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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幹什麼,總不能說“你是扶蘇, 後麵那個看上去很蛇精病的男人其實是你前前前……前世的爸爸,他叫秦始皇”。想了半天,眼看著男孩一臉“莫不是傻子”的表情, 似乎又打算走,奚嘉急忙道:“我請你吃麥當勞吧?”

男孩:“哈?!”

奚嘉趕緊道:“對,那邊有個麥當勞。我……嗯, 我請你吃麥當勞賠罪?”

男孩:“……”

下一刻,這男孩抬步又要走:“你蛇精病啊!”

奚嘉:“……”

折騰到最後,還是子嬰出麵,把這男孩請到了麥當勞。

麥當勞裏,秦始皇和子嬰坐一側,奚嘉和男孩坐一側。秦始皇與男孩相對而坐,兩人麵麵相覷。始皇爸爸雙眼死死盯在男孩身上,薄唇緊抿,也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男孩壓根不理他,隨便買了一杯可樂,道:“我不要你們請客。”

子嬰笑了笑,請奚嘉陪自己去點一些東西,將空間留給始皇和男孩。

兩人排隊等著點餐,奚嘉悄悄地回頭看向那邊,隻見始皇爸爸一臉冰冷地盯著男孩,男孩則不屑地轉頭看向窗外,根本不賞對麵這個大人一眼。

奚嘉默默地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不對。

他學過歷史課,之前因為秦始皇陵的事情也查過一些歷史資料。前幾天定海派的既秦道人在尋找扶蘇前,還告訴了大家一些秦朝秘辛。據他所說,公子扶蘇是個生性和善、仁慈大度的人,應該比較好說話,比較容易親近。難道扶蘇轉世這麼多次,性情大變,變成現在這樣了?變得……敢說他始皇爸爸是自個兒兒子?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轉世之後,前世消散,再無牽扯。哪怕扶蘇這輩子是個女孩子,也很有可能。他現在還是個男孩子,隻是性格和以前大為不同,那也沒什麼。

不過奚嘉還是有點懷疑:“這真是扶蘇?”

子嬰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輕歎一聲,回答道:“是兄長。他與兄長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而且看到他時,我與父皇都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應當就是兄長。”

奚嘉想了想:“其他人都看不到你和始皇,這個男孩居然能看到。他並沒有陰陽眼,那他和你們肯定有不一樣的關係。”頓了頓,奚嘉忍不住說道:“我以為扶蘇不該是這樣的性格……”

子嬰聞言卻笑了:“在你心中,兄長當是什麼樣的?”

奚嘉思索片刻:“溫和仁善,大方有禮……或許和你差不多。”

子嬰先是搖頭,卻又點頭:“我自小敬佩兄長,所以可能不自覺地有些向他學習。但兄長並非是你口中的完美聖人,他小時候很貪玩。我在陵墓裏看過一些網上的野史秘辛,那上麵都說胡亥貪玩,不學無術,但事實上,小時候是兄長經常帶著胡亥,兩個人偷偷摸摸出宮去玩。”

奚嘉根本想像不出扶蘇帶壞胡亥的場景。

子嬰目光悠遠,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東西:“那時候,父皇最疼愛的就是扶蘇和胡亥,經常私下召兩人見麵。或許是因為如此,扶蘇一直十分親近胡亥。扶蘇十二歲前,常常與胡亥偷著出宮,或者玩擲壺。胡亥那時不過五六歲,哪裡是兄長的對手,兄長又擅長騎射,每一次胡亥輸了,就撒潑不肯服輸,最後父皇會罵他沒有出息,他便會蹭上去撒嬌,兄長在一旁看著。”

說到這,子嬰抿了嘴唇,沒有再開口。

奚嘉問道:“子嬰?”

子嬰忽然驚醒,笑道:“那時候我與其他兄弟便在遠處看著他們。直至扶蘇十四歲,他漸漸涉及朝堂,被父皇委以重任。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私下帶胡亥出去玩耍過,兩人也很少再接觸。不過兄長仁慈,雖說對胡亥最為親近,卻也不會遺忘我們這些弟弟。我八歲時,扶蘇帶我出宮過。那時我縮手縮腳,不敢說話,和兄長在外邊待了兩個時辰便回了宮。”說到這,子嬰轉首看向奚嘉,笑道:“兩千年過去,父皇也知道,扶蘇不再是當年的扶蘇。我們隻是想見見他,從未想過再見到兩千年前的他。他這樣,也很好。”

奚嘉從未聽子嬰說過這些事,說這些事的時候,子嬰神色平靜,充滿懷念。

按照子嬰的說法,原來扶蘇也不是天生就那麼溫和大度。他身為秦始皇的長子,大秦太子,始皇對他付出了無數心血。如果說對胡亥是寵溺,對扶蘇便是委以重任。為了不辜負始皇的期望,扶蘇便成為了一個人人稱讚的完美太子,他本性純良,卻並不是說就十分守舊迂腐

“這樣的兄長,一定活得十分開心。”

奚嘉倏地轉首,看向子嬰。

隻見他遙遙望著坐在窗邊喝可樂的男孩,良久,微微一笑:“看到這樣的兄長,我想,父皇心中也是歡喜的。”

聽了這話,奚嘉再看看不遠處的秦始皇。

奚嘉:“……”

那個臉色發黑、惡狠狠瞪著扶蘇的始皇爸爸,你敢再說一遍,他心中歡喜?!

