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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歲的時候,在被弄壞了最心愛的玩具以後,凱倫不停地安慰著他,可是他就是想哭。想把身體裏的水分全部都蒸發出來,想讓那種埋藏在心中的壓抑與痛苦全部釋放出來。

心痛,心疼,心碎。

在這七年裏他愛得有多深刻,那麼在這決定放手的一刻,他痛得就有多真。

長大以後,克多裏很少會哭,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不會掉眼淚。但是眼淚從來不是可以忍的,隻是因為還未傷心到極致,所以才無法墜落下。

此時此刻,克多裏卻感覺自己真的早已過了那個悲傷的點,他悲痛、他痛苦、他絕望,是心臟好像被撕裂成一塊一塊、碾壓成粉末的絕望。

“維斯克……”

“維斯克……”

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遍遍地在隔音極好的車廂裏回蕩著。

從23歲到30歲,他將自己的青春全部都付給了那個男人,他將自己僅有的愛全部都交給了對方。他已經不再年輕,他再也不可能再欺騙自己,不可能再天真地再繼續等下去。

這麼快,就是七年了啊。

就算是早已在心裏得到了答案,但是當昨晚他艱難地問出那個問題後,為什麼你的答案還是那麼輕易隨口地說出來了呢?

我們相愛七年了啊!

這是整整七年啊!

從第一眼的對視,到昨晚的纏綿,你就真的不能為我做出一點改變嗎?

“維斯克……”

眼淚順著指縫,不斷地往下流淌。克多裏的聲音已經沙啞,他整個人都崩潰似的癱軟在了車座上,隻能用眼淚表達著自己此刻無盡的悲痛絕望。

這場哭泣持續了十幾分鐘,好像到最後已經再也說不出任何字了。但是克多裏卻勉強著勾起了唇角,慘白的臉上也擠出了一點笑容。他呢喃著開啟了嘴唇,吐出了幾個字。

當這幾個字出口後,他更仿若土崩瓦解,整個人都痛哭著癱倒在了方向盤上。

他說——

『維斯克……』

『維斯克……不,是埃爾德先生。』

第304章 十年8

最先發現克多裏的改變的,是凱倫。

那天思考了許久以後,凱倫決心將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訴克多裏,告訴他那個男人根本沒想過解除婚約,也向他懺悔自己這兩年來一直隱瞞對方、並且為了利益決定不解除婚約的事實。

然而當凱倫來到了克多裏的公寓時,她喊了好幾聲,最後才在臥室裏找到早已昏迷不醒的弟弟。

“克多裏!!!!”

潮紅的臉色,額頭上的虛汗,整個人仿佛魔障似的不停地囈語。

看著弟弟的模樣,凱倫整個人都被嚇得不行,她趕緊地給克多裏測試了體溫,在發現克多裏竟然高燒39.8°的時候,她立刻翻箱倒櫃地找藥,並且用冰袋給克多裏敷上。

克多裏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體溫才降到了正常溫度。當克多裏醒來的時候,凱倫已經累得睡在了床邊,而克多裏則是微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家姐姐柔軟的頭髮。

凱倫立即警惕地醒來,在發現弟弟已經清醒後,她才徹底地鬆了口氣,接著斥責道:“怎麼燒得這麼厲害也不趕緊吃藥?!你在柏林有好好照顧自己嗎!你是怎麼對待自己的身體的?克多裏,你一個人住怎麼可以不小心?有什麼事情要打電話給柏林的朋友,知道嗎!”

雖然是斥責的話,但是話語中卻全是關切的意思。

而克多裏則是乖巧地點點頭,然後笑著沙啞著嗓子道:“嗯,我知道了……”

凱倫嗔怒地瞪了克多裏一眼,接著便起身先去熱了一杯熱牛奶。等到她看著弟弟低頭喝牛奶的時候,猶豫了許久,凱倫遲疑地問道:“克多裏,你覺得……維斯克這個人怎麼樣?”

克多裏將手中的牛奶杯放下,淡笑著反問:“你是在說埃爾德先生嗎?”語氣禮貌疏離,沒有一點親昵的意思,仿佛真的隻是在說一個並不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凱倫自己是很瞭解自己的弟弟的,她看著克多裏這番模樣,心中一驚,連原本要說的話都噎在了嗓子裏。良久,她才試探性地問道:“你叫他……什麼?”

克多裏淡淡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埃爾德先生。凱倫,雖然埃爾德先生是你的未婚夫,但是畢竟你們還沒有正式結婚,我也不好直接喊他姐夫,還是禮貌一點比較好。”

這話讓凱倫徹底地驚悚了,她又試探了克多裏幾遍,當克多裏一臉無奈的笑道“埃爾德先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後,她才真正放心地拿著牛奶杯起身。

就在凱倫走到房門的時候,克多裏的聲音卻忽然在她身後響起:“姐姐。”

這話讓凱倫一下子頓住了腳步,詫異地轉首看向弟弟。在家中,他們通常都是直接親昵地喊對方的名字,在克多裏去了慕尼克音樂學院後,凱倫就從沒聽過他再喊一聲“姐姐”。而如今,他卻鄭重地喊出了口。

隻見躺在床上、麵色病白的男人淡笑著道:“凱倫姐姐,如果我犯了非常非常嚴重的錯誤,甚至這個錯誤可能傷害到了你,我應該怎樣……才能取得你的原諒?”

