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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好在的是,比起早上的火雞麵,這碗麵的辣度在他可接受範圍內,他並不覺得為難,讓他為難的是,紀斂又在用早上時一樣的目光看著他了。

想起賀笙說的話,賀銘沉忍不住去想。

他吃了紀斂做的飯,紀斂就那麼開心嗎?

賀先生真是好人呢。

紀斂滿意地看著賀銘沉吃掉了一半的麵,不禁在心中感歎一句,掐著點轉身進了廚房,鍋裡的麵剛好煮熟。

家裡的存貨被紀斂吃得差不多了,在賀銘沉上樓後,紀斂和賀笙一起吃掉了從花園裡挖出來的紅薯胡蘿卜,中午再讓賀笙吃紅薯和胡蘿卜,小孩未免太可憐了。

紀斂在翻找泡麵時,順帶找到了被他遺忘的一包兒童麵條,給賀笙煮了三分之一後,紀斂將剩下的全都丟到了鍋裡,中午也打算吃這個。

“吃飽了嗎?”紀斂端著拌水果沙拉的大碗出來,問還坐在兒童座椅裡正在消食的賀笙。

賀笙:“吃飽啦,很好吃哦。”

小家夥嘴巴甜,還不忘說好聽的來哄辛苦做飯的紀斂。

紀斂點點頭,明明聽到了,卻還往賀笙吃空了的碗裡又添了兩筷子麵條。

“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

賀銘沉:“……”

看到紀斂拿了什麼碗裝麵條時,賀銘沉就足夠驚訝了,藝人都要嚴格管理身材,本就纖瘦的紀斂也不能幸免,和紀斂少有的幾次相處,賀銘沉從沒見過紀斂大口進食過,前幾天深夜歸來,在彆墅外見到紀斂和孫蘭淑為了一個外賣撕扯得不可開交時,他的認知就顛覆過一次。

此刻親眼看到紀斂一人吃超過成年人兩倍的食物,賀銘沉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疏忽大意了,沒有看清紀斂的真麵目。

孫蘭淑有句話沒有說錯,紀斂是個演員,想要在普通人麵前偽裝自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就連他也被紀斂騙了。

如果蕭助理能聽懂他老板的心聲,絕對會大喊一聲“老板糊塗”。

賀銘沉根本不知道紀斂的演技有多差勁,紀斂要是能用演技騙過所有人的眼睛,紀斂早就可以拿獎了,還至於混得那麼差嗎?

“好啦,寶寶,慢慢吃吧。”

空空如也的小碗在紀斂的努力下又堆成了一座小山,賀笙放空的表情在聽到紀斂的這聲稱呼後瞬間消失,他軟軟呼呼拖長了尾音,聲音異常輕快:“好哦,謝謝小爸。”

賀銘沉:“……”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賀笙剛才打了好幾個飽嗝了,明明已經吃不下了,卻不知道拒絕。

賀笙本就是個不會拒絕的性格,那作為大人的紀斂就沒看出賀笙的不情願嗎?

賀銘沉並不讚同紀斂這種做法。

但,賀笙拿著兒童專用筷,埋頭專心吃著麵條的樣子又不像是被逼迫的。

“好吃嗎?”紀斂抽過紙巾,幫賀笙擦去臉上沾著的蔬菜葉,隨口一問。

賀笙把臉探了過去,方便紀斂更輕鬆地幫他擦拭,等紀斂擦完後,他才甜甜一笑:“好吃。”

紀斂:“那要再吃一點嗎?”

賀笙:“……”

賀笙又開始攪和自己的小手了:“小、小爸你不夠吃了該怎麼辦?”