皇帝的心思海底針,奚嘉完全看不出來始皇有哪裡高興,甚至他一直盯著扶蘇,好像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吞吃下肚似的。

兩人點完餐,子嬰和始皇吃不了東西,子嬰將東西全部推到了扶蘇麵前。

扶蘇詫異地抬頭:“我不要你們請客。”

子嬰淡笑道:“已經點了,兄長……”頓了頓,他繼續道:“吃吧。”

扶蘇低頭看了看漢堡飲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吃,繼續喝自己的可樂。

子嬰溫和的聲音在嘈雜的速食店裏,輕輕響起:“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你很喜歡玩那個遊戲嗎?”

扶蘇來了興趣:“我可是長安第一嬴政。你要是不信,我給你看看我的排名。”

聽到“長安第一嬴政”,始皇臉色一黑,奚嘉警惕地看著他,就擔心始皇爸爸掀桌子發火,卻見扶蘇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始皇頓時愣住。奚嘉再看時,發現始皇爸爸已經撇開臉,生自己的悶氣去了。

奚嘉:“……”果然還是一物降一物啊!

子嬰和男孩聊了很多,這男孩似乎很喜歡子嬰,隻和他說話。他偶爾也會回答奚嘉的問題,但始皇爸爸根本不對他開口,他也懶得搭理對方。

雙方聊了半個小時,男孩拿起包準備離開,子嬰百般挽留,實在留不住,他轉過頭看向秦始皇。

始皇爸爸哼了一聲,傲嬌地轉過頭:走就走,誰要看你!

子嬰歎了口氣,起身道:“今天的事情真的對不起,父……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沒有瞧不起你,他隻是想斥責我,才會隨手指了你當例子。請你不要往心裏去。”

扶蘇瞥了秦始皇一眼:“幹嘛要你道歉,沒禮貌的人又不是你。”

秦始皇瞪直了眼,盯著自家兒子。

扶蘇高傲地抬起下巴:爸爸不理你!

秦始皇:“!!!”

眼看著實在留不住扶蘇,子嬰也勸不動秦始皇,奚嘉隨口打圓場:“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今天的事情是真的對不起了,要不要加個微信,其實我們也會玩亡者農藥的。當然,技術可能沒你那麼好。”

男孩掏出手機,奚嘉趕緊加了微信。

嘉哥就是這麼聰明,有了微信,還怕以後聯繫不到?

加完微信,男孩回答道:“我叫秦蘇。”

這句話落下,現場的三人齊齊怔住。良久,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你為什麼……要叫這個?”

秦蘇:“我叫什麼和你有關係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秦始皇:“你……!”

秦蘇繼續不理他。

始皇爸爸今天一直在扶蘇麵前吃虧,可他還不能抱怨,可把他憋壞了。他憋了半天,才又憋出一句話:“你玩嬴……你玩嬴政,真的那麼厲害?”

“我就是長安第一嬴政,你愛信不信,反正我不給你看我的遊戲帳號。”

始皇:“……”

轟隆隆!

不知什麼時候,天邊烏雲密佈,沉悶的雷聲在黑雲中震響。奚嘉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正在想中午還是大晴天,怎麼突然開始打雷了,還是冬天打雷,突然,他便聽始皇低低地歎息一聲,再開口時,已經有了些退讓:“你為什麼要玩嬴政?”

秦蘇原本還打算隨口諷刺回去,但他一低頭,隻見那個蛇精病男人此刻正沉著黑眸,冷冷地看著他。那雙眼睛漆黑深邃,明明該十分陌生,卻讓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威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好像做錯了事被父親捉到一樣,有些膽怯後悔,但他努力保持鎮定,語氣強硬道:“我就是想玩,不行嗎?”

“扶……秦蘇,朕……我想知道。”

看著秦始皇冷漠凝重的臉色,不知怎的,秦蘇又坐了回去,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就是想玩,這次說的是真的……你幹什麼要問那麼多,嬴政本來就是個輸出很高的法師,雖然操作要求高了點,可是每次用他贏了以後……”聲音停住,男孩斬釘截鐵:“反正我就是想這個英雄,不行嗎?”

“行。”

對方態度突然變好,秦蘇也沒辦法強硬。他鬱悶地喝了幾口可樂,等了一會兒,又打算離開。這一次,秦始皇也起了身,送他出門。奚嘉和子嬰跟在他身後,奚嘉看向子嬰,隻見子嬰輕笑著搖了搖頭,小聲道:“兄長是個溫柔的人,嬰相信,他從未改變。”

秦始皇將扶蘇送到了麥當勞門口。

他低頭看著這個隻齊到自己%e8%83%b8口的孩子,目光冷冽,依舊不見一絲柔和,但被他看著的扶蘇,卻不再覺得,眼前這人難以親近,非常令人厭惡。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秦始皇低聲道:“蘇兒,是朕錯了。”

秦蘇一時沒明白,隻覺得這人幹什麼自來熟,還叫自己什麼“蘇兒”;又覺得這人是不是玩COSPLAY了,居然還一直自稱“朕”。他想了一下:“你在和我道歉?啊,也沒什麼,你以後別總是說小學生不會玩遊戲就行。我跟你說,我為了玩好嬴政,花費了好多精力。嬴政很厲害的,真的,他特別厲害,你別聽其他人胡說,隻要玩的好,嬴政就是最厲害的英雄。”

秦始皇神色淡淡地聽著,沒有開口,垂眸看著眼前的男孩。

說了一大堆後,突然,秦蘇沉默起來。良久,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然後揚唇一笑,聲音溫和:“是我錯了。”

那一刹那,奚嘉錯愕地瞪大眼,看到了一個俊秀溫雅的大秦太子。那是一道極淡的魂魄,當秦蘇仰首微笑時,他便站在一旁,望著秦始皇輕輕地笑著。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臉色蒼白,不減雅致風度。

“父皇,是我錯了。”

秦始皇失神喊了一聲:“扶蘇!”

下一刻,那道幻覺似的魂魄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秦蘇愣愣地呆了一會,他摸了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