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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了,他披著黑色的袍子……說話的聲音悶在袍子裡,聽不太真切。”妹妹驚慌地答道。

“不過,還有這個!”她在自己輪椅側旁掛著的小袋子裡找了找,扯出一塊布料。

“他給我遞藥水的時候,袖子碰到輪椅上的木茬,刮了一塊布條下來。”

“我看他身上穿著的衣服貴重,怕他回來找,就留下來了。”

妹妹沒想到她遇到的一件小事竟然這麼嚴重,趕緊把她所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

“好。”裴九枝將這布條也轉交給皇城司。

他沒再為難這兩姐妹,隻讓她們先回了家。

烏素跟著他走進了日月閣,當晚,皇城司把調查的結果送到他麵前。

妹妹手上的藥水果然有問題,內裡蘊含著大量邪氣,所以,售賣給她藥水的人便是關鍵人物。

但那布條的布料十分貴重,隻有雲都的貴族才用得起這樣材質的衣裳。

要找出幕後之人,便隻能依靠那兩姐妹的記憶。

裴九枝在思考著調查的方案,烏素坐在書桌的另一邊,放下手裡的書,托腮看著他。

“小殿下要帶那兩位小姑娘去認雲都裡的貴族?”她柔聲問道。

“是。”裴九枝道。

“我們的婚禮,會請雲都裡的很多大人吧?”烏素平靜地說道。

“但這是我們的婚禮。”裴九枝有些猶疑。

“它隻是儀式,我想,找到讓雲都混亂的人更重要。”烏素勸道。

“而且,我……我聽問緣老師說,彆的姑娘成親,身邊都會陪著一兩位捧花的小姑娘。”

“小殿下,我也想要!”烏素來了勁,“讓她們捧花跟著我,就能看到婚禮上的所有賓客了。”

“她們應該能認出來。”烏素托腮說道。

裴九枝抬手,碰了一下她鬢邊的茉莉花,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方案,隻是……他擔心烏素介意。

但他沒想到她本人竟然如此熱衷。

“好。”他答道。

烏素看著他,歪了歪頭。

“為什麼?”他問。

裴九枝知道她一直在幫他。

“小殿下對我很好,我又做不了什麼。”烏素對他小聲說道。

“夫妻之間,不用拘泥於這些。”裴九枝正襟危坐,在紙上慢悠悠地寫下卷宗文字。

“這就是夫妻嗎?”烏素托腮看著他。

聽問緣老師說,她總覺得這名詞有些空洞,但如今,她真切感知到了這個詞彙的意義。

就是,他幫她,她幫他?

裴九枝收了筆,起身,撩起衣袍,傾身在她唇邊落下一%e5%90%bb。

他說:“這樣才是。”

烏素愣了一下,他的薄唇貼得猝不及防。

“觀瀾閣那晚,也是。”他紅著臉說。

“哦——”烏素拉長了音說道。

“那為什麼近幾日不那樣?”她問。

裴九枝被她這句話嗆了一下,他輕咳一聲道:“成了親,再做,也不遲……”

“這就小殿下每過一日就在日曆上打一個勾的原因嗎?”烏素對著他眨了眨眼,誠實地問道。

“烏素——”他低聲喚她,她揭穿了他,他有些無奈。

烏素抬起兩手,捧著他的臉,認真說道:“小殿下,很可愛。”

她想著,她也不會說什麼好聽話,便學著昨晚裴九枝對她說的話,對裴九枝如此說道。

“現在就這樣,成了親之後,我該怎麼辦才好?”

第36章 三十六點光

裴九枝略微側過頭, 麵頰靠著烏素的手指。

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襯得烏素的掌心冰涼。

烏素的話很熟悉,他總覺得在哪裡聽過它。

這樣的話語本就是調情, 但由烏素口中說出, 便平板無波,毫無曖昧之色。

她的嗓音輕輕柔柔,一雙看著他的眸,清澈無瑕。

這些話,是裴九枝自己說過的,但他那時本就是趁烏素聽不見,大著膽子說的。

說完之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細細回味,隻假裝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

裴九枝問:“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烏素:“?”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她看著裴九枝,眨了眨眼, 問:“小殿下,我不能這麼說嗎?”

“自然可以。”他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末了, 他補了一句:“隻許對我說。”

烏素對著他點了點頭。

她想要融入人類社會,就要學習他們的行為。

所以, 方才在麵對小殿下的時候, 她才會學他說過的話。

沒想到小殿下忘得一乾二淨了。

看來皇帝和問緣說得沒錯, 他確實是一個健忘的人。

烏素捧著他的麵頰, 目光如水溫柔。

裴九枝意一時情動, 隻繞過書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烏素輕飄飄地落入他懷裡, 她微垂的長睫動了動,她看著小殿下那雙含情的鳳眸。

他是天上日月, 是山上雪,如此遙不可及,但又近在咫尺。

“小殿下,會忘了我嗎?”烏素輕聲問。

她抬起頭的時候,鬢邊佩著的那多茉莉花從發絲間滑落。

“不會。”裴九枝說。

烏素側過頭去,看向日月閣外的燈火與樓閣,沒再說話了。

“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裴九枝說。

“我怕小殿下忘了我。”烏素說。

“怎麼可能。”裴九枝輕聲笑,他隻當烏素在撒嬌。

他將她放到了床上,在她眉心印下一%e5%90%bb:“我還要繼續寫卷宗,你先睡。”

