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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綁架,是個人都應該感到害怕。”

葉嘉寧推開車門下車,環顧四周環境,判斷從他手上跑掉的可能性。

她記憶力很好, 默記路線對她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即便記下了從市區過來的每一個路口也很難依靠自己的雙腿從這個偏僻的地方逃出去。

她不了解霍森,但清楚他不是一個“善人”,激怒他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間彆墅的所在地十分偏僻, 四周一公裡內沒有任何其他建築物,風景卻十分秀麗,數十株參天古木將庭院遮蔽於濃陰之下,綠植水池營造出清涼綠意, 二層高的彆墅四麵都有大片落地窗, 夏日若在這裡避暑, 會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可惜這樣的彆墅庭院也許因為長期空置,在清幽山林間顯露出一種無形的淒清之意。

葉嘉寧隱約覺得這棟房子的外觀形狀有幾分特彆,她不懂風水,如果懂得就會發現這裡依山傍水,明堂開闊,是一處墓葬的絕佳寶地。

她站在車外,希冀手機在室外能獲得短暫的信號,將車上編輯的那些信息發送出去,但直到霍森走到她身邊,打轉的圓圈依然沒有結束。

“我很好奇。”她握著手機,問,“你費這麼多心思帶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霍森道:“怎麼不自己猜一猜。”

葉嘉寧看他幾秒,沒什麼表情地說:“你和霍沉很像,都喜歡讓彆人猜你們的心思。”

霍森眼裡閃過一絲明顯的意外之色,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是嗎。你是第一個說我們像的人。”

“這麼說,你很擅長猜他的心思。”他饒有興致,“不如你試著猜猜看,如果你能猜中我在想什麼,也許我會放你離開。”

這樣的條件堪稱大方。

“猜不到。”葉嘉寧直接說,“他的心思很簡單,你不一樣。”

“我有什麼不一樣?”

“你很矛盾。”

霍森挑起眉:“哪裡矛盾。”

“你有極端的S傾向,心理學上叫sadism,性施虐狂,享受對受虐者施加痛苦、羞辱、和支配的筷感,你不喜歡采用強迫的手段,你挑選的那些人都是自願的,說明你極度自信,喜歡彆人臣服於你。女性在你眼裡被視作男人的玩物、可以隨意虐殺的小動物,而不是和你地位平等的生命體,所以如果你想報複霍沉的話,不會選擇拿女人來開刀——殺一隻小動物有什麼用,對嗎。”

王躍恒那種人也許會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但霍森不會,他是典型的alpha人格。

“你很聰敏。”霍森眼底興味愈發濃厚,“美貌與大腦兼具,難怪我的兒子為你神魂傾倒。”

“但你又通過綁架的方式把我帶到這裡。”葉嘉寧說,“我不明白你的目的。”

霍森意味深長地一笑:“你說得很對,我不屑於拿女人開刀,不過你有一點搞錯。聽說他很寶貝你,我很好奇是不是真的,不如我們來驗證一下。”

“好了。陪你拖延這麼久時間,你應該滿意了。”他早已看出她的意圖,彎腰打開手套箱,取出一把手-槍。

葉嘉寧蹙眉,目光凝在槍上,霍森唇角意味不明地翹起:“這把槍裡隻有一顆子彈,未必用來對付你。”

葉嘉寧忽然明白他把自己弄來的用意,怪不得他在車上屏蔽信號,卻始終沒有沒收她的手機。如果他的目的隻在於她,那麼將她的手機半途丟掉,可以幫他創造許多時間。

她是誘餌。

霍沉也許已經在來的路上。

霍森英俊的外形與風度翩翩的氣質讓人很難將他與變態掛鉤,即便是拿槍的手也讓人感覺優雅,作出一個紳士邀請的姿勢:“不想進去參觀一下嗎。這棟房子很漂亮對不對?”

