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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變奏曲 青浼 4301 字 6個月前

一起之前和在一起之後究竟有什麼區彆,然而思來想去她的答案都是“好像沒什麼區彆”……唯一的區彆就是能夠以理直氣壯的方式坦誠相見了——

呃。

初禮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的男人正忙著用不知道從哪搞出來的牛筋,給她將散落的碎發紮了個小揪揪;然後就用打滿了泡沫的沐浴球在她胳膊上呲豬皮似的用力蹭了兩下;在初禮呲牙咧嘴時, 他伸手揪了下她後腦勺的小辮,粗聲粗氣道:“轉過去,擦背。”

初禮閉著眼轉過身,在男人用力給她擦背時,她反手在他臉上胡亂摸了兩把。

然後手被一沾滿泡泡、還帶著溫度的大手一把捉住,男人翻過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親了一下,說話口氣依然惡劣:“彆亂動,也不看看幾點了都!”

背對著他坐著的初禮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勾起唇,咧開嘴,自己都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就自顧自地樂了起來——就好像擁有一個揚言要把她的腦袋摁進浴缸裡的男朋友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一樣。

“晝川。”

“嗯。”

“晝川啊。”

“嗯……”

”晝川,晝川?”

“嗯?”

語氣微微上揚,帶著不耐煩的警告。

背被挫得火辣辣的,初禮微微眯起眼:“星期日我陪你去啊?那個花枝獎,頒獎典禮。”

“你當然要去。”晝川拍了下她的腦袋,“不是《洛河神書》的責編嗎?”

“不止因為這個,這個獎拿不拿得到,我都想在你旁邊看著,親眼見證一些東西——你的成功,或者你尚未能走完的路。”

摁在她腦袋上的大手停頓了下,隨後,男人揉亂她的發:“知道了,知道了,看著吧……你老公的高光時刻,然後你就會倍加珍惜我的垂憐。”

“……”

……

幾日後。

周日在初禮的期待和晝川的嫌棄中終於到來。

初禮至今記得那是2014年9月,初秋的早晨,天氣晴朗,小風嗖嗖,她和晝川在家門口為了”穿西裝到底能不能配跑鞋”一件事吵的不可開交——

晝川認為,和一群糟老頭子坐在一起聽那些個陳詞濫調已經夠b,鏡頭一掃過去唯一的能看的看點也穿著西裝皮鞋一副老頭子做派,豈不是叫人絕望?

初禮認為,放眼寫文佬圈子,再也找不到比“花枝獎頒獎典禮”更加正式的場合,咱們先不說你會不會得獎,假設你真的得獎了,到時候上去領獎,一溜的正裝一字排開,就你穿雙跑鞋你自己想想尷尬不尷尬?

二狗子認為,這都幾點了,你倆到底還能不能走?

整個爭執的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

放到半個小時前,初禮都想不到她這輩子還有這麼無聊的時候——跟一個男人,對著一雙跑鞋和一雙皮鞋,爭吵上半個小時停不下來……真的要多蠢有多蠢。

初禮:“以後老了,我死之前,一定會為自己曾經和你浪費過這半個小時毫無意義的生命後悔不已。”

晝川嗤之以鼻:“放心吧,到時候你都老年癡呆症了,想得起來個屁。”

於是儘管時間浪費了,初禮還是扭不過晝川,半個小時後,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穿上跑鞋,拉扯了下領帶還有襯衫領口,“哼”了聲後像隻鬥勝的金孔雀一般昂首挺%e8%83%b8揚長而去……

而初禮被他強行拖上他那輛騷包兮兮的跑車,男人長腿一邁爬上駕駛座,西裝褲和跑鞋之間露出一節腳踝,初禮看了直皺眉:“拿個鏡子照照,你看你,像個流氓小混混。”

晝川身手給她係安全帶:“知道了,媽。”

初禮伸手打了下他的腦袋。

……好在小混混雖然長得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基本的禮儀和守時觀念還是有的,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踩著城市限速最高速度開到花枝獎頒獎典禮的會場——

那是在一家高級會所的商務宴會廳,初禮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各家大佬陸續到達……在初禮看來,文人氣質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上了年紀的老師們身著正裝談笑風生,跟她身邊那個吊兒郎當的玩意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生物。

初禮看了晝川一眼。

晝川:“你嫌棄什麼?”

初禮:“我都還沒說話。”

晝川:“你撅下屁股我都知道你想乾嘛,耗子掉進油缸的模樣。”

初禮:“……”

晝川將初禮和自己的請帖遞出去,兩人肩並肩入場。

進了會場就得按照規定好的次序依次入座,晝川是作品入圍提名作者,初禮隻是一個小小的編輯,兩人當然不會坐在一起,晝川的位置就在很前排,有桌子,桌子上放了名牌的那種。

初禮在後排圍觀者專用作息坐下,注意看了下四周,確實沒有看見晝顧宣出現——

其實這一次晝顧宣沒有作品參賽,而花枝獎是全國作協共同舉辦的活動,作為省作協副主席,他也並不是非得出席不可……

可是。

兒子好不容易入圍什麼的,作為網絡為主要載體的小說,《洛河神書》入圍花枝獎已經是開啟曆史裡程碑意義的成功,無論得獎與否,晝川都會殊榮於一身……

就這樣重要的場合,晝顧宣身為同行的父親,卻沒有出現?

