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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威嚴建築便是皇城司的總部。

烏素看到了很多位與嶽馨穿著類似服裝的皇城司守衛,她又想到了那位死去的姑娘。

裴九枝領著她往前走,一路上經過的皇城司守衛紛紛行禮。

前來迎接他們的皇城司統領有些麵熟,正是上次惡妖作亂之後,前來質問烏素的統領大人。

他名喚蕭寧,抬眸瞥了一眼烏素,便彆開目光,隻對裴九枝行禮。

“九殿下,您命雲衛捉回的人已關押在牢中,隨時可以審查。”

“嗯。”裴九枝牽著烏素的手往前走。

“九殿下,烏姑娘也去嗎?”蕭寧因為嶽馨之死,對烏素頗有微詞。

他覺得烏素那時的淡定太過對不起為了保護她死去的嶽馨。

“去。”裴九枝冷聲吐字,姿態冷漠。

蕭寧跟在他身後,皺了皺眉。

裴九枝仿佛身後長了眼睛:“蕭寧,你有意見?”

“此事,沒有必要讓外人參與。”蕭寧道。

“那宮女要行刺的就是我的未婚妻,難道與她無關?”裴九枝冷聲詢問。

“九殿下,是我失禮。”蕭寧趕忙道歉。

皇城司的牢獄沒有雲衛那邊的黑獄森冷陰暗,裴九枝入內,烏素與他並肩坐著,蕭寧坐在下首。

方才行刺的宮女被帶了上來,她身上負著枷鎖,抬起頭之後,隻看向了烏素。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你這個妖——”那宮女篤定烏素一定不是正常人。

但她話還未說完,便已被裴九枝周身散發的凜然之氣震懾住了。

她驚得仿佛全身被凍結,再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餘詩?”裴九枝低眸看了眼手裡卷宗,其上寫了皇城司調查的宮女基本情況。

烏素也看著卷宗上的內容,她看到餘詩與衛酈一道長大。

後來餘詩更加優秀些,入了宮當女官,她們才分開。

一道長大,有如此情誼,倒也順理成章。

隻是她身上散發的邪氣太過詭異。

餘詩抬起頭,艱難說道:“是我。”

蕭寧看了眼餘詩的眼睛,也發現她眸中散發出邪氣,便朝身邊的守衛點了點頭。

守衛上前,將餘詩眼角處落下的邪氣收攏進一個特殊的瓷瓶中,呈給裴九枝。

烏素嗅到些許邪氣的味道,她能判斷出這股邪氣與惡妖身上的邪氣是不一樣的。

它們來自不同的妖或者邪魔。

這說明,那晚從妖域裂隙裡逃出的妖怪,不止那隻惡妖。

邪氣被取出,餘詩的眼睛恢複些許清明,但她還是恨恨地盯著烏素。

“近日有碰上什麼奇怪的人或事嗎?”

“碰上最奇怪、最可怕的人就是麵前的這位烏姑娘。”餘詩馬上開口道。

裴九枝眯起了眼,眸中含著薄怒,烏素甚至還為她隱瞞,怕她進牢獄受苦。

而她,竟然如此。

“再如此妄言,便要上刑了。”蕭寧將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拍,他察覺到了裴九枝的怒意,馬上說道。

“上就上,反正皇城司……雲衛,都是這樣的地方,動不動就上刑,定人的罪!”餘詩高聲說道。

“你行刺皇族中人,已是死罪。”蕭寧提醒她。

“她?皇族中人?”餘詩笑道。

“不過是當初與我表妹共事的卑賤侍女罷了,如今掛了個名,也成了皇族中人?”

驟然間,裴九枝放於桌上的長劍發出帶著殺意的鋒鳴聲,烏素伸出手去,將它按著。

她懷疑下一瞬間,這劍就要自己飛上去,給餘詩來一劍了。

蕭寧猛地一扯綁縛著她的鎖鏈,將她的脖頸鎖著,讓她說不出話來。

又有大量的邪氣從她身體裡溢出,這說明她的身體、她的思想才是產生邪氣的源頭。

凡人看不清,但烏素看得一清二楚。

有黑色的霧氣仿佛溢出容器的流水一般從餘詩的七竅之中淌了下來。

她的腳尖朝前伸了一些,將那一點邪氣接著。

烏素對神識的感知天生敏銳,從這一絲邪氣之中,她也能解讀出些許信息。

她的意識暫時沉入邪氣帶來的信息裡。

前段時間,剛好是餘詩休沐的日子,她從皇宮離開,往自己族中的宅邸而去。

路上,有紮著麻花辮的小姑娘在賣花,她的麵上有點點雀斑,模樣清純可愛。

“姐姐,要來一朵花嗎,晚香玉,佩在身上可香了,你這麼漂亮,比這花兒還好看呢!”