房子裡麵的布置比起奢華這類詞眼,給人的生活氣息更濃厚,開放式廚房的木質置物架上擺放著一些漂亮的罐子,連通花園的窗口下鬱鬱蔥蔥的花卉已經生長得很高,高到越過窗台,白色灑水壺的手柄爬滿經年累月的鏽跡,沙發上的針織薄毯垂落到地板,雜誌架上的期刊日期已經是十多年前。

就好像,真的有人曾於炎炎夏日在這裡避過暑。

房子裡處處都保持著潔淨,仍然掩蓋不住那種許多年無人居住的陰涼。

霍森將一隻盒子遞過來:“換上這件衣服。”

被綁架的人換上對方要求的衣服從來不是一個好征兆,葉嘉寧盯著那隻盒子看了幾秒:“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但最好不要,我沒有那麼多耐心。”他坐到沙發,槍隨便地放在茶幾,“二樓有房間,換好後下來,彆讓我等太久。”

葉嘉寧沒在二樓待太久,在發現所有房間都沒有任何可以聯係外界的方式之後,她換好裙子從樓上下來。

那是一條一字肩長裙,耀眼而濃鬱的罌粟紅,本該是明豔美麗的,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境下。

霍森斟了兩杯紅酒,晶瑩剔透的水晶高腳杯折射出迤邐碎光,紫紅酒液在杯中輕輕曳蕩,他目光落向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葉嘉寧,有一些瞬間,像在透過她看什麼人。

他朝葉嘉寧走來,將紅酒遞給她,葉嘉寧沒接。

“我看到樓上的照片了。臥室裡擺了很多。”

霍森選擇這個地方不是偶然,霍沉的媽媽應該在這裡生活過,她猜測是在某些事情發生之前,

因為照片裡的女人年輕明%e5%aa%9a,笑容有能感染人的力量。她喜歡拍照,少數幾張中出現過霍森的身影。

“你有後悔過嗎?”葉嘉寧問,“失手殺了她。”

她看見霍森臉上從容的笑意一層一層褪去,最後變成一張虛假的微笑麵具:“你怎麼知道我是‘失手’。我殺過很多人,小丫頭。”

“猜的。在她之前你沒殺過人。”

像霍森這樣的人幾乎都有精神疾病,很難說得清他後麵殺死的那些人,是因為第一次失手後體驗到其中樂趣,還是一種強迫性的重複行為。

“你後悔嗎。”葉嘉寧第二次問。

“想喚醒我的良知,讓我放過他?。”霍森收回那杯酒,慢條斯理地品啜,“女人都是天真的生物,我以為你會聰明些。”

也就是在這時,庭院裡傳來刺耳尖銳的刹車聲和接連四起的碰撞。

Brouillard純黑色的車頭如一頭暴怒野獸橫衝進庭院,碾過修剪整齊的常綠灌木,撞翻門前栽著睡蓮的蓮花石盆,車燈破裂,碳纖維車身凹陷進去一大塊,從駕駛位下來的男人結著一身寒冰。

大門反鎖的房子裡,霍森眉尾輕輕上挑,臉上笑意加深:“他來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他看向葉嘉寧,帶著惡劣的笑:“你猜他是怎麼這麼快找到你的,嗯?”

“他在我手機裡植入了隱藏的定位軟件。”葉嘉寧知道,“這部手機是他送給我的,我早就發現了。”

她冷靜的反應讓霍森感到意外:“你不介意?”

“介意。”葉嘉寧說,“他很沒有安全感,有點分離性焦慮,隻是三個小時沒聯係到我,就會大動乾戈地滿世界找,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不過比起介意,我更願意暫時接受。”

霍森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看來你很愛他。有趣。”

“我愛他有什麼有趣的。”葉嘉寧平靜的聲調問出一句,“你沒被人愛過嗎?”