紀斂笑笑:“把你喂飽最重要。”

賀笙滿眼感動,壓下就要出口的飽嗝,主動將自己的倉鼠小碗遞了過去:“那、那我再吃一點吧。”

為了不浪費小爸的愛,他可以再吃一點點的。

勿亻專

賀銘沉:“……”

心頭才升起的陰鬱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好笑。

賀銘沉見過幾個長輩強行給自家小孩喂飯的畫麵,因此,他完美將紀斂代入了那些長輩角色中,這是紀斂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儘管這種方式十分考驗賀笙的胃。

孫蘭淑口口聲聲說紀斂虐待賀笙,強行喂飯如果也算是虐待的話,那紀斂早就罪無可赦了。

……

賀銘沉已經吃完了自己那碗泡麵,他沒有先行離開,而是默不作聲地觀察還在進食的一大一小。

原本因為大哥的事情而煩悶的心情倏然變得輕鬆不少,連他自己都沒發覺,本該專注於賀笙的他,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對麵的紀斂臉上。

紀斂的吃相非常斯文,看似緩慢,實則風卷殘雲,然而,賀銘沉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被紀斂那張過於優越的皮相蠱惑,不知不覺中,一碗快溢出來的麵條已經被紀斂吃得差不多了。

紀斂的臉還沒有碗口大,端起碗喝湯時,一張臉幾乎埋進了碗裡,跟賀笙一模一樣的埋碗舉動險些逗笑了賀銘沉。

從某方麵來看,紀斂就跟還沒長大的小孩一樣。

一樣可愛。

意識到自己用了多麼離譜的詞來形容紀斂,賀銘沉有些怔忡。

“你不是沒有胃口嗎?”賀銘沉心情好了些,難得調侃起了人。

紀斂咽下嘴裡的食物,沒聽出賀銘沉的逗弄,一本正經回答:“剛才是沒胃口,現在心情好了,當然有胃口了呀。”

賀笙小耳朵高高豎起,時刻留意兩個爸爸的談話,聞言從倉鼠小碗裡抬起頭,桌下的小手扯了扯賀銘沉的衣袖,賀銘沉轉頭,就對上賀笙放大的晶亮雙眼。

賀銘沉:“……”

賀笙表情傳達的意思太明顯了,賀銘沉很難不想起賀笙剛才說的話。

——小爸現在很開心哦。

紀斂的經紀人讓紀斂不開心,但是因為跟他共處後才變得開心了,才有了胃口……

第19章

紀家人情淡薄,父母卻從未在金錢物質方麵苛待過紀斂,兄長姐姐擁有的,紀斂當然也有。

不是因為紀斂的父母難得的在意關心紀斂,而是,紀斂擁有紀家的血脈,他們絕對不允許旁人看了紀家笑話,說到底,紀斂隻不過是因為冠了紀姓,才能得到這難得的特殊關照罷了。

優質的生活沒讓紀斂變得四體不勤,比起傭人們全方麵的貼心照顧,紀斂更喜歡事事親為,這也是他在災難來臨之時,能存活那麼久的原因。

吃完飯後,紀斂主動收拾起了碗筷,賀銘沉同樣起身,離開餐廳前,將賀笙從兒童座椅裡抱了下來。

紀斂清洗著碗筷,注意力全數落在了餐廳裡。

賀笙的身高才堪堪與餐桌齊平,蓬鬆的頭發冒了出來,像是餐桌上憑空長出了一朵黑色小蘑菇。

小孩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言不發地望著賀銘沉離去的背影,眼裡流露著眷戀與期待,還有幾絲輕易可窺見的難過失落。

“寶寶。”紀斂開口的下一秒,賀笙就轉過了小腦袋,這個年紀的小孩還不知道偽裝是什麼,很難掩飾自己的情緒,但賀笙才三歲半,就本能學會了不在大人麵前流露自己的負麵情緒。

儘管賀笙掩飾得不夠好,在他收起負麵情緒前,紀斂已經察覺到了。

紀斂有些心疼這樣的賀笙,他脫下橡膠手套,衝賀笙招招手,賀笙立馬跑到他跟前,仰起小臉,問道:“小爸,怎麼了?”

