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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們瞟了一眼,又瞟一眼。

霍沉眼皮微抬,冷懨的眸光掃過去,對方趕忙收回視線匆匆離開。

“你能先放開嗎?”葉嘉寧說。

她站得太近了,這個姿勢也好像太過曖昧和親密,她隻在學校那些黏糊熱戀的情侶之間見過。

霍沉指節修長,微微的骨感與伏在皮膚下的青色血管顯得手掌瘦而薄,葉嘉寧想起那天他扼住商景煜的脖子,用的就是這隻手。

他用來握她的力道當然沒有那時那麼重,她感覺得到,同時也能感覺到他掌心裡的控製欲。

這話讓霍沉臉色變得有點淡,漆黑的眼半垂著睨她:“她能牽,我不能牽?”

葉嘉寧沒反應過來這個“ta”指的是誰,有點茫然也有點無辜:“我沒牽過彆人。”

她和麥穗牽手、挽手臂都是自然到無意識的習慣,在這個語境裡甚至不會考慮到她的存在,想了半晌,也隻記起自己在參觀展館時牽過一次丁見霖的手——如果他算是異性的話。

“你說的是我弟弟嗎?”

葉嘉寧沉默了幾秒,神色有點無語:“你會不會太不講道理了。”

不管是誰好像都很幼稚,霍沉沒辯解,隻是臉色更淡了,偏開頭沒說話,鬆開了她,手放進口袋。

“人都齊了嗎?”麥穗清點小朋友人數的聲音隔著牆傳出來,“緹緹,你姐姐呢?”

“她在洗手。”

“那我們等一下她。”

葉嘉寧立刻從他腿間退出去,拉開幾步距離:“你先回去吧。”

霍沉靠在那裡沒動,不緊不慢瞥她一眼:“你想賴賬?”

葉嘉寧後悔,剛才應該直接說“不”。

小朋友蹦蹦跳跳的腳步聲雜亂而歡快地從牆後響起,從洗手間過來隻需要轉兩道彎,沒時間和他理論,她匆忙間說了句:“晚上回去再說。”

丁見霖第一個出來,他的手剛剛洗乾淨吹乾,跑過來拉住葉嘉寧,一本正經地說:“麥麥姐姐想吃肯德基了,我們帶她去吃吧。”

麥穗:“對對對,我想吃。”

葉嘉寧哪裡不知道他的小九九,隻是低頭看了看他牽自己的手,想起霍沉剛剛那句“他能牽我不能牽?”還是難以理解,牽弟弟跟和他牽手是同一件事嗎?

兩個女孩的父母說要請他們吃飯,葉嘉寧婉拒了,跟他們在門口道彆分開,一個下午時間小朋友已經變成好朋友,兩個女孩跟丁見霖揮手說下次再一起玩,他滿腦子隻有肯德基。

省博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他們到店裡點好餐,丁見霖自告奮勇去取,葉嘉寧正用濕巾擦桌子,麥穗在對麵雙手托腮望著她,沒頭沒尾地問:“那個黑衣服帥哥走了嗎?”

葉嘉寧臉上丁點波動都沒有,動作也流暢,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走了吧。”

“今天好幾個穿黑衣服的,你怎麼知道我說哪個?”

葉嘉寧抬眸,麥穗彎著眼睛笑得一臉雞賊,腦袋往前探了探,小聲又得意地道:“看看,被我詐到了叭。”

葉嘉寧還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不為所動:“黑衣服的都走了,你說哪個。”

“我說的是你心裡想的那個。”

葉嘉寧默默看她片刻,妥協,不跟她裝了,麥穗有時候比她還要細心敏銳。

她將用過的濕巾折疊好,放到桌子一角,“你怎麼知道的,我今天都沒有跟他說過話。”

“沒說話也會露出馬腳的呀。”麥穗說,“他一直盯著我看,剛開始我還以為有帥哥對我一見鐘情了呢,後來發現他眼睛好冷,那不是愛意,全是殺氣!”