這問題讓霍森微微一怔。

他的童年在暴力中成長,得到的愛意寥寥無幾,唯一說過愛他的人死在他手中,他坐擁滔天財富,享受所有人的敬畏,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愛?那是最沒用的把戲。

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落地窗外,葉嘉寧隔著玻璃看到了霍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滿身陰沉沉的煞氣,長腿大步走向窗戶,單手抓住擺置在花園裡的金屬椅,硬生生將沉重的椅子徒手從地上拉起,拖行到窗外,他臉色繃得又冷又冷,揚手將椅子砸向玻璃。

令人頭皮發緊的撞擊聲中,霍森輕飄飄道:“弱者才向彆人乞討愛。”

猛烈的撞擊讓玻璃懸懸欲碎,裂開細小的紋路,他不慌不忙攬住葉嘉寧的肩,槍拿在手裡,轉身麵對著那扇窗戶。

微笑地看向他久違的兒子。

那把手-槍讓霍沉的眼神瞬間陰冷到極致,那架金屬椅爆發出千鈞之重的怒意,在鋼化玻璃劇烈的破碎聲中破開窗戶,彆墅的警報係統驟然啟動,如利刃割破郊區彆墅庭院多年來的幽靜。

玻璃轟然碎了一地,霍沉在刺耳的警報聲中踩著玻璃碎片疾步走進來,霍森抬手將槍指向他,霍沉連一絲停頓都沒有,絲毫不懼那柄黑漆漆的洞口。

霍森不緊不慢將槍口轉向葉嘉寧,他氣勢洶洶的步伐簇然僵在原地。

這讓霍森覺得十分有趣。

“好久不見,兒子。”他用一種慈父般的目光上下端量霍沉,他離開時霍沉十五歲,還是一個陰鬱孤僻的少年,如今已有成年男人的體格,個頭比他還要高上幾公分。

“你長高了。”

霍沉神色陰鷙得可怕,死死盯住他:“把槍拿開!”

“這把槍裡隻有一顆子彈,你們兩個人,可以活一個。如果你向前走,它會擊中你的眉心。如果你現在離開,你的小女友就要吃下這顆子彈。”霍森重新將槍口朝向霍沉,眼裡帶著興味,“不如你自己來選。”

他的話尚未說完,在槍口剛剛調轉的一瞬間霍沉已經作出選擇,迎著槍口大步走來。

他站到霍森麵前,那把□□幾乎抵上他額頭,他冷鬱的臉上毫無懼色,直直盯著霍森:“開槍。”

霍森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真令人意外。”

霍沉沒再給他第二次機會,猛地抬手扼住他手腕,將槍從他手裡卸了下來。

槍被霍沉一腳踢開,他扯過葉嘉寧,將人擋到自己身後,與此同時揮出的拳頭狠狠砸在霍森臉上。

霍森嘴角冒出鮮血,踉蹌兩步,被緊逼上來的霍沉揪住衣領摜到牆上,後腦勺的撞擊中使霍森頭昏目眩,尚未緩過神,剛剛攬過葉嘉寧的那隻手上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一塊尖利的三角形玻璃將他手掌釘在牆上。

霍沉左手掐住他脖子,每一個字都如同從寒冰裡撈出來:“誰準你動她?”

劇痛讓霍森臉色青白,卻露出勝利者的笑意,鬼魅一般對霍沉說:“你真應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兒子,你是和我一樣的人。”

玻璃尖端十分鋒利,尖銳到足以刺破皮肉,卻又不夠尖銳,能穿透他的掌骨,霍沉死死攥著那塊玻璃往下壓,一寸一寸,在他皮肉中紮得越來越深。

血液從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往外冒,也從霍沉冷白的指縫流出,一道一道地淌過白色牆壁,留下濃鬱而觸目驚心的紅。

霍沉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赤紅的眼被陰冷戾氣充斥,掐在霍森喉嚨的手青筋暴起,越收越緊,他暴戾而病態地重複:“誰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