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1 / 1)

樓梯上又輕又緩的腳步聲引得他抬頭望來,視線在遇上葉嘉寧後頓了會,拿起杯子,轉身靠著水吧台。

葉嘉寧拿了隻杯子接水,他靠在旁邊慢條斯理地喝水,目光在她臉上逗留,問:“怎麼無精打采。”

“睡得不好。”葉嘉寧垂眼注視著水流,夜晚空寂,水聲清晰入耳,響在他們之間。

霍沉意味不明看了她一會,也不知自己從中理解了什麼,冷白指節鬆散地捏著玻璃杯,杯口朝自己傾斜了一點,又擺正,裡麵半杯清澈的水搖蕩著光。

落地景觀窗外更深夜濃,他拿著杯子玩似的,語氣輕描淡寫:“上次不是親過了,怎麼還緊張,親一下就睡不著。”

葉嘉寧剛剛喝下的一口溫水在口腔中含了兩秒才咽下,繼續慢吞吞地喝完半杯,澄清:“隻是感冒而已。”

說完時機很巧地打了個噴嚏,她捂住嘴,噴嚏也打得很小聲。

“你怎麼還沒睡?”葉嘉寧問他。

他喝了口水,神色也和水一樣淡,一點表情都看不出來,挺正經的樣子答:“在想事情。”

葉嘉寧“哦”了聲,頭有點沉,喝完水便先上樓睡。

被輕視的四月夜風給了她一個教訓,夜半發起低燒,昏昏沉沉地睡到早晨,燒是退了,周身卻酸痛,下樓吃早餐時噴嚏打得更厲害。

她比平時起得遲了很久,霍沉已經在客廳坐著,氣溫比昨天還高兩度,他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極簡款式但意外好看,除了%e8%83%b8口的SS字母沒彆的裝飾。

他在看雜誌,內頁是一些雕塑作品的圖案,好像是本藝術期刊,葉嘉寧下樓,他的目光便從雜誌抬起,跟著她移動。

冬叔緊張兮兮地拿藥箱過來:“量量體溫看發燒沒,用不用吃點退燒藥?”

“剛才量過,已經退燒了。”葉嘉寧從裡麵挑出一盒感冒顆粒,“隻是晚上燒了會,不嚴重的。”

冬叔將一大早就煮好的熱薑茶盛過來,看著她趁熱喝下,在旁邊滿麵憂慮地問:“昨天去做什麼了,這麼暖和的天怎麼還受了涼。”

昏暗的通道突然就襲上腦海,闖入齒關的%e5%90%bb和響在耳畔的喘熄,葉嘉寧一口薑茶險些嗆住,好不容易才沒穩住表情。

沙發上,霍沉的雜誌翻了一頁,雪麵銅版紙發出清亮的聲響。

葉嘉寧繼續喝茶:“看了場比賽。”

冬叔想不通:“看個比賽怎麼看感冒了。很冷嗎?”

葉嘉寧不想解釋她為什麼會吹風,企圖用一個字蒙混過關:“……嗯。”

冬叔話少也不會追根究底,沒再多問,去擺早餐,葉嘉寧頭還脹痛著,可能是人不舒服的時候就會任性一點,她沒過大腦地說了句:“都怪你。”

她沒指名道姓,也沒回頭,看雜誌的人很自覺,接話:“接%e5%90%bb不會感冒。”

“……”葉嘉寧後悔自己乾嘛要提這件事,“我沒說是因為接%e5%90%bb。”

“那是因為什麼。”霍沉說,“昨天我們隻接了%e5%90%bb,沒做彆的。”

葉嘉寧不想跟他說話了。

她一整天都不太舒服,吃完藥又回房間,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上午,中間毫無預兆地醒來,感覺到耳側輕羽般的觸?感,臉頰邊汗濕的鬢發被人手指撥開,動作小心又輕柔。

睜開眼看見站在床畔的霍沉,他神色自然地收回手揣進兜裡。

“喝水嗎?”

