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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凡人,主動提供了一件。

不過他倆也沒走遠,而是遠遠地蹲在雲頭,隱匿行蹤,隨時注意其他修士的動向。

楊峻隱隱成了楊氏王朝出竅之下第一人。

他不愧是單靈根的天才,即使當年築基期走錯了路,用丹藥堆了上去,也不過就是比彆人晚了些年入元嬰。可他心智籌謀這些年遠非他人可比,一進元嬰,便又贏得了不少支持。

此時他便率領總共九位楊氏宗族的弟子,打算一舉殲滅這隻已成氣候的起義軍。

隻不過,九人裡麵,並不是人人都心悅誠服地聽楊峻話的。

楊崢並不是楊峻那樣的嫡係,但他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隱隱以楊峻為尊。一是因為他進入修真界時,年紀極小,並未留下多少尊卑區彆的記憶;二是因為他並未拜在玄天宗門下,而是進入的滄海門,滄海門極為低調,門內氛圍卻很好。

“我不建議這麼做。”楊崢隻覺自己和楊峻既是平輩,又同為元嬰,“此舉太過有違人和,傷天害理。”

楊峻微微一笑:“此話崢弟不應對我說,而是對你父母說。”

楊崢一噎,便住了嘴。

滄海門氛圍極好,但壞也壞在了極好上。它禦下不嚴,斬塵緣更是鬆懈,楊崢這些年雖然在滄海門修行,卻也與父母極為親近,為人天真熱血。這次便是父母連發十二封家書,求楊崢回來消滅起義軍。

其餘七人,也都是類似的原因,被各地的楊氏親人、宗族傳書叫了回來,陸續聚集於此,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便開始準備行動。

“他們要行動了。”寒不渡翻身從雲頭坐了起來,看向黑漆漆的下方,“可笑,明明是名門正派,所行之事卻也與魔修無異。”

應清江輕輕安撫性地拍了拍寒不渡的肩膀:“無論如何,他們是做不成了。”

擒賊先擒王。這樣的道理,楊峻也是知道的。他們隻有九位修士,因此並不打算以一己之力殺光三十萬大軍,隻要殺掉領頭的那些人,將頭梁高懸於軍旗之上,天亮之時,便是起義軍軍心大亂之時。屆時外麵虎視眈眈的楊氏軍隊一擁而入,便能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剿滅這人心惶惶的三十萬大軍。

“我敬你是為義士,但也就到此為止了,你不應該起謀反的心思。”楊崢看著劍下的造反頭頭,心中有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來的路上,他隨意撿了把楊家軍隊的劍,本能地抗拒用自己的靈劍。

那雙眼睛卻倏地張開了,在夜裡亮得出奇。

那眼睛的主人輕輕捏住了劍鋒:“你可知,你用的這把劍,曾經也是我設計打造的?我也曾是你楊家座下的一條狗。”

陣法開啟。

劉承寒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幾座營帳內突然燈火通明,他譏諷地笑了。

“萬妖窟有句話傳到了人間,我也講給你這位仙人聽聽,看看有沒有道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楊家憑什麼萬世為人上人、其他人就要心甘情願地做你們的玩物?”

怎麼突然失去靈力了?不,沒有完全失去,隻是被克製得發揮不出,最多隻剩下些煉氣期的!九位楊家修士,驚疑不定,一時之間,都忘了自己的刺殺計劃。

小工匠撿起楊崢掉落的軍劍:“若要戰,那便已凡人之軀,堂堂正正地戰一場吧!”

寒不渡舉著張奎五牌望遠鏡夜視儀,看得瞳孔都放大了:“太精彩了!”

倒不是凡人壓倒性地毆打煉氣期修士,九位修士,多為劍修,身體素質也是沒得說的,便是煉氣期,對付一般凡人,也是手到擒來的。

但小工匠和手下的幾位將領,卻還真不是一般凡人。他們的意誌真的比鐵還剛強,就連最弱的軍師,也在一次次倒下後,堅強地爬起來,非要給楊峻一個大鼻竇。

寒不渡忍不住下斷言:“楊家鐵定完了。”

這個有些扭曲、被修真界過度乾預了的人間,是要好好重新計劃一下了。

劉承寒也不是傻的,他大約也是提前部署了什麼,互相鬥毆了一炷香以後,就聽他手下的軍隊喧嘩了起來,衝進了九座亮了燭火的營帳。

“嘖,給他傳了太多正氣的東西,忘記搞一點厚黑了,這不早該群毆了?”寒不渡咂咂嘴。

應清江暼了寒不渡一眼:“他心眼子指不定比你我加起來還多。”

寒不渡本來不信,卻見小工匠搖來的人,對九位修士秋毫無犯,隻恭恭敬敬地請到了一處。

小工匠站在九位修士之下,對自己臉上的傷勢隻字不提,對九位修士的傷也視若無睹,隻作揖以後長歎一聲:“劉某對仙師們都無比敬仰,還望仙師們體恤民情,莫要為塵緣所累,傷了因果。”

今日起義軍並不想殺了修士,各位已經與楊氏無關,我們隻報該報的仇。但軍隊中有陣法之事,還望各位出去閉緊嘴巴。若是亂說起義軍與魔修有勾結,那起義軍便以死上告天道,有修士私自虐殺凡人。

小工匠後麵說的很是委婉,但寒不渡還是會做閱讀理解的,就是以上這個意思。

“牛啊……”寒不渡張張嘴,看向應清江,“還是你懂他。”

應清江一臉抗拒:“彆了吧。”懂他做什麼?學他改名字討好仙師麼?學他摸仙師手嗎?哼!不要臉!

