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話,昨晚你們乾什麼去了,來我書房,你給我講清楚。”
陸管事驚得手裡的記錄本都要拿不住了。
“陸管事,我要先走,有人在等我。”烏素拒絕了。
“還有誰在等你?今天你當值呢。”陸管事命令道。
於是,烏素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陸管事叫過去問話了。
外邊,花園對側等著的宮人見烏素久久沒有出來,有些急。
“烏姑娘去哪裡了,她整理東西需要這麼久嗎?”一位黃裳的宮女蹙眉說道。
“我要去看看。”她提起裙子,準備過去找烏素,卻又被身後的人拉住了。
“萬一烏姑娘東西多,要整理很久呢!”另一位宮女想了想說道。
“哎呀,那咱們更要過去了,東西多她一個人可拿不過來。”黃裳的宮女回道。
這幾位姑娘一想也是,便朝烏素離開的地方跑了過去,準備去尋找她。
此時的烏素已經來到陸管事的書房裡。
她將自己懷裡抱著的藤箱放下來,開始給陸管事講天方夜譚。
“是我把靖王府裡的東西弄丟了,衛酈替我被抓走,林夢讓我去將她替回來。”
“我去了,衛酈不見我,但她後來又出來見我了,然後林夢也追了過來,惡妖出現,把林夢殺了。”
“惡妖把我們擄走,共有四位女子被抓走,我們中有一位皇城司的護衛姑娘,擋在我們麵前,惡妖也把她殺了。”
“後來雲都的守衛抵達,小殿下將惡妖殺了,我們獲救。”
烏素用一種平板的、毫無波瀾的語調說著這對於普通人來說跌宕起伏的故事。
陸管事聽得一愣一愣的。
“然後呢?”他就當在聽說書了,心道靖王府裡的這些姑娘為了出府偷懶,真的是什麼故事都能編。
惡妖就算了,怎麼連九殿下都編出來了。
“然後就是,小殿下要我搬到他的日月閣去住,我回來取東西,陸管事,我以後可能不能再這裡做事了。”烏素看著陸管事,平靜說道。
“啊?”陸管事抬頭,瞥了烏素一眼,他問,“烏素,你是不是瘋了?”
他瞅著烏素平時安安靜靜的,也不太像是能說這種胡言亂語的人。
畢竟,靖王府上邊人的事,現在也還沒傳到他的耳朵裡。
“我沒有。”烏素對陸管事點了點頭,她將自己的藤箱抱了起來,“陸管事,我先走了。”
“你等等,你先彆走,我領你去醫館看看大夫。”陸管事捏了捏眉心。
他想靖王府的工作壓力也沒有大到讓他手底下的人出現一些精神問題。
烏素正待回話,外邊卻傳來幾道女聲:“誒,你們說烏姑娘被你們管事領到這裡了是嗎?”
“是的。”一旁的靖王府侍女回道。
那邊,站在前頭的黃裳姑娘已經徑直推開門,跑了過來。
“烏姑娘!”她喚道,“我們等了許久也不見你,便過來尋你了。”
陸管事一抬頭,便看到好幾位身著雲璃宮裡宮女服飾的姑娘們走了進來。
她們替烏素將裝著物品的藤箱抱了起來,問道:“烏姑娘,就是這些了嗎?”
“就這些。”烏素點頭。
陸管事還以為自己晃了眼,他盯著烏素看了許久,呆住了。
但他的視線很快被旁邊的宮女遮著了。
“這是靖王府的管事嗎?你可彆再看了,這可是九殿下的人。”
陸管事張了張口,話都沒能說出來,烏素便被人領走了。
“烏姑娘,你怎麼去了管事那裡,他為難你了嗎?”黃裳宮女嘴快,趕忙問道。
“沒有。”烏素答,她被人擁著往回走。
她回過頭,又看了陸管事一眼,他還呆著。
“這位管事沒有眼力見。”另一位宮女開口說道。
烏素將她懷裡抱著的藤箱接了回來。
“姑娘,還是我來。”那宮女不敢讓烏素做事。
“這是我的東西,我來就好。”烏素柔聲說道。
她現在總算是能感覺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靖王府。
那麼,日月閣裡,又是什麼樣的呢?烏素開始好奇自己以後的居所。
裴九枝說,待他從雲璃宮出來之後,便來靖王府接烏素。
因此,烏素就留在靖王府待客的殿內,等著裴九枝過來。
——
而與烏素分彆之後的裴九枝,很快便入了宮。
雲都內的發生的事,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裴楚的耳朵裡。
隻能說太子殿下不愧是他的親兒子。
裴楚聽到裴九枝要娶妻,驚得猛吸了好幾口醒神香,確認自己沒睡迷糊。
等到與裴九枝相見的時候,裴楚已恢複了平日的威儀。
裴九枝披著聖潔的白袍,身負長劍,步入殿中。
他簡單行了一禮,便被裴楚扶著,直起身子。
“父皇,作亂雲都的惡妖已被我除去,路上我已接到皇城司的消息,他們分析出這惡妖本體是深淵中的煞氣化形……”
裴九枝平靜地稟報他認為的、裴楚更加關心的事。
“打住——”裴楚握住裴九枝的胳膊,打斷了裴九枝的話。
——他不得不承認,有裴九枝在,雲都確實安全許多。
不然這煞氣之妖,光靠皇城司和雲衛,估計要追捕大半年。
但現在他更關心的事情是……
“九枝,你要娶妻,要娶的是靖王府裡的一位侍女?”裴楚問。
“是。”裴九枝應道,“父皇,我之前便與你說過,我被暗害那日,與她有了些淵源。”
“但這娶妻……”裴楚有些猶豫。
裴九枝想娶什麼人,自然由他做主,他又不是真正的裴家人,連婚姻之事需要考慮政治因素。
雲都皇族的婚姻,大多建立在利益交換的基礎上,但裴九枝不需要。
可這事情,怪就怪在,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裴楚(撿來)的好大兒,怎麼著也不是一個會娶妻的性子啊!
