼……”

“府中護衛眾多,一隻貓沒有驚動任何人,怎麼溜進主院的?除了有內賊,不做他想。再算下時間和薑榆的行蹤,自然能猜到。”

平劍是怕梅戴雪找不見林旗就被攔住,特意把它往裡麵送了送,她本就是林家的人,對府上巡守一清二楚,避開了所有護衛將梅戴雪送到主院,沒想到在這裡露了餡。

她臉上陣陣羞愧,呐呐道:“也不算內賊,是小姐吩咐的……”

林旗朝著那個小房間看去,平劍忙帶著他過去,卻聽他道:“不必驚動林玖。”

“是。”偌大的林家如今隻有他兄妹倆,現在做兄長的回來了,當然得聽他的。

平劍悄悄將小窗推開條縫,小屋中燃著燭火,一個半大的梳著雙髻的小姑娘正抱著白貓嬉鬨,小姑娘穿著普通的衣裳,但是臉蛋兒白裡透紅,一雙眼熠熠生輝,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確實長大了很多,林旗看著都覺得有些陌生,隻在她低頭時才將她與記憶中的幼妹重疊起來。

他在窗外默默看了會兒,微微側身,複看向平劍。

平劍隻覺得自家少爺這一趟出去再回來變了很多,話少說了,身上氣勢也有些逼人,不敢多瞞著,一股腦道:“前段時間府裡不安生,小姐總是心慌,跟音音小姐說了之後,就被安排到這裡來了。”

“這家鋪子是薑夫人偷偷留給音音小姐的,沒人知道,裡麵都是可信任的人,對小姐很是照顧,除了不能隨意出去被人看見,一點兒委屈也沒受著。”平劍怕他對薑榆生出怨恨,瞅了瞅他的臉色,繼續道,“這些年多虧了音音小姐護著,不然……”

“今晚什麼事也沒發生。”

平劍疑惑抬頭。

見她聽不懂,林旗微皺眉,道:“你隻當從未見過我,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薑榆與林玖。”

平劍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這樣對幾人都好,急忙道:“是,奴婢記住了。”

第13章 、客棧

薑榆讓人給林旗送了信,但是一直沒收到回話,不知道他是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隻有梅戴雪,在一日後被人送回了侯府。

但薑榆一點兒也不擔心,她就是在明昌侯府裡待著有點心煩,周老夫人喜歡端著名門望族的做派,早晚都要小輩去給她請安。薑榆幾乎每日都要被催著生孩子,還要看周二爺的幾個小妾爭風吃醋,或者被周妍弘找茬。

過去幾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她都能忍,現在卻忍不了了。她又不是周家的人,做什麼要與這麼人虛與委蛇。

正好現在周二爺不在京中,周意辰斷了腿起不來床,她與周明夜的行動沒有那麼多限製。她得在周二爺回來之前,給周明夜拉了林旗做助力。

兩人商量了下,去請示了周老夫人,以周明夜身體虛弱容易水土不服為由,最終決定提前出發去保州。

“我也要去!”周妍弘鬨著要一起。

她一鬨,比她小四歲的周立暮也吵著要去。

薑榆此去的目的還是林旗,哪能讓這兩人跟著,和和氣氣地答應了,趁著兩人高興,輕飄飄道:“我這邊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祖母能不能答應,她近日正忙著給你相看人家……”

周妍弘立馬道:“那我不去了,保州有什麼好玩的,又不如京城繁華。”

解決了這一個,薑榆又對著周立暮道:“你要去的話可要把課業一起帶著,不然等二叔回來考校你問題答不上來,知道你趁他不在跑出去玩了,又要罰你跪祠堂了。”

周家現存三個男丁,周明夜不用說了,周意辰同樣完全不是讀書的料,也是借著侯府得的蔭蔽才討到個小官做做,也沒什麼權勢。

現在世襲罔替的爵位沒了,兩個年長的“男丁”又沒出息,周老夫人與周二爺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年紀尚小的周立暮身上了,平時對他管教很是嚴厲。

周老夫人或許還會心軟讓他跑出去玩耍,但是周二爺絕不會同意。他積威甚久,嚇得周立暮脖子一縮,驚慌道:“不去了不去了,我要在家讀書!”