初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頒獎典禮開始的前一秒眼睛還不死心地盯著大門入口方向,直到入口確認關閉,她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下,她低下頭看了眼,是來自晝川的一封短信——

【戲子老師:彆東張西望了,那個老頭不會來的,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初禮摁下手機,看了眼晝川的方向……坐在最前方那個挺拔年輕的背影,擁有寬闊的肩膀和筆直的腰杆,此時此刻仿佛是能感覺到身後投在自己身上的擔憂目光,他頭也不回地抬起手,打了個“OK”的手勢。

他坐在第一排的傳統作家老師裡,確實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就好像特彆孤單的模樣。

初禮換了個坐姿,那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仿佛有些了解晝川的想法:同業不同圈,要打破這份尷尬總需要一名勇敢的先驅者,而這個先驅者必定是孤獨且偉大的。

眼下,晝川正在扮演這樣的角色。

【猴子請來的水軍:戲子老師,我突然改變了看法——此時此刻在我眼裡,你比其他老師都優秀得多,我不是指一個人,我是指在座的每一位。】

初禮回完信息,看著前方第一排男人趁著全國作協主席、本屆花枝獎評獎委員會主任在台上講話時,彎下腰將手機藏在桌下偷偷看她的短信,像是中學生上課開小差似的。

初禮勾起唇角。

短暫的致辭結束之後,現場所在的媒體攝像設備、直播、轉播設備轉向了作者們所在的方向——此次入圍作者一共三十名,最終獲獎者將會有五人,而此時三十名入圍提名作者全部到齊,上至白發蒼蒼,下至年輕力壯。

五個名額,由國家作家協會的權威一個個上台,宣讀授獎辭,並頒發這象征著國內長篇小說載體最高榮譽的獎項給獲獎作者——

第一個名額公布給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年作家開始,授獎辭中,他被稱為“沈從文的守墓者”,利用十年創造一部作品,反複精雕細琢,最終以一篇《稻城的夜空》成為牧歌式作品派彆的繼承人吧拉吧拉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對於在場的作者、作者親友們來說無非都是一項折磨,而對於初禮同樣也是,她不得不打開直播平台看一下頒獎典禮現場,圍觀下彈幕放鬆心情……

【沒事,第一個沒中還有四個呢,實不相瞞我覺得《洛河神書》應該穩了。】

【我靠我都不知道花枝獎每次能有五個名額。】

【實不相瞞我就想看看晝川到底長啥樣,希望能給個鏡頭?】

【hhhhhhhh期待,期待晝川獲獎,終於有機會見識到他的廬山真麵目。】

【……不是為了晝川我都不關心這種東西,這下好了,一下子被入圍提名安利了好多本書,正在瘋狂地往購物車裡塞書!】

【樓上的等等我,我也正在瘋狂塞書——】

【啊,我也……】

在圍觀直播的網友們嘻嘻哈哈之中,第二個、第三個獲獎者已經出現,當他們聽見自己的作品名字被唱響時,臉上的喜悅難以掩飾,十年磨一劍隻為這一朝——

這是一生的榮耀,作為對“作家”這個身份最好的回答。

第四個名額開市公布前,初禮開始緊張不安,直到評委打開授獎辭,第一句話是“他始終屬於現實主義文學思潮的擁護者”,初禮伸長的脖子縮了縮,難以抑製地發出一聲歎息。

不是晝川。

此時,手裡的手機上,直播平台上各種【GG】【沒了】【其實第一個沒有了應該就是沒有了,畢竟噱頭】【那最後一個也是噱頭啊】彈幕充滿了手機……

微博上,關於#晝川是否能捧回花枝獎杯#的話題也被高高頂起,討論度節節攀升,褒貶不一,一時間風光無二,確實又壓過江與誠一頭……

隻是初禮看得心煩,直接將手機翻過來扣下,又抬起頭看了眼坐在最前麵的男人——看他的背影紋絲不動靠坐在椅子上,他翹著二郎腿,曲指,有規律地敲擊著麵前的桌子……

初禮捏緊了手中的手機。

自從高考查成績之後,她好久沒這麼緊張過,上一次有這種窒息緊張感,還是《洛河神書》網絡預售開啟的前一秒——

第四名獲獎作者走下台。

負責最後一名授獎辭的老師走上台,先是對台下的一堆堆作者們笑了笑:“剩下的二十六位作者應該很緊張。”

現場響起一片和諧的笑聲。

初禮在心裡暴躁地想:真的多謝提醒啊,緊張得快掛了。

隻見那名宣讀授獎辭的老師慢吞吞打開了手裡的信封,先看了眼獲獎者的名字,他神神秘秘笑了聲,活生生把現場氣氛搞得像奧斯卡頒獎典禮……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宣讀——

“他是當代青年文學作家的傑出代表,是東方幻想浪漫小說的不二代名詞……十六歲在課堂上用草稿紙和鋼筆完成第一部三十萬字長篇小說,十七歲出版自己的第一部小說——

一路走來,得到過榮耀,受到過質疑;

看過碧藍蒼穹之廣闊,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