小姑娘嘴甜,將胳膊間挽著籃子裡的一朵潔白晚香玉遞了出去。

餘詩低下頭,被這馥鬱香氣吸引,她將晚香玉接了過來,從袖間掏出幾枚銅板。

她多給了好幾枚:“來,都拿去,早些回去,買些好吃的,小姑娘晚上一個人出門,可不太安全。”

“嘻嘻,謝謝姐姐。”小姑娘接過銅板,蹦蹦跳跳地走了。

小巷裡,還響著她賣花的聲音:“有人要買花嗎?香香的花……”

餘詩將那枚晚香玉佩在自己身上,回了宅子,卻看到宅院外有人將一位姑娘扶著走了進來。

她走上前去,卻發現那被人攙扶著回到宅院的人,是她從小的玩伴衛酈。

“衛酈,你怎麼了!”餘詩衝上前去,關切問道。

見她前來,衛酈蒼白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她瞪大眼,不住將自己受傷殘疾的手往後藏。

“怎麼了這是?”餘詩問身邊扶著衛酈的老嬤嬤。

“衛姑娘遭逢大難,受了傷,連話也說不出來了。”老嬤嬤將來龍去脈告訴餘詩。

餘詩扶著衛酈,隻見她不斷比劃著,似乎想要表達什麼,眸子裡露出不甘的怨恨。

她扶著她,哄著她,體會著她的情感。

晚香玉濃鬱的香氣環繞在她的身邊。

驟然間,這種不安的、仇恨的、無端的情緒仿佛被什麼點燃。

餘詩覺得,衛酈一定是被某個人給害了,那個唯一活下來的姑娘。

那個……即將要嫁給九殿下的烏素。

她正如此思忖間,%e8%83%b8`前佩著的晚香玉已化作一枚匕首。

她低下頭去,將這匕首緊緊握住。

烏素的思緒拉回,她沉靜的眸子注視著餘詩。

她還在胡言亂語,裴九枝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抓取有效的信息,記錄在卷宗上。

烏素忽地開口:“小殿下,香。”

“什麼?”裴九枝的筆鋒一頓,問烏素道,“什麼香?”

“她給我穿衣的時候,身上有很淡的……晚香玉的味道。”

烏素側過頭去,在裴九枝耳邊小聲說。

她後半句話的音量壓得更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殿下,觀瀾閣那一晚,我聞到的,也是奇怪的香氣。”

裴九枝敏銳地眯起了眼,他對蕭寧說了幾句。

不多時,一位女守衛靠了過去,在餘詩頸間嗅了嗅。

她確認聞到了一股晚香玉的味道。

那邊,蕭寧也將她之前行刺用的匕首給拿了上來。

但此時,這把匕首已變為一朵潔白的晚香玉。

純潔無瑕,但邪惡無邊。

“雲都之內的賣花之人,全部控製起來。”裴九枝道。

此時,有皇城司守衛奔了進來,對蕭寧報告道。

“統領,雲都東城發生意外,有百姓當街行凶,許多人受傷。”

看來,餘詩並不是個例。

裴九枝站起身來,麵色變得有些凝重。

烏素與麵前的餘詩對視著,她沉默著,沒有言語。

“對她好一些吧。”烏素輕聲說。

受妖魔蠱惑,錯的並不是憤怒的靈魂。

裴九枝那邊,已將昨夜帶回的惡妖氣息送與皇城司解讀。

結果今日花了一日,皇城司便奇跡般地將這惡妖留下的信息解讀出來。

“九殿下,真是神奇,分明昨日我們還沒有頭緒的。”

蕭寧見事情有了眉目,也有些驚喜:“還是九殿下您厲害。”▂思▂兔▂在▂線▂閱▂讀▂

皇城司將他們解讀惡妖氣息獲得的信息記錄在卷宗上,一並呈給裴九枝看。

第30章 三十點光

裴九枝低眸, 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卷宗。

卷宗裡,將那惡妖剩下的生前記憶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他很快發現,他在觀瀾閣出現意外的那一晚, 雲都封印下的妖域也出現了通往人界的裂痕。

那裂痕, 是被故意破壞的。

但,這樣做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若是要將封印下的妖類放出,製造混亂,不必專門等到那時候。

若……那晚走進觀瀾閣的,是被封印在妖域之下的妖類呢?

裴九枝合上卷宗,他察覺到此事是針對他的一個計劃。

但為什麼那晚,是烏素出現在他麵前。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烏素。

烏素此時在發呆,她的視線落在前方,安靜觀察著麵前的餘詩。

她的眼眸安靜純粹, 無心無情,平靜淡然。

似乎是察覺到了裴九枝的目光, 烏素扭過頭去,對著他眨了眨眼。

老實說, 烏素是有些心虛的, 她怕自己篡改過的信息被小殿下察覺。

“小殿下, 怎麼了?”她柔聲問道。

“天色晚了, 先回去。”裴九枝起身, 牽起了烏素的手。

烏素點頭,乖乖地跟上他。

在回日月閣的馬車上, 裴九枝還是開口,問了烏素一些問題。

“那一晚, 你是嗅到了香的味道,才來尋我?”裴九枝問。

“是。”烏素斂眸說道。

“你身邊的其他人,有聞到嗎?”他又問。

烏素搖頭,她記得,那時候林夢可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隻有你能聞到……”裴九枝的聲線清冷,他看著烏素,思考了很久。

“小殿下,我什麼都不知道。”烏素實話實說,“但……這是陰謀,對吧。”

“這是你的劫難,顯示在你命星軌跡裡的一場禍事。”

烏素歪著頭看她的未婚夫君,聲線輕輕淡淡。

“所以,小殿下,是我害了你嗎?”

“小殿下與我成親,很多人都驚訝,不敢置信,就像是我……耽誤了小殿下一樣。”

烏素將她所感知到的事實告訴他。

她的長睫在平淡的麵上投下一片濃濃的陰影。

“如果,小殿下娶我,隻是出於責任,那小殿下不用勉強,這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大事。”

“那什麼才算大事?”聽到烏素如此說,裴九枝的眉頭微皺。

他不想聽到烏素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即便他知道,這可能就是烏素的真實想法。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纏著她,綁著她,她脾氣好,性子軟,就由著他來。

那她自己呢?

“小殿下,我沒有什麼大事。”烏素抬手,輕輕地將他眉心皺起的部分撫平。

“對於我那天所做的事,我感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