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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放我走呢?”

“我離開你,對你更好,你應該去最高遠的天地,當最耀眼的長夜明燈,而不是讓你的光芒……隻落在我身上。”烏素的長睫顫了顫。

“我不需要那麼多的……”她說,“我做了這樣的事情,仙洲不會再容下我。”

驀地,熟睡的裴九枝眼睫顫了顫。

烏素低頭,一個輕輕的%e5%90%bb落在他的眉心:“小殿下,我希望你永遠……永遠好好的。”

裴九枝似乎因為她的%e5%90%bb要蘇醒了,他的長睫動了動。

烏素馬上直起身子,離他遠了些。

此時,一夜已過,烏素使用的借靈蠱終究還是失效了。

她感受到了如陣法上描述一般的鑽心刺骨劇痛。

烏素的眉頭緊鎖,她的身子蜷縮起來,試圖減輕自己的痛楚。

但這無濟於事。

烏素疼得失去了意識,蜷著身子,倒在了裴九枝的懷裡。

裴九枝睜開眼,便看到烏素的長發緩緩落下,他下意識將她抱緊了。

一低頭,他才發現自己的劍傷已經被她包紮好了。

而昏迷過去的烏素因為脊背上傳來的痛楚,正蜷縮在他懷裡,身體不住顫唞著。

在她吸收夠能量之前,她每時每刻都要接受這樣的折磨。

裴九枝撥開她眉心的碎發,仔細端詳著她。

——即便是這樣,她也要用這樣的可怕陣法來殺了李綽,又或者是……傷了他?

他沉默地抱著她,手臂卻不由自主收緊,將她更緊地抱在自己懷裡。

裴九枝的掌下出現一點鮮活的靈氣,他的手掌按在烏素的脊背上。

他想要給她傳功,替她緩解這借靈蠱的痛楚。

但烏素無法吸收靈氣,她隻能吸收自己的陰陽能量。

她不久之前吸收的李綽能量,還不足以完全抵消這借靈蠱的副作用。

實際上——在李綽死後的陰陽能量湧向烏素的時候,烏素拚儘全力,才將一部分能量擋在了自己的本體核心之外。

她沒完全吸收它們,因為她知道李綽的願望一定會很可怕,她不一定能完成。

烏素不知道自己能抵擋多久,她甚至……不敢去想象李綽的願望。

在那瞑極閣之上、星空下的驚鴻一瞥,她便被她浩瀚如星河的可怕思想所震懾。

她沉浸在無儘的痛楚裡,並不知道裴九枝都抱著她做了什麼。

裴九枝抱著她,思考了片刻——他甚至不想讓她多承受片刻的痛楚。

很快,他的掌下出現一點耀目的光。

這光按在烏素的脊背上,竟然將她背上的陣法遺毒吸收過來。

烏素背上的飛蛾圖騰減淡,她感覺好受了一些,細眉舒展開。

而裴九枝的俊眉微微蹙起。

他搖搖晃晃地起了身,這痛楚現在暫時轉移到了他身上。

要將陣法遺毒完全渡過來,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昨晚他們的親密相處,提供了渡毒的橋梁。

他忍著疼,低頭將烏素抱了起來。

烏素的衣服沒穿好,原本嚴嚴實實揣在她懷裡的一些小東西落了出來。

她的左手垂在身側,無名指上纏繞著的繃帶已散開。

在她的無名指上,還有當初他們一起戴上的戒指,那代表著他的日月紋樣,熠熠生輝。

還有她懷裡緊緊藏著的一枚錦囊。

裴九枝顫唞著手,將這枚錦囊打開了,內裡裝著一些簡單的東西。

最開始,他給她寫的小紙條,還有那隻染了血的符鳥。

最後,是那幾張……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信紙。

裴九枝記得,在烏素說要離開雲都,去鶴川的時候,他給她寫了很多封信。

每一封信上,他都寫了“想你。”

是的,在她離開之後的每時每刻,他都在想念著她。

裴九枝失了情絲,他無法想象那種思念的感覺。

但他知道,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裡,他卻痛徹心扉。

她不愛他,又為何要留著……這些屬於他的東西。

裴九枝又將烏素的自己東西放回了錦囊裡,他替她將無名指上的繃帶細細纏好。

他將熟睡的她放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裴九枝轉身走了出去。

昨夜發生了那麼多事,他決然刺了自己一劍,又替她承受了借靈蠱的副作用。

但現在,他身後的耀目日輪再次隱隱出現。

他換了一套新的白裳,又恢複了往日的威儀,除了唇色蒼白些,並無異樣。

裴九枝果然如日月一般強大無匹,竟然將這些傷害全部承受了下來。

他緩步走出日月天,仙洲裡還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

在日月天外,他看到了守在門口的裴逸。

裴逸手裡揣著一個空間錦囊——內裡裝了昨晚散落出的所有東西。

他們的婚服,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所有她曾經在他身邊存在過的證明。

“九皇叔……”裴逸將空間錦囊遞了過去,他有些惶恐無助。

他知道,他記憶裡的皇嬸不是會做這樣事情的人,但如今,意外已經發生。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他相信他的九皇叔一定能將所有事情處理好。