薑榆滿意了,把梅戴雪送回了薑家之後,這才與周明夜一道啟程,帶了數十個仆役,馬車晃晃悠悠向著保州駛去。

已經知曉溫絮之在暗處虎視眈眈,當然不會貿然上路,剛出了京城,周明夜就假裝身子不適,一行人留宿在城郊最大的客棧裡。

離京城很近,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來巡城兵,但薑榆還是格外小心,命人日夜輪番值守。

如此在客棧停了兩日,第三日,薑榆借了小廚房給周明夜煎好了藥,上了樓梯剛一拐彎,就撞見了抱臂依在欄杆上的人。

她嘴角悄悄一彎,都要揚起笑了,想起了上次見麵她被嚇出了眼淚的事,還有那斷掉的珍珠瓔珞,嘴角硬是壓了下去,抬著下巴朝著對方輕哼了一聲。

林旗淡淡瞟她一眼,推開隔壁房門進去了。

“怎麼了,夫人?”跟著薑榆的丫鬟被她擋在身後沒看見林旗,隻聽見她那一聲哼,奇怪問道。

“我忽然想起來,晨起時夫君說吃不習慣客棧裡的膳食,你去廚房裡盯著,讓咱們自己人動手準備晚膳。”^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等丫鬟退去,她直接越過她與周明夜的房間,徑直推開隔壁房門進去了。

這間客房與薑榆那間的物件擺放是一樣的,林旗正坐在桌邊,手邊放著一盞茶水。

薑榆端著托盤嫋嫋到了他身旁,將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了桌上,道:“不給我回話,哼,還不是乖乖跟過來了?”

林旗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在濃墨色的藥汁上掃了一眼,道:“我與溫絮之說過了,近期他不會為難你們。”

薑榆烏黑的細眉攏起,語調低了下去,“你怎麼還真的與他有關係啊?”

沒人理她,她斜了林旗一眼,偏著臉嬌聲道:“老是與我作對,讓我的計劃落空,你可真討厭!”

這說話的樣子與語氣嬌氣十足,像與人撒嬌一樣。

林旗垂在身側的手掌握了握,餘光瞥到桌上的藥汁,繃緊的肌肉又鬆弛開來,淡漠道:“那你離我遠點。”

“我偏不如你的意。”薑榆不悅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以前巴不得整日黏著我,三天兩頭找借口到我家去,現在變了心,就說的好像我黏著你不放一樣。”

林旗沒理她這無理取鬨的話,沉聲道 :“你們這一路不會再出事,不需要我保護了。”

“那誰能知道,萬一溫絮之是騙你的,你一走就偷偷動手了呢?你得把我和明夜平平安安地送到保州,再送回來,我才能告訴你玖玖在哪兒。”

屋內靜了片刻,才響起林旗的聲音,他緩聲道:“讓我去保護周明夜,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薑榆眼眸一亮,搭在圓桌上雙手微收,向前傾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問:“你什麼感受?”

她滿目期盼,等著林旗說出她想聽的話,可是林旗久久未言。

薑榆等得心焦,站起來立到他跟前,手按在他肩膀上壓了一下,催促道:“說呀,大男人優柔寡斷什麼!”

“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麼?說我對你心懷齷蹉,想殺了周明夜取而代之?還是該說我對過往沒有一絲介懷,願意與你做這個交易,會好好保護他?”

重逢後林旗第一回 說這麼長的一句話,語氣很惡劣,說話的同時輕輕將肩上薑榆的手撥開,然後站起來,兩人高低立換。

方才還是薑榆俯視著她,現在反了過來,壓迫感朝著薑榆呼嘯而來,逼得她腳尖動了動,強忍著沒退縮。

林旗垂目看著薑榆,眼眸晦暗,問道:“你想我有什麼感受,周夫人?”

他聲音很輕,卻布滿風雨欲來的沉重和壓抑,暴風雨隨時將要襲來一般。

“我與你說過的,不要再來撩……”

“說那麼多沒用的!”話沒說完,就被薑榆氣惱地打斷,屋中凝重的氣氛也隨之蕩然無存。

她憋紅了臉,朝著林旗伸手,兩手抓住他手臂將他往下拽,“你坐下!站起來嚇唬誰呢,就你個子高嗎?”

她當然拖拽不動林旗,又道:“我手上燙傷還沒好呢,你要疼死我嗎!”

這跟林旗想的完全不一樣,見薑榆張開了的一隻手掌心的確還紅著,他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