“我放了一大半的心。”寒不渡點點頭,“日後定時送一些靈力充電寶來預備著這個陣法就行。不過,我還得在這九人裡加一把火。”

經此一役,寒不渡猜測可能會有兩種情況:

一,九位修士深感恥辱,眾誌成城,卷土重來,誓要乾死起義軍。

二,九位修士開始人心渙散,最終分崩離析,隻留下幾位和楊氏王朝牽扯最深的。

寒不渡就要推一把,讓事情走向第二種。

“你打算怎麼做?”應清江有些好奇寒不渡會想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新法子。

果然沒令他失望,寒不渡摸了摸腳下被他實體化坐著的雲,拿出了妙筆:“下場神不知鬼不覺的雨吧。”

一朵烏雲無聲無息地飄到了竹林中九人的頭頂。

九人都沉默不語,禸體的那些皮外小傷,在走出陣法的那一刻,便已憑借修為,自動全部恢複,可心靈的傷,讓他們一時之間,難以開口。

一場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但是沒有一個人去躲,甚至沒有一個人去運行靈力抵擋。

“我不乾了。”楊崢抹了把臉,“我把我父母接走就好,何必摻和?”

“不乾?”楊峻冷笑,環顧四周,“你們也都不乾了?你們這些年背地裡享受了王朝多少好處,天道因果那邊,還真當自己脫得開身嗎?若楊家仍為皇,至少還有王氣護佑些許,若它真被推翻,那我們就等著一起被天道清算吧!”

一席話,說得大家又都沉默了。

楊崢仰頭,冰涼的雨水再次令他清醒。

“那就清算吧。”楊崢聽見自己一字一句地說,“我承擔。我最大的錯,就是沒有阻止楊氏那些烏七八糟事,就是裝聾作啞,就是眼睜睜看著人間一樁樁不公事!我匡扶天下,維護正義,匡扶的是哪個天下,維護的哪門子正義?”

“你在雨裡摻的什麼?”應清江被寒不渡握住手,看著他源源不斷一遍遍寫字塞進雲朵裡,化作雨水落下。

“哈哈哈哈!”寒不渡大笑,“不多不多,就八個字。”

這是四個字,就夠他們喝一壺啦!

“大義滅親、天下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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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應清江,默默地、瘋狂地,給寒不渡鼓起了掌。

寒不渡也忍不住給自己點個讚。

加上正義大雨的加持,底下兩波人不可避免的分裂成了兩派,徹底拜拜了。

令寒不渡意想不到的是,九人中,除了最年輕熱血的楊崢,竟還有一名元嬰、一名金丹,低頭站了出來,快步緊隨著楊崢離去了。

寒不渡心裡琢磨,這三人,若是沒有入修真界,指不定在人間,倒也能乾出一番事業,肅清一些不平之事,沒準還能讓楊王朝再苟延殘喘些年。不過現在顯然不可能了。

“還有六人。”應清江打量了一番,緊緊盯住楊峻,“他怎麼能如此執著?”

“利益綁定太深了。”寒不渡長歎一聲,“他伸手向楊王朝要了太多東西,正如他自己所說,若是楊王朝倒下,他必遭天道反噬。”

眼下連楊峻在內,隻剩四個金丹,兩個元嬰,寒不渡鬆了口氣,頓覺壓力一輕,等拖到張奎五送靈力充電寶補給來,他們就可以放心地去前線了。

“去前線?”張奎五捧著充電寶,驚訝地張大嘴,“為什麼?我們不幫他們嗎?打架啊!我老早看楊峻不順眼了,乾他丫的。”

寒不渡也被問懵了:“我們怎麼幫他們?”

張奎五不解地指了指:“幫他們乾這些楊氏修真子弟啊,指不定以後一茬一茬來踢館麼。”

寒不渡苦笑摸頭:“你這也……你有沒有想過,事情發展到最後,又會變成我們修真界同室操戈,我們仙人鬥法在上麵咻咻咻,百姓在下麵膽戰心驚,這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血魔嶺都快笑拉了!”

寒不渡好好地給張奎五用沙盤演示了一遍如今的局勢。

時空五界,血魔嶺、幽冥海與修真界、萬妖窟對峙,本質上已經成為爭奪對人間的控製權的戰鬥。人間,就是一塊人人想要嘗一口的唐僧肉。

血魔嶺渴望人間血肉生氣修煉,幽冥海渴望人間陽氣修煉,再加上裡麵有一隻三師姑的複仇小隊,力量不容小覷。

修真界實力強悍,但萬妖窟這位盟友岌岌可危,端要看修真界給出多大的誠意,比如禦獸宗改主仆為共生契約之類。

若是萬妖窟倒戈相向,三界圍剿修真界,那可就慘了。

不過人間對於兩派而言,落在血魔嶺手上,大概會死得比較慘;落在修真界手上麼,大概就是楊氏修真者手下控製住的,楊家王朝的一茬茬韭菜。總歸都算不上什麼好去處,但是後者存活幾率比較大一些。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於是,人間龍傲天小工匠也看出了此刻的局勢,他巧妙地利用修真界無暇顧及的時間節點,開始造反。若是能趁機改換天下,等下一批王孫貴族成長起來前,人間至少可以比較海清河晏地度過許多年。

“所以……”張奎五若有所思,坐在了自己的大鐵錘上,“所以我們不能把修真界拖入此刻人間的戰局。”

一旦寒不渡他們明著出手,那麼楊氏修真者勢必卷進來的會越來越多,屆時前線戰局修真界保不住,人間這邊也很難安全地夾縫求生。

“所以說,你放心,我已經把最有腦子的三個忽悠跑了,”寒不渡對楊峻很有信心,“剩下的領頭人楊峻這哥們在楊王朝裡還挺有人望,但運氣不行,又很自負,不願意求助更高階的修士來,有他頂著,小工匠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