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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變奏曲 青浼 4324 字 6個月前

時等到第二天的午時,”恩賜時間”卻還是沒有出現。

一天。

兩天。

三天……

一周。

村子裡的存糧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恩賜時間”再也沒有出現,陸續有虛弱的村民死去。

村子裡的人逐漸在減少,而伴隨著饑荒而來的還有彆的問題,似乎是周圍的屍體在變多又沒有人去清理的緣故,村子裡空氣也開始變得渾濁,環境變得越來越糟糕——曾經碧藍的天空消失了,抬起頭,就是渾濁的一片,再也看不見清澈的蒼穹……

更糟糕的是,伴隨著鯉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寶寶要出生的日子在逼近。

有一天,鯉的愛人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鯉不得不挺著大肚子,一步步地沿著兩人散步曾經經過的方向去尋找,空氣的能見度已經很糟糕了,擦肩而過的都是苟延殘喘的人,他們有的餓得兩眼發綠,有的得了皮膚病皮膚開始潰爛,曾經光鮮的衣服腐朽,脫落,露出森森白骨……

死亡的陰影終於籠罩了整個村子。

鯉在“恩賜時間”的地方找到了愛人的屍體,死得時候他的雙眼睜著,隻是平日裡那雙溫柔的眼中灰蒙一片,儘是絕望。

在完完全全被悲痛支配的痛苦之中,鯉的孩子們誕生了。

饑餓之中的生產讓她雙目暴突,她拖著瀕死之軀,將孩子生下,下一秒,她眼睜睜地看著即將餓死的人們,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綠色的光,說著“終於等到了”“我們還是沒有被拋棄”這樣的話,像是一群喪屍蜂擁而至,將她的孩子胎盤撕扯開來,吞噬——

鯉楞在原地片刻。

然後她衝入人群,從一個人的口中搶回自己的孩子,手上被鮮血染紅,她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孩子,定眼一看,卻發現孩子隻剩下了上半身——

他睜著茫然的眼,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又知道什麼呢,就匆忙地和他的父親一樣死去。

鯉瘋了。

用身體撞擊,牙齒撕咬,所到之處揚起黃沙。空氣變得更加渾濁,她就像是一條瘋狗戰鬥在血肉之中,從他人身上撕咬下來的皮肉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吞咽下同類的皮肉,饑腸轆轆的身軀終於得到了活力的補充……

鮮美。

嫩滑。

還帶著一絲絲的腥甜。

風卷殘雲之中,鯉靜靜地摔倒在“恩賜時間”降臨的天空之下,她攤開手掌,呆滯地看著天空……隨後,身邊感覺到空氣的流動,下一秒,就好像天空又變得藍了,新鮮的空氣注入,周圍同伴的屍體被什麼東西清理乾淨,汙濁的空氣也逐漸消失……

藍天啊。

又回來了。

就仿佛一切隻是噩夢。

有包在胎盤之中、幸免於難的孩子從她身邊咕嚕嚕滾過,鯉張開手,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捉住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自己的麵前伴隨著汙濁的空氣被抽走,抽入一個黑漆漆的,圓柱形的黑洞裡。

冥冥之中,她好像聽見,蒼穹之上,有什麼人在說話。】

晝川手中的筆健步如飛。

字體伴隨著劇情的發展脫離現實而越發潦草與狂野——

直到此時,他停了下來。

稍一定神,目光變得凝聚而沉澱。

【……

“哎呀,出門一個禮拜,管家都沒有給我好好喂魚。”

“真是糟糕,池水也一片渾濁的樣子,魚都死了吧?”

“還有互相啃咬的痕跡呢……噯,這裡還剩一條紅色的錦鯉,倒是還活著的樣子。

“撈起來我看看……呃,看著也活不長的樣子。”

“確實,看,說著說著這就死掉了,真可惜。”

……

這是鯉最接近那片碧藍蒼穹的時候。

當她終於得償所願離開了那玻璃罩。

原來玻璃罩外麵雖然沒有空氣,但有陽光。

陽光很暖。】

至此,故事結束了。

晝川放下筆。

他也完成了自己的故事,關於一條池子裡的魚的故事。

☆、第160章

三個小時後, 兩位作者都如約交上了自己的作品——雖然隻是兩篇短篇小說, 但是為了公平以及準確地、不留遺憾地選擇出理想中的合作者,赫爾曼先生表示自己並不會立刻就做出選擇,而是準備分彆聘三位翻譯老師,分彆對晝川和江與誠的作品進行三次翻譯工作, 然後再仔細閱讀、對比三個版本的翻譯作品,便可以得到最接近原作想要表達的含義。

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赫爾曼先生接過了稿子,珍重表達了對晝川與江與誠的感謝之後留他們下來吃晚飯, 叮囑管家好好照顧兩位作者, 自己則如獲至寶, 一刻也不願意多等似的轉身回到書房親自去聯係中文翻譯去了——

都說赫爾曼先生的作品從成稿之初便親力親為,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或許這便是所謂的“文人匠心”。

這邊,等赫爾曼先生回到書房後,晝川和江與誠兩人像是小學生似的放鬆下來,兩人癱瘓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 晝川拿過放涼的茶水一飲而儘,然後抬腳提了提江與誠, 問:“喂, 你寫什麼內容?”

