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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裡冒了出來。

小應子!寒不多辨認出了聲音發出的方向,興高采烈地摸了過去。

“你會說話啊?”屋裡,一個孩子驚訝地看向身邊的夥伴,“那胡大要拿刀把你舌頭割掉,你怎麼都不吭聲?”

門上掛了鎖,寒不多拍拍門,聽見小應子趴在門縫裡說:“你,你快走。打打打,打不開的。”

“嘿!瞧不起你大哥了吧?”寒不多得意昂頭,作為一個美術生,他大學時有段時間對古代門鎖特彆感興趣,混進金工那裡拆拆做做了好幾個,眼下這個簡單的小破鎖,困得住裡麵的孩子,但還難不倒他。

門鎖落地的聲音重重砸在屋裡七八個孩子心上,大家彼此麵麵相覷,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陌生孩子。

“你也是被賣來的?”有人迷糊了。

寒不多真沒想到這兒還有這麼多人,他看了看剩下的七個孩子,再看了看應小弟,糾結了幾秒:“你們先答應我,絕對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我是來救你們的,那兒有個小狗洞,你們想跑的呢,就跟我走!”

關在這個屋子裡的,都是賣不出去被挑剩的孩子,要不是這段時間有仙人在這裡,做的太過怕有神靈發現,這些孩子,早就被那些人剪舌頭、打斷腿、折胳膊之類的了。

“走走走!”雖然這些孩子要麼過於瘦弱,要麼不夠機靈,但現在都能明白,得跑!

寒不多打頭,倔強的應小弟非要壓陣,一行九個孩子,順著牆根悄咪咪地向著小狗洞出發。

“老胡,你去哪裡啊?”喝得有些微醺上頭,絡腮胡叫住了離桌的兄弟。

“老子去放個水!”老胡笑罵了幾聲,出門也不去茅房,隨處找了個牆根解決,冷風一吹,酒勁略略下去了些,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讓他被兄弟嘲笑的,此刻正好找他出出氣。

“我可負擔不起你們這麼多人啊,家裡賣了你們的,你們就往外跑,找個靠譜的地方自賣自身都行,唉……我也說不好,反正,反正大家各自珍重吧!”寒不多本想多說幾句,可是他對這古代生活也是一片茫然,哪有辦法給彆人指點出路。

孩子們一個個鑽進小狗洞,撒丫子狂奔消失在夜色裡。

小應子看起來瘦小,骨架卻比寒不多大,兩人合力又摳了一塊磚下來,還沒爬出去,就聽見背後吵嚷起來:“跑了,快出去追,都跑了!”

“他們在這!”為首的打著火把,氣勢洶洶,像一隻老虎像二人撲來。

“跑!彆回頭!”寒不多把應小弟硬生生推出狗洞,自己也鑽了出去,兩個孩子牽著手,在漆黑的大街上奪命狂奔。

他們倆是營養不良還餓著肚子的九歲兒童,而對麵可都是酒足飯飽的壯漢,那老虎般的壯漢鑽不進狗洞,但沒幾下就爬上了牆頭,跳下來追了過來。

寒不多感覺自己肺都快炸了,這麼瞎跑肯定不行,好歹到有人煙的地方去,兩人還能在大庭廣眾下拖延一會,實在不行報了官讓二叔回去請應家族長過來,至少能證明小應子不是自願被賣了的。他瞅準了不遠處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什麼,但是往那裡跑,準沒錯!

應小弟也上氣不接下氣,他強撐著擠出幾個字:“你跑,我留……”

留個屁!老子在古代九年了,虎軀一震,振臂一呼,也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傻小弟,這要是被人割了舌頭去乞討,我這大哥,還要不要麵子?

“兔崽子哪裡跑!”壯漢的手已經快搭上應小弟的破衣服。

琴蕭聲幽幽響起,眾人一頓。

月光亮得耀眼,燈火也壓不住月色的璀璨。空中竟浮坐著一男一女,仿佛兩位踏月而來的仙子。

男子吹簫,女子撫琴,看不清容貌,隻看見衣袂飄飄,彈琴石壁上,翻翻一仙人,手持白鸞尾,夜掃南山雲。

伴隨著琴簫合奏聲,寒不多隻感覺自己身上的疲憊、饑餓緩緩褪去,仿佛,被加了藍?

“唉……真好。”旁邊有路人閉上眼,徜徉在琴簫聲中,“玄天宗就是仁厚,臨走了慣例給我們普降甘霖,跟他們去的人,真是好命了哦!”

寒不多瞪大了眼睛看著空中的兩個飛人,感覺自己多年的科學信仰搖搖欲墜、甚至即將毀於一旦:怎麼說,真的有仙人這回事?

琴簫一曲即將結束,壯漢也反應了過來,獰笑一笑,大掌緩緩落下。

“我去你的!”寒不多一把拽住應小弟,對準中間那塊透明的石頭,借著仙人音樂恢複的氣力猛得一甩,“小應子抓住那塊石頭!”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看了那麼多玄幻修真小說,還能不知道那塊中間的石頭必然是測試靈根用的?

寒不多回頭對壯漢露出大白牙:“我命由我不由天!”

應小弟被甩飛了出去,下意識非常聽話地握住了大石頭,試圖連根拔起,帶回給自己的“大哥”小夥伴。

“怎麼回事,”空中的女仙皺眉,提前停止了最後一個尾音,看向亂糟糟的下方,“師兄你看……”

刷!刺眼的白光衝天冒起,比月光更勝上三分,甚至還帶有絲絲寒氣。應小弟嚇得把手一縮,回頭看了眼寒不多。

寒不多撫掌大笑:“小應子,大哥可算給你找到個好去處了!”這架勢,他不信應小弟沒點什麼奇異功能在身上!

