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像是情人之間默契的呢喃。
“小斂,我沒聽你的話,芒果沒了。”賀銘沉說。
紀斂給他喂的那塊芒果太小了,又太滑了,含不住,嚼了一下後,汁水便在嘴裡爆開,麵積縮小,在他說話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滑進了喉嚨裡。
“沒了就沒了吧。”紀斂想,他大概是被賀點點影響了吧。
賀銘沉用了各種辦法逼迫他,他心甘情願入套之後,現在明明有懲罰賀銘沉的機會,卻被他輕輕鬆鬆就放棄了。他可能也變成了和賀點點一樣的傻白甜了吧。
賀銘沉的掌心輕柔地撫過紀斂的皮膚,指腹摸到眼尾時,指尖掃過纖長卷曲的眼睫。
紀斂怕癢地眨了眨眼睛。
賀銘沉似是逗弄開心了,輕聲詢問道:“小斂,能再喂我一塊芒果嗎?”
紀斂沒做他想,沒有猶豫就從果盤裡插起一塊芒果喂到賀銘沉嘴邊。
賀銘沉張嘴的同時,覆在紀斂臉上的手忽然扣住了紀斂的後腦勺。
紀斂雖然有時候腦子遲鈍,但長期培訓下來的身體反應還沒退化,賀銘沉出手時他就知道了,他硬生生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不讓它做出攻擊或反抗,任由賀銘沉按住他的腦袋,將他壓向賀銘沉。
他想知道賀銘沉要做什麼,溫熱的唇貼上他的嘴唇時,他知道了。
賀銘沉又要對他做會讓他臉紅心跳的事情了。
那塊芒果還沒完全含進嘴裡,賀銘沉將露在外麵的一半芒果強行喂進了紀斂嘴裡。
芒果從中間斷開時,剛貼合的嘴唇很快就分開了,賀銘沉鬆開了按著紀斂腦袋的力道,紀斂還傻呆呆趴在賀銘沉身上。
賀銘沉笑道:“我也喂你了,小斂可以不要生氣了嗎?”
紀斂臉頰滾燙,小聲咕噥:“我不是說了我沒有生氣嗎?”
賀銘沉低低“嗯”了聲:“我倒是希望你能生氣。”
紀斂:“賀先生,你是在沒事找事嗎?”
“那樣,我就能哄哄你了,”賀銘沉莫名歎息道,“不管多少遍,要多久,我都會耐心哄你的。”
臉頰的滾燙蔓延進了眼睛裡,紀斂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是他的眼淚將眼睛弄得發燙。
紀斂坐直身體,賀銘沉沒有阻攔他,他的背緊緊貼在沙發靠背裡,輕聲問道:“賀先生,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對嗎?”
賀銘沉也坐了起來,十分肯定地點了下頭。
紀斂問:“你都知道多少?”
他看似平靜,實則問出口時小心翼翼。
這個秘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過於震撼,正常人都無法接受自己隻是一本書中的人物,而不是真實存在的。
他之前不願意告訴賀銘沉,是擔心賀銘沉也會有那些想法。
後來與賀銘沉深入接觸之後,他覺得,賀銘沉是會平靜接受這些事情的人。
可他還是沒有告訴賀銘沉真相。
即使有0.01的概率,他也擔心賀銘沉會逃避和害怕,會遠離他。
他已經感受過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感情了,如果丟失的話,他一定會痛苦到無法呼吸。
“你的變化太大了,祁星寒也是,讓我沒辦法不去在意,”賀銘沉說,“我的秘書會利用休息時間看一些小說,某次偶然間,我聽到她們在討論小說的劇情,她們提到了穿書兩個字,那時我沒太在意,直到發現你莫名其妙對紀晚十分在意……”
在意到讓人費解的程度。
在賀銘沉的認知裡,紀斂一向是冷靜大過於衝動。
承受了再多委屈與狼狽,也不會撕碎平靜的外殼,紀斂總是對除了賀笙以外的任何事情表現得無動於衷。
可紀斂在麵對紀晚和他的事情上時,表現得異常衝動。
他跟紀晚劃分得非常乾淨,兩人連一次肢體接觸都沒有過,紀斂依舊十分在意。
紀斂還吃他跟紀晚的醋了。
這更讓賀銘沉覺得費解。
紀斂和祁星寒身上的種種怪異,紀斂與倉鼠的獨自坦白,都讓賀銘沉肯定紀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時空穿越者,想起秘書曾經說過的話,結合紀斂對紀晚的怪異反應,賀銘沉忽然有了個確切的答案——
“你是穿書的。”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賀銘沉看著紀斂,將堆積在腦海裡的所有想法全部說了出來:“或許,我和紀晚是這本書裡的主角,所以你才會對紀晚那麼防備。”
才會那麼患得患失。
為了這個還沒完全確定的想法,賀銘沉特地花了點時間,問秘書要了幾本穿書小說來看。
那幾本小說,人設和框架大多相似,幾乎是從一個模板刻出來的。
穿書,真假少爺,炮灰逆
賀銘沉回憶起從前的紀斂和現在的紀斂有何區彆,真相其實已經出來了。
賀銘沉:“我和紀晚是這個書中世界的主角,你是喜歡我的配角。”
紀斂知道賀銘沉很聰明,卻沒想到賀銘沉會那麼聰明。
他還沒有全部交代,賀銘沉自己就猜出來了那麼多。
紀斂心情有些複雜,也有些沉重,輕輕點了下腦袋,他緊緊凝視著賀銘沉,不想錯過賀銘沉任何一個表情,害怕遺漏賀銘沉可能會一閃而逝的害怕與退縮。
可沒有,賀銘沉反倒長舒了口氣,衝他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會穿進這個書中世界的原因,但是我很感謝你能來到這裡,能與我見麵,能與我相處,讓我喜歡上你。”
紀斂的心被名為‘賀銘沉’的家夥牢牢地攥在掌心裡,所有情緒都圍繞著這個人產生。
此刻,他的心臟亂跳得不像話。
賀銘沉對他告白過很多次,說過太多次的喜歡了。