“好。”烏素看著他,慢悠悠地點頭。

他起了身,將烏素床榻邊的水色帳幔放了下來。

隔著朦朧的紗簾,烏素看到他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烏素在床上翻了個身子,這張床,原本是裴九枝的。

她輕輕吸一口氣,便能嗅到屬於他的氣息,冰涼、凜冽,如山巔的風雪。

他將她拉進他的世界,在她的生活中印下屬於他的每一處痕跡。

烏素早就知道,小殿下並沒有表麵上看著那般溫和如玉,他很強勢霸道。

他生來耀目,如眾星中月,就算是有千萬裡疆土雲朝的主人,也將他奉若神明。

隻是烏素的性子比水還溫柔,她是沒有具體形狀的氣流,再堅硬的東西遇到她,也沒了脾氣。

烏素長舒一口氣,正待睡去,長睫掀起,忽地與床榻上突然出現的一雙銳利雙目對上了輪廓。

黑硬如金屬的光芒一閃而過,一張可怖如地獄惡鬼的臉出現在她的床頂上。‘

烏素看著這詭異的妖,眨了眨眼,麵上沒有絲毫恐懼之色。

這樣的模樣,對於人類來說是可怕的。

但它對於烏素來說,隻是眾生的形態之一。

“小——”烏素果然要喚裴九枝。

但下一瞬,冷硬的骨刺抵上她的唇,那形如惡魔的妖類完全在床榻上顯形。

他將烏素按在了床上,將她的嘴巴捂著,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攏著她麵龐的骨刺合攏,利爪刺破肌膚,沒入烏素的脖頸間。

這傷口處縈繞著黑白之氣,這妖類要殺了烏素,但沒能成功。

烏素隻張了唇,她的聲帶暫時被扯斷,還未愈合。

她低眸看著邪魔的利爪,它仿佛從她身體裡長了出來。

她能包容世間萬物,就算是這等汙穢邪惡之物,亦殺不死她。

“你也是妖。”邪魔沙啞刺耳的聲音在烏素耳邊響起,“怎麼如此沒骨氣,竟幫了人類?”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烏素眯起眼,看著他,搖了搖頭。

她掙紮想要起身,卻被極致的力量壓製著。

他的力量,強如山海,竟然能繞過裴九枝,潛入他的房間裡。

裴九枝歸根到底,現在也隻是凡人,他做不了的事,還有許多。

“死不了,真是神奇的妖怪,又或者,你本就不是存在這個世間的生物?”

邪魔的手指越收越緊,將烏素的脖頸徹底掐斷。

烏素脖頸被掐斷的部分,傷處化作黑白之氣,將她斷裂的軀體彌合。

她抬手,輕輕撫摸自己剛愈合不久的脖頸,她還是不能說話。

邪魔眸中戾氣陡生,他下了些力氣,想要將烏素殺了。

修長的、鋒利的骨爪抬起,正欲刺入她的心臟。

此時,屏風後傳來凜然的劍鳴聲,邪魔一旦沒有壓製自己的氣息,便被裴九枝發現了。

那邪魔似乎頗為懼怕裴九枝,在他閃身奔過來的時候,身形便化作一團黑氣,消失不見。

屏風後,裴九枝靠過來的時候,他身後的劍鋒上已蘊上殺意。

他繞過屏風,看到烏素的床上,水色的紗幔之後,一具邪魔的身形映在朦朧的紗簾間。

它的肢體修長,抬起的骨爪鋒利,僅是觀其身,便能想象這邪魔的可怕。

裴九枝橫劍,挑起紗簾,凜冽的殺意落在烏素臉前。

簾幔之後,邪魔的影子已經消失,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烏素,屈腿坐在床上。

她耳後長長的墨發垂下,末端纏繞在她的腳踝上,她的麵色蒼白,與純黑的發絲形成鮮明的對比。

烏素像是掩藏在幽幽暗色後的黑白畫,純粹,鮮明,但極其詭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非人的意味。

她剛愈合的脖頸還有些遲鈍,她慢悠悠地朝裴九枝扭過頭去。

他看著她,鳳目眯起,眸間神色晦暗。

裴九枝驟然間收了劍,未誅邪魔的長劍發出不甘的鋒鳴聲。

“怎麼了?”裴九枝坐了下來,將她冰涼的手牽了起來。

“我……”烏素張口,嗓音乾澀。

她的唇色發白,裴九枝俯身,%e5%90%bb上了這乾澀的唇。

他的唇瓣有些顫唞,微垂的、模糊的視線裡,似乎又出現了那簾幔後的邪魔身影。

“有妖怪過來了。”烏素說,“他要殺了我。”

裴九枝順著她身後的長發,低低應了聲:“好。”

他知道烏素為了掩蓋她自己的身份,慣常會說謊。

她編造的理由很蹩腳,偏偏說話的語氣卻無比真誠,顯得笨拙又天真。

若真有邪魔可以越過他的感應,來到她身前,她現在應當……已經死了。

或許,根本沒有什麼邪魔。

那個影子,就是她。

“我陪著你。”裴九枝起身,將長劍放在劍架上。

他低眸看著烏素冷靜的眼睛,脫下長袍,換上寢衣,靠在她身邊。

烏素知道,想要殺她的邪魔,不是製造雲都城內混亂的妖。

那突然出現的邪魔太強了,強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他若想,可以隨時將這雲都顛覆,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但他還是殺不了她。

烏素背過身,麵朝著床榻裡端,她說的故事太過離奇,小殿下不信,也是正常的。

裴九枝從後將她擁著,他的薄唇貼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