“父皇,怎麼?”裴九枝抬眸問道。
裴楚與他對視一眼,他看到裴九枝的眼眸淡漠疏離,仿佛他與他之間,隔著渺遠的群山。
你看看,他對他父皇都這樣,他像是能娶妻嗎?
裴楚覺得不可思議。
他輕歎一聲道:“若是因為那晚你被害的事情,九枝你給她些賠償便是,倒也不用。”
“父皇,需要的。”裴九枝馬上應。
裴楚語重心長說道:“九枝,你未來會遇見很多彆的姑娘,你真要如此?”
“要。”裴九枝繼續道。
裴楚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一絲堅決之意,他知道裴九枝甚少情緒外露。
他悟了,看來裴九枝是真的想娶啊!
裴楚不禁對那個名喚烏素的女子好奇起來。
他思忖片刻,竟然答應了:“九枝,既然你已決定,那便依著你的心思。”
“這婚事,朕會給你操辦。”裴楚負手說道。
“隻是你是皇家人,在這之前,沒有皇族娶一名平民女子的先例,既然她原是靖王府裡的人,朕便讓靖王收她為義妹,給她個身份與封位,你再娶妻,如此才合乎規矩。”
裴楚是真心尊重裴九枝的想法,在短短的時間裡,便想出了一個合乎禮法的方案。
裴九枝斂眸道:“是。”
裴楚慈愛地看了他一眼,皇家無情,他幾乎將所有的親情都傾注到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身上。
“過幾日,讓你父皇和母後見見她。”裴楚道,“想來她也是一位很好的姑娘。”
裴楚還真不怕裴九枝被什麼壞姑娘給騙了,他知道裴九枝聰明,行事都有自己的標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所以,能打動他的,應當也是一位很特彆的女子。
“好。”裴九枝又應。
他見外邊天色已近正午,想起自己與烏素的約定,便行禮道。
“父皇,若無其他事情交代,我便先退下。”
“嗯,那給你下了迷香的幕後之人,還未抓到,但你身份特殊,從小到大,受過的刺殺也有好幾起,朕會讓皇城司協助你調查。”裴楚想了想說道。
“此事我還記得。”裴九枝一直在調查那製香師,但線索到了黑氣惡妖這裡,就斷了。
或許,等皇城司那邊剖了惡妖的妖丹,能查出一些線索。
他與裴楚告彆,離開雲璃宮,縱馬往靖王府的方向去。
裴九枝行路的速度有些快,似乎是在擔憂烏素又尋了個機會逃了。
不知為何,他分明知道烏素是個孱弱的普通人。
但他總是覺得她像一陣縹緲的煙,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當然,烏素既然答應了他,便不會再跑。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靖王府的殿內。
在她的對側,坐著她不久之前的頂頭上司、超級大老板靖王殿下。
靖王無心雲都內的權力鬥爭,早早拿了塊封地。
他每年都有固定收入,在雲都的僻靜地建了府邸,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擺爛人生。
他的日子倒是閒適快活,隻是之前製香師的事情,將他嚇得不輕。
他聽到裴九枝那邊的消息,本來還在雲都外賞花玩兒呢,當天上午就跑回了靖王府西苑,過來見烏素。
“烏姑娘。”靖王比裴九枝年長許多,模樣看起來倒是年輕俊朗。
他嘗了一口手裡的糕點,身子往前傾了一些,問道:“你與九枝,是何時認識的?”
“觀瀾閣設宴那一晚。”烏素雙手放於自己雙膝之上,平靜說道。
靖王仔細回想,還真給他想起來了:“你就是最後送那道鱸魚膾上來的姑娘?”
烏素斂眸道:“是。”
靖王心道這姑娘的性子果然和裴九枝是天生一對,都是如此安靜,講十句話,能回一句就算不錯。
他想起自己那晚還罵過她,於是他輕咳一聲道:“那晚我說的話,你不用在意。”
烏素那晚注意力都在裴九枝身上,這位靖王殿下說了什麼,她還真不記得。
於是,她抬起頭,認真問道:“靖王大人,您那晚,說了什麼話?”
靖王猛地咳嗽了一聲,他定然是罵了她手腳不利索,做事不行之類的話。
他沒回答烏素,繼續啃糕點,西苑這邊本就是他的待客之所,他甚少來。
沒想到,裴九枝居然能在這裡看上一位姑娘,真是神奇。
就在靖王在扯著話題與烏素說話的時候,裴九枝已入了靖王府。
他一路來到殿前,便看到靖王與烏素“相談甚歡”的場麵。
談和歡,都是靖王本人單方麵的,烏素負責時不時麵無表情地應一聲。
見裴九枝前來,靖王起身迎接:“九枝,你從宮裡回來了?”
“四皇兄怎麼在此?”裴九枝對他點了點頭,問道。
“這不是來見見你要帶走的姑娘嘛。”靖王道。
裴九枝來到烏素身前,他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