眼眶裏猛然一熱,到這個時候,凱倫自然明白克多裏指的是什麼,可是她卻也知道,克多裏並不清楚她已經知情,而且在知道真相後,她全然沒有責怪克多裏的意思,反而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了愧疚。

紅著眼眶,凱倫微笑著說道:“克多裏,你還記得十歲的時候我曾經在媽媽的廚房裏貪玩,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杯熱水,眼看著那個水就要向我的臉上倒過來嗎?”

克多裏微微一愣。

凱倫閉了閉眼睛,然後笑道:“那個樣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九歲的你明明背後都被燙傷到流血了,還在問我有沒有事情。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了,我凱倫?斯勞特的這一生,無論克多裏?斯勞特做了任何事情,我都會原諒他。”

克多裏緊緊地捏住了床被,過了許久,他才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想這種事情了。”

凱倫也是輕鬆地擠了擠眼睛,然後才端著牛奶杯走出了臥室。但是在將臥室門剛剛關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地從眼眶裏擠了出來。

——我怎麼會怪你呢,克多裏?

她的弟弟從小就敏[gǎn]溫柔,為她做了無數的事情。用薄弱的身軀擋在其他孩子的麵前,認真地說“不許欺負我姐姐”;用稚嫩的身體為她擋住了可能毀容的熱水,還忍痛問她是否礙事。

然而,她到最後回報給弟弟的是什麼?

為了利益,她竟然在克多裏的心上無情的踐踏刺戳,甚至還是兩年!

就像她兩年前曾經和維斯克?埃爾德說過的一樣,她的弟弟如果真的做了越界的事情,那肯定也抱著某種毅然決然的決心。他會向她贖罪,甚至,會有很慘烈的方式向她贖罪。

維斯克?埃爾德,你真的要慶倖她的弟弟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否則,她凱倫?斯勞特就算是花上這條命,都要讓你來償還!

摸了把眼淚後,凱倫再次堅強起來。她又去倒了一杯熱水,神情正常地回到了臥室,與弟弟繼續說笑起來。

……總算,現在一切都好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克多裏好像對維斯克避而遠之了,但是這一切都是太好了。

凱倫看著克多裏溫柔的笑容,心中那顆沉重的大石頭也真正地放了下來。

是的,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走去,那個冷血的動物配不上她溫柔善良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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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不上,她最疼愛的克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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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倫雖然在心底對維斯克早已產生了某種厭惡的情緒,但是她卻也知道,在目前的情勢下,他們兩個人的婚約能夠給雙方帶來最大的利益。

“埃爾德的未婚妻”這個身份能給凱倫帶來許多金融大亨的橄欖枝,而“美女金融師的未婚夫”這個身份,也讓維斯克能夠極好地應對家族內部的爭鬥,甚至已經幾乎位於上風。

凱倫離開柏林的時候,並沒有將來時準備的那些話告訴給自己的弟弟。她感受的出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克多裏已經將那個渣男遺忘,甚至在自己試探地提起時,也沒有太多的反應。

於是抱著這種輕鬆的心態,凱倫回到了倫敦,甚至等到一周後,她都沒有發現維斯克有什麼異常。

在家中與父母共進了晚餐後,凱倫送維斯克離開這片街區。坐在車中,她皺眉問道:“你最近,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維斯克淡定地看她一眼:“有什麼事情嗎?”

凱倫喉間一滯,搖頭扯開了話題。

事實上,維斯克是十天以後才發現一絲不正常的。

維斯克一向工作繁忙,最近美國的分公司更是出了點事端需要他去處理,因此他在這十天內隻給克多裏打了兩三個電話,都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讓他頗為詫異,但也沒多想。

但是十天了,當第四個電話仍舊是無法接通後,維斯克終於感覺到一點異常來。他發短信,沒有回音;打電話,無法接通。當他在社交網路上準備找克多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被對方拉黑了!

這是什麼意思?

維斯克當機立斷地讓助理飛往柏林,看看克多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然而當他的助理回來後,卻十分平靜地回復給他:“埃爾德先生,斯勞特先生並沒有任何異常,今天早晨我將您的話帶給了他,他表示歡迎您隨時到柏林來玩。”

手中的筆“啪嗒——”一聲用力地被按在了厚實的紅木桌板上,昂貴尖細的筆頭倏地這段,墨水也滲透進了紙張裏。

那助理被維斯克陰沉的臉色嚇得渾身一抖,接著才在後者壓低的聲音裏,膽戰心驚地離開了辦公室。

……埃爾德先生怎麼突然生氣了?!他好像剛才沒有說什麼啊。

當天傍晚,維斯克直接買了機票飛往柏林,剛下飛機便直奔著克多裏的公寓而去,但是在他輸入密碼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密碼已經被換掉了!

沉%e5%90%9f了片刻後,維斯克開始敲門,但是讓他更驚訝的是:已經晚上十點了,克多裏竟然不在家!

這個時間雖然算不上多晚,但是維斯克知道,克多裏是一個戀家的人,沒有必要的事情很少會出外玩樂。

思考了一會兒,維斯克直接打通了凱倫的電話,在後者沒好氣的一句“這麼晚了幹什麼”後,維斯克語氣冷靜地問道:“克多裏好像把密碼鎖改了,你知道新密碼是多少嗎?”

原本正昏昏沉沉的凱倫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敏銳地察覺到:“你去了柏林?!”

“嗯,我現在在克多裏的家門口。”

“你去那裏幹什麼!!!”

“克多裏把我的電話拉黑了,社交帳號也全部遮罩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