壯漢老胡恨得牙咬得咯吱咯吱響,他之前也來試過,石頭不但毫無反應,那些小仙還對他一臉鄙夷,現在一個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小啞巴,轉身就要去得道成仙,怎麼讓人不恨!他看了下眼前這個小啞巴的同夥,發誓一定要把他弄死!

“單係水靈根!還是變異的冰靈根!”女仙雀躍,“師兄,我們總算找到一個好苗苗了!也算不白來了!”

那師兄卻沒做聲,反而看向了人群中撕咬著壯漢的寒不多,把長簫搖搖一指:“這位小友,你來試試。”

一股力量推開了壯漢,推搡著寒不多往台上走。

寒不多扶起了跌坐在地上,滿臉蒼白的應小弟,心裡嘀咕著把手也放到了石頭上:怎麼說呢,他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穿越者……

柔和的五種顏色混雜在一起,人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月光下的彩虹。

“五靈根啊,”小女仙有些失望,“唉,隻能做個外門子弟,大道無緣了。”

“不可這麼說,”師兄微微一笑,“我觀此子與大道有緣,你可知他剛剛說了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們修道之人,不就是與天爭命,他歲數這麼小,卻有這般覺悟,日後必然有一番成就。”

也是,五靈根也不是沒出過厲害角色。女仙點點頭,把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竟又忍不住在心裡琢磨了幾遍。

對此一無所知的寒不多:這都是21世紀的功勞……

寒不多成功給自己和小弟都找到了一個絕好的去處。

“每個報名成功的弟子,都會有紋銀贈給家中親人,算是幫你們先斬斷一部分塵緣了,至於其他因果,你們以後自己了卻吧。最後來的兩個,你們回去告彆一下親人,天亮我們就出發了。”外門弟子按部就班地給了兩人四十五兩紋銀,一歲五兩,要是你一百歲也被選中了,那家人可就賺了五百兩。

因著應小弟天才的靈根,外門弟子還特地派出一個護送,生怕有人半路生事,把天才搞得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寒不多因為和應小弟一個村子,也沾了光,找到了寒二叔和寒大郎,一起被送回了應家村。

“叔、嬸,我去了,”寒不多心情有點複雜,二叔二嬸雖然沒對他視如己出,但已經很好了,相處幾年,心裡還是有點感情的,“大哥,你好好讀書,我以後一學會了就回來教你。”看著瘋瘋癲癲的寒大郎,寒不多有些不忍心,好歹給他先畫個大餅吃吃。

二嬸拿著四十五兩紋銀,慢慢撫過,莊稼人,就算風調雨順的,也沒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銀子。想了半天,她拿出了十兩的:“嬸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也有數,十兩給你傍身,到那裡好好修仙,剩下的,嬸就不跟你客氣了。”

隔壁鬼哭狼嚎的。

寒家心癢癢地湊過去看熱鬨。應家已經水泄不通,圍滿了全村的人。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你,你,你們,已經,賣了,賣了我,四十五兩,不歸你,你們。”應小弟冷著臉。

寒二嬸幸災樂禍:“對麼,不多說,小應子的全捐給他們一起逃出去的那七個孩子了,那群人也逃不過吃牢飯。應嬸娘啊,你但凡再堅持堅持,這四十五兩不可就是你的了麼!”

應嬸娘哭天喊地。

應小弟一字一句:“莫、欺、少、年、窮!”

寒不多:太羞恥了……

第4章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寒不多坐在飛舟上,離地麵越來越遠,轉眼間,地上的人已經比螞蟻還小,漸漸肉眼都看不見了。有那膽子小的,已經不敢睜眼看下麵了。

楚師兄寬和地看著這一船豐城弟子。誠如何師妹所說,豐城這次弟子實力水平確實不夠,一城隻得五人有資質的,除了稍微出色一點的那個冰靈根,其他皆數都是混靈根的,碰不到大機緣,恐怕都要止步外門。

不過此刻,他還是很溫厚地給眾人施加了一個防風咒:“大膽一點睜開眼睛看吧,這是修士的必經之路,如果連這個都克服不了,那以後很難有所進益。”

寒不多看向小應子,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下麵,一點都看不出恐懼的樣子,隻緊緊捏著自己的手,大概是因為五個豐城人,隻有兩人歲數最小,其餘兩個都是十三四歲的富家子弟,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的打鐵匠。他們倆也隻能抱團取暖了。

熟悉了飛舟,大家也過了剛剛的恐慌勁,開始攀談起來,互通了姓名,前頭後頭圍著兩位仙人和三四個外門子弟打聽玄天宗的事。

寒不多和小應子沒有加入聊天,隻是蹲在一旁豎著耳朵聽。寒不多倒是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小應子,你得給自己起個名字了,這樣進門派,我怕彆人笑話你。而且,我們馬上要有新生活啦!是該起個名字了。”

應小弟悶聲悶氣:“你,起。”

“我幫你起算怎麼回事,你自己起,快點想!”寒不多哭笑不得,他在這個世界,也算是個文盲呢!

應小弟扒著飛舟看向下頭。故鄉早已看不見,隻是那條貫穿故鄉的大河,還在雲霧下細細地蜿蜒延伸,仿佛碧玉帶一般。他突然想起寒不多總是帶著自己去大河裡偷偷摸蝦。生的小蝦,擰掉頭往嘴裡塞,鮮甜的蝦尾,慢慢撫平胃裡火燒火燎的饑餓感。

“應,清江。”

“應清江?”寒不多咂摸了兩遍,總覺得有點拗口,怪怪的,但是管他呢,反正自己也不會這麼叫他。

“你,改嗎?”

“我?”寒不多撓撓頭,他也不太喜歡不多這個名字啦,但是改成什麼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