葉嘉寧坐起來看到床頭放著杯水,用手一摸還是溫熱,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怎麼不敲門?”她不用照鏡子也能猜到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你睡得那麼死,怎麼知道我沒敲。”

葉嘉寧不和他爭了,端起水來喝,又看見杯子旁邊放著兩顆糖,是她愛吃的那個。

她喝著水,盯著那糖看了很久,然後抬眼,看向床邊這位偷偷在她枕頭旁邊放糖的“幕後黑手”。

“上次也是你放的?”是問句,但她已經知道答案,心裡有種奇妙感覺,其實他那時候就已經認出她了。

“那問你的時候為什麼不承認。”

“你沒問。”霍沉說。

葉嘉寧想起來,自己在電梯裡問的是他口袋有沒有糖,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當時她不知道是誰放的糖,有些困惑,這會恍然記起來,她小的時候貪吃甜的,葉茵為了她的牙齒健康管得嚴,她怎麼撒嬌索要都不管用,隻有生病發燒的時候,葉茵心疼過頭,才會拿兩顆來哄她。

她長大之後自己就不鬨了,對糖的癮也慢慢戒掉,都快要忘記發燒的時候要吃糖,霍沉竟然還記得這種小事,記來乾嘛?

葉嘉寧喝了點水,剝了顆糖含在口中慢慢地化開,甜味溢滿口腔。

小時候她差點長蛀牙,霍沉脫不了責任,葉茵雖然不允許她吃糖,但她每次去找霍沉,他都會給她糖。葉茵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經常在外麵偷吃。

很難說她那時候愛去臥雲台,是不是為了那兩顆糖——霍沉一次隻給她兩顆,多了不給。

葉嘉寧吃著一顆,拿著另一顆,問他:“還有嗎?”

這個糖很甜,霍沉一直都不愛吃,她說話時那股清甜的果香拂過鼻翼,又讓人覺得引誘。

他移開眼,喉結上下滑動一下,表現出一種外強中乾的冷淡:“就兩顆。”

他說完轉身出去,葉嘉寧吃完兩顆糖起床去洗臉,看到鏡子裡自己臉色憔悴又出過汗的模樣,總之不大好看。

還是應該把門反鎖,她心想。

好在這次燒得不重,休息兩天後就好很多,但感冒總有一個周期,葉嘉寧每天按時吃著藥,鼻音還是一直沒好,去醫院時被葉茵聽出來,毫不意外地挨一頓嘮叨。

這幾天接送她的司機又換了人,霍沉沒開那台招眼的Brouillard,而是更商務化的邁巴赫,大概還是因為那天她的話的作用,葉嘉寧其實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

晚上她抱著電腦做大創結題答辯的PTT,邊幾上放著冬叔送來的水果,宮崎芒果、山裡溫室桃,還有上次Piqa Boo紅梨,她喜歡吃,冬叔就記上,又讓人準備了些,全都切成合適入口的小塊。

葉嘉寧聞到梨的甜味,果然禁不住誘惑嘗了一塊,這種紅梨和普通的梨口感不太一樣,多汁的細膩的蜜甜,還有點水蜜桃的香味。

她邊看著書邊吃,吃光了右半碟,放下銀色水果叉。

頭發從耳後掉下來,她嫌擋視線,往後攏了攏,霍沉側眸,看她輕車熟路地把頭發在腦後束起來,他挺喜歡看她散著頭發,比馬尾要鬆軟一些,不過她紮馬尾一樣好看,臉很小,露出來的耳朵白嫩,耳垂柔軟。

葉嘉寧想紮起來,發圈放在臥室,打算找支筆隨便盤一下,霍沉從兜裡掏出一隻黑色皮筋,一根食指勾著,遞過她。

葉嘉寧意外地看他一眼,接過來,又好奇:“你上次為什麼不肯借我?”