每一次都是那麼真誠,都會讓他心跳加速,快要喘不過氣來。
賀銘沉:“紀斂,你一定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
紀斂的眼眶溼潤,他不再將自己蜷縮在角落裡,如同剛才那般,身體快速地往前一撲,他沒用太大力氣,沒將賀銘沉再次撲倒在沙發裡,他將自己完全投進賀銘沉的懷抱,將臉埋進了賀銘沉的肩窩裡。
什麼都沒說,連呼吸都不敢太過放縱。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紀斂聲音悶悶的。
賀銘沉抱緊了紀斂,鄭重道:“我想知道。”
紀斂閉上眼睛,回憶起那些早就被他選擇性遺忘的記憶,這次回想,他不再覺得難過,也不會心痛。
平靜得像是一個旁觀者,他隻是在敘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這個故事不會牽動他任何情緒。
“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
紀家從不重男輕女,隻注重個人能力。
隻要你足夠優秀,紀家願意忽略血緣關係,將你視作重點培養目標。
紀斂上麵有位大哥和大姐,還有一位二哥,對外說是紀家的親生骨肉,其實與紀家毫無血緣關係。
二哥是在紀家待了幾十年的管家的兒子,他從四歲起就展露了驚人的天賦,被視作天才。
作為紀家的家主,紀父絕對不會放過這棵好苗子,管家沒有猶豫就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兒子賣給了彆人,拿了一輩子都不愁的好處,二哥被紀父收作義子,帶在身邊悉心培養。
二哥和紀斂的年紀隻相差兩歲,紀家的所有人都不打算瞞著紀斂,在紀斂很小的時候就告訴紀斂,二哥不是他的親哥哥。當時天真的紀斂還以為家裡人是在隱晦的告訴他,即使父親有多疼愛和在意二哥,血緣親情終究能打敗父親和二哥的聯係的,父親最在意的人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還是他。
巧合的是,紀斂和二哥的生日隔得很近,隻差七天,紀斂每年生日都是跟二哥一起過的,每一次生日,主角永遠都是二哥,紀斂還小的時候覺得沒什麼,反正他收到了很多禮物,即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哥身上也無所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六歲那年的生日聚會上,紀斂終於醒悟過來,發現了真相——
紀斂跟八歲的二哥爭奪生日蛋糕上的星星巧克力。
那顆巧克力做得太好看了,紀斂非常喜歡。
紀斂最喜歡的食物是巧克力,他知道二哥並不喜歡吃巧克力,那時的他不明白二哥為什麼要來跟他爭奪這塊巧克力,明明二哥吃到巧克力就會吐。
他跟二哥大吵了一架,他哭了,哭聲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
父親和母親聽聞消息趕了過來,問清緣由後,父親當著諸多賓客的麵,將那顆星星巧克力送給了二哥。
他永遠記得父親說得那句話:“你覺得你的眼淚配得上這個東西嗎?隻知道哭的廢物。”
他永遠記得父親冷漠的眼神,兄長姐姐冷漠表情下流露的濃重嘲諷,還有二哥假裝推拒時對他說得抱歉。
那顆巧克力最後還是被紀斂拿到了,二哥當著眾人的麵施舍給他的。
年紀小的他也知道,這顆巧克力他不能要。
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將巧克力丟在了地上,繼續流著父親所說的沒用的眼淚,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午夜鈴聲敲響,他的生日過去後,都沒有一個人來安慰他。
他躲在黑暗的房間裡自顧自流淚,沒人來找他。
他隻是一個廢物而已,不值得彆人浪費目光來關注他,也不值得浪費時間來安慰沒用的他。
他無師自通,漸漸明白過來,不喜歡吃巧克力,卻還是要跟他爭搶的二哥當時的用意。
二哥是想向他證明一件事——
即使沒有血緣,即使二哥不是父母的親生小孩,他在這個家裡依舊有地位與話語權,而他這個親生骨肉反倒成了不起眼的存在。
明白這一點之後,起初,紀斂還試圖掙紮,他逼著自己去學習討厭的東西。
他的能力超越了大部分同齡人,卻無法趕超身為天才的兄長姐姐,還有那位優秀到連父母都高看一眼的二哥。
在外人眼裡,他已經足夠優秀,是彆人眼裡彆人家的孩子,無論在外麵接受多少讚揚,回到家裡後,都會被打回原形。
不管他做再多,最終都會被天賦打敗。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天賦超過了大部分人,天才還在努力。
那些年,不管怎麼追趕都趕超不了的無力感籠罩了紀斂。
一次次的絕望,一次次的被無視與嘲諷,紀斂最終選擇成為了透明人。
而在他放棄追逐兄長與姐姐,放棄那根本不配他擁有的親情的時候,天災降臨了。
他不知道跟誰一起被埋入了廢墟之下。
擋在他頭頂的鋼筋石塊被挪開,一絲光亮照了進來,看到父母的臉時,他以為他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曙光。
當看到父母將兄長姐姐拉出來後,毫不猶豫放棄他的時候,心中微弱的火苗霎時熄滅了。
在被倉鼠點點撿回山洞的那些日子,他陷入了長久的昏迷當中。
他做了一場非常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