紀斂從冰凍倉的角落裡拿出一個被他藏匿起來的黑袋子,他撕開袋子,將裡麵的巧克力蛋糕裝在瓷盤裡遞給賀笙:“把這個給賀先生吧。”

“哇,蛋糕!”賀笙開心地領取了自己的任務。

還沒進客廳,賀笙就看到了賀銘沉的身影,過度緊張導致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聽到腳步聲望過來的賀銘沉成功捕捉到了賀笙的表情變化,一大一小隔空對望,本就安靜的室內彌漫起更加詭異的沉默。

“爸爸,蛋、蛋糕。”賀笙邁著小短腿靠近賀銘沉,高舉雙手,努力將瓷盤遞到賀銘沉麵前。

在賀銘沉的角度,賀笙的下半張臉被瓷盤擋住,隻露出一雙盛滿期待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直直看著他,看得他心裡一片柔軟。

剛才他還覺得賀笙其實不怎麼開心見到他,現在又立刻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接過盤子,拉著賀笙在沙發上坐下。

“我們一起吃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賀銘沉沒有特彆鐘情的事物,也沒有特彆喜歡的食物,他不嗜甜,平時從來不碰甜品,如果這盤蛋糕不是賀笙給他端過來的,他看都不會看。

賀笙被賀銘沉一拉,順勢坐在了賀銘沉身邊,賀銘沉說出提議後,他眼睛亮了幾分,下意識往賀銘沉身上靠了靠,親昵自然流露,小聲道:“好、好呀。”

太過緊張,聲音都在哆嗦,落在賀銘沉耳裡,隻將它默認成賀笙在結巴。

賀銘沉拿起銀質勺子,想象中一戳就分離的畫麵沒有發生,勺子從表皮呲溜滑過,重重砸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賀銘沉:“……”

賀笙:“……”

巧克力蛋糕拿出來時已然凍得硬邦邦,就算當成冰淇淋蛋糕,也不能立即食用。

紀斂和賀笙顯然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賀銘沉愣怔了會,麵無表情地拿勺子戳了戳蛋糕表皮,得到了幾聲沉悶的聲響反饋。

賀銘沉:“……”

賀笙:“……”

這蛋糕都快趕上板磚的硬度了。

賀銘沉使勁繃著臉,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想到這是紀斂做的,他竟然不感到奇怪。

越看這塊邦邦硬的蛋糕,反而越看出一股可愛的味道。

可愛……

賀銘沉被再一次浮起的詞給震住了。

“怎…怎麼會這樣。”賀笙不明所以,還以為蛋糕壞了,他眨了眨眼,無措地看向賀銘沉,焦急解釋,“我不知道蛋糕壞了,小爸也不知道……”

他想跟賀銘沉解釋,紀斂沒有要毒害賀銘沉。

賀銘沉沒有理解賀笙的意思,但看出賀笙的慌亂,他立刻放下勺子,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溫聲對賀笙解釋道:“蛋糕不是壞了,是凍住了,等它化凍後就能吃了。”

賀笙:“真的嗎?”

賀銘沉:“嗯,我們等會再吃吧。”

等會的意思是,大爸爸等會還願意陪他一起吃蛋糕嗎?

“好哦。”賀笙小臉紅撲撲,重重點了下小腦袋,心中止不住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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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斂從廚房出來,想象中,賀笙坐在賀銘沉旁邊,你一口我一口吃蛋糕的畫麵沒有出現。

為了讓這對父子加深感情,紀斂還特意隻拿了一個勺子給賀笙,結果,勺子沒派上用場,他藏了好多天的蛋糕也沒派上用場,蛋糕好好的裝在盤子裡,隻尖角處凹陷出了一條弧形,其餘地方完好無缺。

原本應該在客廳的賀銘沉也不見了身影,賀笙坐在沙發裡,眼巴巴地盯著走廊看,紀斂出現在客廳好半天了,他都沒有發覺。

“在看什麼?”紀斂走到賀笙身邊坐下,伸手戳了戳小孩肉嘟嘟的臉頰。

賀笙收回目光,衝紀斂笑了下,搖搖頭:“沒有看什麼呀。”

說完,他又往走廊看了一眼,紀斂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賀銘沉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