霍沉視線從她耳朵上抬起,跟她目光碰了一下,轉開,手指有條不紊地滑著屏幕:“怕你不還。”

葉嘉寧語塞:“這本來就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發個紅包贖罪

第44章 第 44 章

◎粘人◎

紮好頭發, 葉嘉寧盤著腿繼續做PPT。

PowerPoint的軟件運用自如,一邊嫻熟地往裡麵插入圖表、調整配色、設置動畫,一邊又伸手去吃梨, 小銀叉叉起一顆四方塊,汁水豐盈的梨肉送到嘴邊。

女媧造人時大約對她比彆人多幾分偏愛, 給她一副無可挑剔的骨相, 鼻峰既小巧又高挺, 與眉骨連成一條蜿蜒秀麗的線,唇小,但形狀飽滿,天然的唇色像冰透的杏, 她眉眼清冷,隻有這裡顯出一點幼態, 吃梨時微微張口用牙齒咬住,看著可愛。思兔在線閱讀

她學習或看書時習慣戴眼鏡,銀色細邊框的眼鏡掛在鼻梁,清冷乾淨的學生氣。

眼睛隻管盯著屏幕, 沒留旁邊的人撐著頭看了她多久。

PPT快做完的時候,聽見霍沉說了句:“你把梨吃完了,我吃什麼。”

葉嘉寧看了眼水果碟,前幾天症狀重的時候胃口不佳, 今天食欲回來了些,一碟水果已經吃光。這幾天生病,沒再親過,以致於她沒能在第一時間領會精神, 隻覺得他的“興師問罪”實在沒道理, 放在那裡的時候他又不吃, 她可不背這口鍋。

“你想吃再叫冬叔洗就好了。”

“很甜嗎。”霍沉說,“吃那麼起勁。”

葉嘉寧對甜字敏銳,終於聽出幾分醉翁之意,臉上卻沒表現,把水果叉放下,回他:“不甜。”

“真的?”

“真的。”

霍沉長指捏著黑色手機,漫不經心轉了圈,拿潤黑犀利的眼睨她:“葉嘉寧,你撒謊了。”

葉嘉寧心理素質極好,麵不改色地辯解:“你又沒吃怎麼就知道我撒謊。真的不甜,不信你問冬叔。”

無辜被牽連當工具人的冬叔根本沒嘗過,哪知道甜不甜。

霍沉忽然將手機放到一旁,手從旁伸來,將她的眼鏡取掉。

葉嘉寧一瞬的詫異,眼睜睜看著他把重量很輕的鈦合金眼鏡腿折疊起來,放到手旁置物架的雜誌上,然後身體傾斜過來。

她向後躲,卻沒有多少空間,背抵上沙發背,盤腿抱著電腦的姿勢讓她在這種時候像掉入陷阱的小羊羔,幾乎隻能任人宰割,分不清是提醒還是警告:“我還沒好,會傳染。”

霍沉“嗯”了聲,不知到底聽沒聽進去,低垂的目光盯著她唇:“我確認一下。”

確認什麼?確認她撒沒撒謊?有這種求真精神怎麼不去搞學術研究啊。

葉嘉寧無語,偏頭想往另一旁避,被他單手扶著脖頸撈過來,錯開鼻尖%e5%90%bb住。

他像品嘗一顆糖一樣品嘗她口中殘留的果糖甜香,葉嘉寧雙手捏緊電腦冰涼的機身,呼吸間全是彼此融在一起的氣息,摻雜著梨子的清香,蜜一樣的甜。

他親著她,交纏的唇齒間低語:“撒謊精。”

“……”

她隻不過說了句梨不甜,怎麼就撒謊精了。

葉嘉寧心率撲通撲通地升高,整個人幾乎被他身體的陰影籠住,可還是覺得燈光怎麼那麼亮,讓她難以招架,心跳緊張又急促。

他有進有退,%e5%90%bb了一會放開她,葉嘉寧的呼吸和唇瓣都是熱的,他重新幫她把眼鏡掛上鼻梁戴好,身體靠回去,拿起手機繼續玩遊戲。

重新歸於平靜的房子顯得靜悄悄,葉嘉寧坐在那,低頭看著PPT,像置身海裡,字變成一隻隻透明的水母,在眼前漂浮。

過了會,耳邊聽見人問:“想再親一次嗎。”

輕飄飄沒落點的神思驟然回位,葉嘉寧被激起條件反射:“我沒想。”

霍沉把手機上一開局就死掉的遊戲若無其事關掉,瞥了眼她腿上的電腦:“你五分鐘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