江與誠想了想, 麵無表情道:“東方幻想,母愛。”

江與誠抬起頭看了晝川一眼,停頓了下,問晝川:“你呢?”

晝川“哦”了聲, 也麵無表情道:“靈異懸疑,母愛。”

江與誠:“……”

晝川:“……”

江與誠:“為什麼有種好惡心的感覺?”

晝川:“我也是。”

江與誠:“互相寫了對方擅長的題材,不約而同地使用同一個主題……惡。”

晝川:“誰要和你心有靈犀啊!”

江與誠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回踹了晝川一腳。

初禮和顧白芷站在旁邊看著這兩個幼稚鬼,表示她們都插不上話,看著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像是剛高考完的考生迫不及待在那對答案一樣討論得熱烈,她們分彆保姆似的在兩位大大身邊坐下,隨時準備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時候出手阻攔。

晝川拉著初禮:“這人學我寫東西,可以說是非常惡心了。”

江與誠冷笑:“搞得好像你沒學我一樣。”

晝川不屑一顧:“我是為了贏,這種命題作文懸疑靈異之類的比較好贏。”

江與誠:“彆呀,話說得太絕對就是一個flag,比如萬一我贏了你老臉往哪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初禮把手從晝川的手裡抽回來:“你倆繼續,彆帶上我,謝謝。”

因為完成了任務,這一天的晚餐氣氛格外輕鬆,赫爾曼先生和江與誠還有晝川都聊了很多——並且席間,初禮再一次感覺到了晝川和江與誠之間看似岌岌可危的友誼其實到底有多麼堅固——在整個晚餐過程中,晝川沒有再使用土耳其語創造與赫爾曼先生多聊天的機會,而是乖乖地用中文,等待著翻譯一碗水端平地替他和江與誠一人翻譯一句……

初禮不僅想起那天江與誠也是,麵對翻譯說錯話,他可能麵臨被淘汰的情況,這哥們大概是前腳剛踏出赫爾曼的彆墅後腳就給晝川打了電話提醒他不要說些不該說的……

再想想今天兩人不約而同地寫了對方擅長的題材和同樣的主題——

真的可以說是非常的……呃。

可見真愛。

初禮越發覺得如果不是她從中間橫一腳,文學屆的《羅密歐與梁山伯》說不定已經華麗誕生。

罪過罪過。

……

晚餐是魚和羊肉。

初禮對土耳其的羊肉之膻佩服得五體投地,象征性地扒拉了兩口,倍感反胃後,就放下餐具假裝微笑著慈愛看著tali晝川與赫爾曼先生聊天。

晚餐過後,晝川他們正準備離開,這才被赫爾曼先生告知,替他們預定了今晚觀賞土耳其著名轉舞,又名科尼亞轉舞的演出表演票,這會兒就準備讓家裡司機開車送他們過去參觀後,再打包送回酒店。

科尼亞轉舞是來到土耳其必看的表演項目之一,雖然因為表演擁有濃重的宗教儀式感和內涵,大多數非信教徒也隻是看個熱鬨就拉倒……

但是來都來了,該看的總也該看看。

初禮原本安排的行程裡就有這項活動,眼下被人安排好了自然千恩萬謝……晚餐過後跳上車,車子一路開到郊外稍微偏遠的地方,平地而起一座巨大的像是古堡似的土著建築,建築之外停著幾輛旅遊車,有一些歐洲的遊客聚集在車下。

檢票進入後是一片巨大又空曠的中庭,沒有椅子,隻有稍微寒冷的穿堂風……初禮打了個小小的噴嚏,晝川瞪了她一眼,把外套脫下來扔給她。

初禮吭吭哧哧地穿上還帶著男人體溫的外套:“不想給外套就彆給,不情不願的,嘖嘖,瞪人家乾嘛……”

晝川語氣不善:“早上出門讓你多穿點不聽,就指望男人脫外套給你,男人不是人類啊,是個人類就會感冒怕冷——”

初禮:“凍死你了嗎?”

晝川:“穿著我的外套神氣什麼,還給我。”

初禮裹緊了衣服背過身:“不給。”

江與誠在旁邊笑眯眯道:“要不你還給他,我也有外套,我還不冷……”

江與誠的話成功讓晝川如臨大敵一般,將自己的外套和自己的人一同攬過來塞進自己懷裡,也顧不上嫌棄了將吸著鼻涕的初禮的腦袋往自己懷裡一摁:“當著老子的麵勾引老子的人,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江與誠笑眯眯道:“要不我外套給你穿?”

晝川:“滾,滾!”

顧白芷抱著手臂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一唱一和,搖搖頭,萬分無語道:“都唱的哪出戲,微博粉絲加起來快超過五千萬的兩位大大,能不能放過我……”

顧白芷碎碎念中,中庭裡忽然有音樂聲響起,不一會兒,在他們身後那堵牆上亮起了光,定眼一看,居然是3D投影!

投影之中,金戈鐵馬,鼓聲震震,生動立體地給站在中庭的遊客們展示了土耳其從古至今的曆史——從古老的奧斯曼帝國起,攻陷君士坦丁堡,滅拜占庭帝國,至十九世紀衰敗,繼承東羅馬帝國文化,吸納□□文化,逐漸演變,在不斷的戰爭中發展工業與農業,最終形成了土耳其共和國……

全程初禮都貓在晝川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