裴九枝將那空間錦囊接了過來,他斂眸,點了點頭。

在仙洲之內,裴逸是少有的幾個敢直視裴九枝的人。

他抬起頭,看到了裴九枝蒼白的麵色。

“九皇叔,您怎麼了?”他有些驚訝地喚。

“無事。”裴九枝往前走去。

在他身後,青鳥振翅飛起。

裴九枝來到了青鑾閣裡,一入內,他就聽到穀頤沉重的聲音。

“尊上,您……您要將昨晚那惡妖如何處置?”穀頤問。

“殺不了,隻能留著。”裴九枝徑直走到了青鑾閣中央。

他身受錐心刺骨的痛楚,聲線卻還沉著冷靜,無一絲顫唞。

他仿佛堅實的山嶽,將所有的麻煩事都擋在了自己身前。

“李仙君是瞑極閣最後一位星君了!”有一位宗門掌門馬上開口說道。

“如今,若瞑極閣的星君們還在,他們定會讓您公開審問那惡妖。”

“就算——您不殺了她,也該在我們麵前審判她的罪行!”有位德高望重的大修士震聲道。

裴九枝頓了頓,他沉聲道:“聽另外三位仙君的意見。”

語畢,他看向身邊三位到場的仙君。

一旁的其他幾位仙君都在沉默著,緘口不言。

應宸仙君微笑著把玩自己手裡的機關球,而季弦則張了口,欲言又止。

仙洲的另一位女仙君名喚向真,她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裴九枝從容道:“說吧。”

應宸先發出了聲:“依著尊上的意思便是,我相信尊上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而季弦則道:“即便如此,尊上,您也要給死去李綽一個交代。”

“瞑極閣的星君,都死了。當初,瞑極閣之內,除她之外的所有星君全部自縊而死,內裡緣由,還不得而知。”

“星君是人族前進的引航燈,如今,這盞燈滅了,長庚星永遠落下。”

“尊上,您真的,還要包庇她嗎?”

裴九枝聽見季弦所言,俊眉皺了皺,他從未包庇過烏素。

她所做之事,他全都承擔了下來,至於李綽之死,他自然會調查清楚。

但,他不會將她推到眾目睽睽之下。

如今,還是要看這三人的選擇。

應宸與季弦兩人意見相左,暫時持平。

裴九枝的目光落在向真身上。

她深居簡出,從未見過烏素,也與李綽交情甚淺。

作為最後一位仙君,她的答案最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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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一零四點光

與應宸、季弦的廣收門徒、傳道授業不同, 向真自修道伊始,便孑然一身。

她所修行之術法神秘,幾乎從未在外人前展露過自己的能力。

如今, 她淡漠的瞳眯起, 隻輕聲道:“沒有意義。”

什麼……沒有意義?

季弦有些驚訝地看向她,向真則點了點自己的麵頰。

“當初,瞑極閣星君儘數自縊,獨獨是李綽活了下來。”向真平靜道。

“如今,她能被這混沌小妖殺死,你們覺得這現實嗎?”

“她會死,隻是因為她自己想死。”向真說出了很輕的一句話。

“不論審判這混沌小妖與否,都不會影響此事的結局,你們願意將她帶出審問,那就審問。”

向真起身,對裴九枝點了點頭, 她還是做出了選擇:“一切,聽尊上的意思便是。”

“尊上不會做錯的事。”向真道。

有一位修士大著膽子道:“尊上娶這混沌妖, 不就是錯!”

裴九枝驟然眯起了眼,周遭的空氣冷了下來。

還未等他出手, 向真已抬手, 一道刀影橫出, 將那修士擊飛出青鑾閣。

“現下, 是我們在議事, 豈容爾等置喙?”向真握緊手中橫刀,抬了頭, 冷聲說道。

“當初,尊上還是凡人, 他與她成親,又有何錯?”向真道。

“你——禪魂宗宗主,門下數百精銳修士在之前討伐妖域的戰役中活了下來。”

“是尊上替他們擋下祂的命運之力,尊上受了多重的傷,你們也知道。”

“如今,你說他娶一位妖是錯?”

“他所行之事,何時錯過?”

向真眉眼間露出些許不耐之色,她的脾氣沒有應宸、季弦那般好。

她所行刀道,暴烈剛決,半點情分不留。

向真所言,其實並無任何道理,但她行事全憑本能,幾乎無法揣測她的目的。

如今她的選擇,也是出於自己本能的判斷。

她有野獸般靈敏的嗅覺,每次都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裴九枝的薄唇抿著,他確實對李綽的死感到意外。

她應該……不該如此草草死去。

“我會將詢問的結果告知。”他起了身,對青鑾閣內的諸位修士沉聲說道。

“她是我的妻子。”直到如今,他都在果斷地承認烏素的身份。

“我不會讓她在眾人麵前,麵臨無端的指責。”裴九枝垂眸道。

在他失去記憶的時候,烏素已承受了一次這樣的審判。

而那時,她分明什麼都沒做。

“尊上!”穀頤勸說道,“我們自然不會開口,您自己審問便是。”

“不。”裴九枝拒絕。

“您如此,無法對仙洲的修士交代。”他歎氣道。

“我又何曾對他們有過這樣的承諾?”裴九枝開口道。

他凜然走出了青鑾閣,在他身後,向真低頭把玩著自己手中橫刀。

待裴九枝走了,她才開口道:“天上日月發著光,籠罩大地,賜予恩澤……”

“隻是因為他自己在放出光芒,而不是為了大地上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