霍沉身上的確有種讓人望而卻步的沉冷氣質,看人的時候是沒溫度的,葉嘉寧說:“他看誰都一樣,不是針對你。”

“真的嗎?”麥穗狐疑,她怎麼感覺就是針對她呢?

丁見霖小心翼翼端著滿滿當當的托盤過來,放到桌子上,麥穗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吃完喜歡的漢堡包和薯條丁見霖就開始栽腦袋,一個下午走了快兩萬步,他已經累癱。葉嘉寧打了輛車送他們回去,丁見霖坐在她和麥穗中間,上車沒一會腦袋就東倒西歪,葉嘉寧把他放平,讓他躺在腿上睡。

麥穗也在犯困,瞄了眼說:“他睡覺會流口水的哦。”

葉嘉寧頓了頓:“那讓他睡你腿上?”

“不要。”麥穗笑了半天,彎腰看了看,見丁見霖睡得很沉,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夜幕一點點加深,街邊亮起五彩斑斕的虹燈,汽車行駛在車流中,車廂裡安靜一陣,坐在另一邊打嗬欠的麥穗沒頭沒尾地問:“他對你好嗎?”

葉嘉寧視線從窗外收回,麥穗歪著腦袋瞧她,那個人是不是針對她她其實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他看起來好高冷啊,嘉寧,他對你好不好?”

對她好嗎?

葉嘉寧沒往這個方向思考過。

這是一個很難界定的標準,從霍沉對她提出交易開始,他和王躍恒就是同一類人,很難讓人用“好”字來評價他。

但拋開這件事,這些天霍沉對她也實在談不上壞,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上學放學有人接送,給錢也大方,想%e5%90%bb她還會先問她意見。

“不好也不壞。”葉嘉寧最後說。

麥穗的手越過丁見霖伸過來,像剛才摸他腦袋一樣,輕輕摸了摸葉嘉寧的頭發。

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疼,因為所有言語在葉嘉寧的犧牲麵前都算不上什麼。她剛剛認識葉嘉寧的時候,葉嘉寧還是個養尊處優、家庭幸福美滿的千金小姐,她見證過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也陪她曆經變故和磨難,她太了解她的堅韌與驕傲。

葉嘉寧從不跟她或葉茵訴苦,但如果不是遇到過不去的難關,她不是一個會為錢折腰的人。

葉嘉寧彎了下唇,反過來安慰她:“其實現在也挺好,我沒那麼慘。”

麥穗又把半個身體都傾過來抱住她:“等我以後賺大錢養你。”

“你在給我畫餅嗎?”葉嘉寧說,“我不愛吃餅。”

丁見霖半夢半醒地聽見關鍵詞,腦袋騰地一下支起來,撐著打架的眼皮懵懵地說:“我愛吃餅!吃什麼餅啊,我也要吃。”

麥穗笑癱,把他腦袋按回去:“睡吧,傻弟弟。”

丁見霖下車時眼睛都沒睜開,被葉嘉寧和麥穗牽著手,閉著眼睛回了家,倒在床上就睡。

麥穗洗了毛巾給他擦手和臉,有點頭疼:“現在睡晚上又要亢奮了。”

“讓他睡吧。”這種時候想把他叫醒也很難,葉嘉寧看看家裡的冰箱,從外賣軟件上買了些菜,“晚上不睡就給他聽播客,有個節目他一聽就困,等下我發給你。”

麥穗去洗澡了,葉嘉寧接收了外賣送來的菜,分門彆類儲存進冰箱,走之前回房間翻出那條卡其色的圍巾。

她其實看不出這條圍巾有什麼問題,直到她把麥穗那條同款不同色的放在一起對比,才看出材質上的細微分彆。

上麵的小羊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但的的確確變成了真的刺繡,精美細致的手工針腳,繡了一隻模樣潦草的羊。

葉嘉寧把圍巾放回去,跟麥穗說了一聲,帶上門走了。

打車到港域天地,坐電梯到頂樓,開門進去,看到霍沉坐在客廳。

Micro LED電視上播放著《卡薩布蘭卡》,一部很老的片子,葉嘉寧小時候看的,那時她還以為自己的父母是世界上最相愛的人,像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憧憬愛情,電影裡有句台詞她很喜歡,有陣子常常念:

“With the whole world crumbling, we pick up this time to fall in love.”

整個世界快倒下來了,我們卻挑這時候來相愛。

葉嘉寧視線在電影上停了下,滑過霍沉時發現他靠在沙發上撐著下頜,眼睛卻沒在看電影。

在看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和他目光相對的第一秒,葉嘉寧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往那邊看,她總覺得他眼神裡有種說不清的意味,像一根根絲往她身上勾纏。

可再定睛細看,他眼睛明明和平常沒分彆,在冷調的燈下泛著漆黑幽冷的質感。

是不是被他問多了,怎麼她也一個勁往那個方向想。

裝聾作啞葉嘉寧很在行,她不動聲色移開眼,趿著拖鞋上樓。

霍沉沒叫住她,但邁上二樓最後一層台階時,她聽見電視音響的聲音停了。

葉嘉寧回房間放下包,像往常一樣洗手、洗臉,就像刑場上即將被砍頭的囚犯,等著他的腳步聲像監斬官丟下來的令牌一樣抵達,來跟她繼續下午的討價還價。

她還沒想好這次又要怎麼拒絕。

可直到她卸完妝,洗好臉,擦乾,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了會手機,給朋友圈裡的人點了一圈無意義的讚,始終沒聽到敲門聲。

不來了?

忘了?

還是現在不想親了?

沒有期限的等待就是漫長的折磨,葉嘉寧並不喜歡這種被動等待宣判的處境,屏幕上方的數字時鐘跳到整點時,她關掉手機上雜七雜八的程序,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如果早晚都要親,拖延也沒意義。

她打算下樓去,剛邁出房門就看到斜倚在她旁邊牆上的人,步伐微微滯了滯。

霍沉肩背抵著牆,偏過頭,幽淡的視線和昏昧的廊燈一同垂落在她白淨的臉上。

“不躲了?”

“我沒躲。”葉嘉寧不承認。

霍沉沒說話,密長眼睫下的眸色也被光線襯得晦暗,讓人讀不懂,他靠在那意味不明盯了葉嘉寧許久,忽而直起身,抬步朝她走過來。

葉嘉寧在那一瞬間感覺到獵物進入獵人狩獵範圍的危險,霍沉逼近時她下意識往後退,退回房間,他走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葉嘉寧被擠到牆根,他手在後麵墊著,另隻手抬起她下巴,低下頭靠近她的唇。

整串動作都一氣嗬成,在碰上之前卻忽地停住,他離得很近,氣息和她的纏在一起,跟她說:“我親了。”

葉嘉寧呼吸不上不下的,不明白他明明已經將她逼到這裡,扣得那麼緊不許她躲,親之前為什麼還要通知她一聲,難道她現在還有拒絕的餘地?

她有點惱火:“你要親就親。”

話音剛落便感覺到霍沉扣著她下頜的力道收緊,她被迫微微張開唇,他%e5%90%bb下來的動作卻又很輕,微涼柔軟的觸?感覆上來,她氣息有短暫的凝滯,他也是。

葉嘉寧整片脊背都貼到牆上,身前空間被密不透風地占據,隻覺得氧氣在以很快的速度被抽走。

霍沉%e5%90%bb得其實很輕,也很緩,唇和唇廝磨在一起,葉嘉寧心跳卻很重,她不明白空氣都去哪了,讓她的呼吸越來越緊,和霍沉的雜亂地交纏在一起,又慢慢同頻。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