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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你就可以不用在這裡做事了。”陸管事瞥了一眼烏素說道。

烏素應了聲,也沒覺得委屈,她將事情做好之後,才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裡。

因為祭天大典在即的緣故,這段時間雲都很熱鬨。

衛酈與李夢貪玩,早早就出去看遊街的花燈去了。

烏素回來的時候,她們還未回家,烏素錯過了膳房統一做的飯菜。

她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就留在院子裡發呆。

發呆發著,她又感應到微弱的能量,還以為是有什麼小動物要死了。

她循著那氣息找去,一路來到了陸管事的書房外。

烏素本來沒敢進去,但又想要湊點能量,一咬牙,還是決定進去。

她沒舍得用法力飛進去,準備從書房的窗子翻牆進去。

但她的身子實在是有些不擅行動,剛翻進去,就自己在窗邊跌了一下。

“你好像要死了,所以,你有什麼——”願望嗎?

烏素靠著牆,還沒站起來,就清了清嗓子,如此說道。

她抬頭,看向那微弱能量的散發之處,這句話驟然間頓住。

烏素又看到了那隻叫小殿下的青鳥,他歪頭看著她,眸中儘是冷然之色。

他的腳下,踩著陸管事用來記錄當值的小冊子。

第6章 六點光

烏素跌在陸管事書房的角落,她的背倚靠著牆麵。

看到裴九枝歪頭看著她之後,她匆匆爬起,拍了拍裙擺上的灰。

“對不起,小殿下,打擾了,請您繼續偷看冊子。”烏素平靜說道。

她不知道這些貴人都在玩什麼小把戲,但她知道,若出了事,陸管事第一個罵的就是她。

烏素不想離開靖王府。

她正準備爬上窗子,那邊裴九枝已化了形,他操控符紙,將青鳥變回人身。

“你的名字?”裴九枝抬手,隨意拂過他麵前這本小冊子,問她道。

烏素不敢不回答他的問題,她的腳尷尬地懸停在半空中。

“烏素。”她說。

“烏?”裴九枝開口,聲線低緩。

“黑色的烏。”烏素說。

“素……白色?”裴九枝道。

烏素點了點頭。

裴九枝翻到記錄她當值的那一夜,靖王府招待他的那晚,她確實沒有當值。

他沒吩咐,烏素也不敢離開,便收回了腳,站定在窗台旁,等候裴九枝吩咐。

裴九枝隻覺得烏素說話的腔調有些熟悉,但這冊子上白紙黑字記錄著她那日不可能出現在觀瀾閣。

“你走吧。”裴九枝沒詢問烏素是怎麼過來的,他人的事,他不感興趣。

烏素正待爬窗離開,一扭頭,卻在窗外看到了陸管事的身影。

她不確定陸管事會不會過來,但看眼下的狀況,她隻能躲起來。

書桌上的記錄名冊是裴九枝翻開的,但等到裴九枝變回青鳥,可就變成她做的了。

烏素匆匆打開陸管事書房裡的櫥櫃,低下頭,鑽了進去。

她正待關上櫃門,一旁的裴九枝已將桌上名冊合上。

符紙變幻,他變回青鳥的形態,徑直飛進烏素藏身的櫃子裡。

“小——”殿下!烏素正待開口,裴九枝已伸出翅膀將她的嘴捂上。

現在暴露,可能會打草驚蛇,他本也打算躲起來。

烏素無奈,又想著一隻青鳥占不了多大的空間,便將櫃門給牢牢關上。

從他們藏身的櫃子往外看去,隻能看見書房裡的一線朦朧光亮,還有綽綽的人影。

烏素抱著雙膝,斂息屏氣,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不明白裴九枝這麼一位貴人,為什麼也怕陸管事。

裴九枝隻能停在她的肩膀上,一對細細的鳥足輕輕動了動。

烏素周身的氣息柔軟安定,仿佛一泓亙久不變的山。

他感覺到她的肩膀微微顫著,似乎有些害怕。

外邊的陸管事果然走進了書房,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烏素聽到陸管事將椅子拉開,坐了下來。

陸管事問:“衛酈,你有什麼事?”

“陸管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將烏素趕出靖王府去?”衛酈站在書桌後,嬌聲開口。

烏素認出了她的聲音,她咬了咬唇,沒說話。

“問這種話做什麼?”陸管事嚴厲問道,“你們三個人,隻有烏素認真做事。”

“她能做什麼事呀,之前喊府裡的膳房備菜,咱們廚師要的是鵪鶉蛋——鵪鶉下的蛋,你知道烏素在采買單子上寫的什麼嗎?”

衛酈一想起那事,就覺得丟臉:“她居然寫‘安全蛋’,膳房那邊的姑娘笑了我們很久,因為那單子是我們一起寫的。”

烏素想起這件舊事,交給采買人員的單子,都是她自己準備的,衛酈沒看也沒動。

她確實不識字,她所掌握的知識來自於死去陳蕪的記憶,陳蕪寫錯的字,她以為是對的。

她縮在書房角落的櫃子裡,抱著雙膝,安靜聽著,沒露出什麼特彆的表情。

裴九枝所變的青鳥歪了歪頭,安靜地看著她,這樣的事情並不惹人發笑。

“陸管事,你說說,她這樣以後再出差錯怎麼辦呀?”衛酈跺了跺腳,生氣說道。

“你看她今晚也不在院子裡,指不定去哪裡玩了。”衛酈直接告狀。

“快要祭天大典了,雲都熱鬨,閒下來出去看看,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管事為烏素解釋。

“她應當是打掃院子去了,我去檢查時,她還沒做完,我便罰她打掃完院子才能回去休息。”

“連個院子也打掃不好,靖王府留她做什麼?”衛酈撇了撇嘴說道。

她的家裡也算富庶,來靖王府裡做事,不過是謀求些機會罷了,所以說話做事,也格外有底氣。

“她不打掃,你去打掃?”

陸管事知道手底下的人不好管教,有些人犯懶,但不好得罪,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陸管事,你如此護著她,我就知道你與她有些不對勁的關係!”衛酈直言道。

“衛酈,你說的什麼話?”陸管事因平日裡偏袒衛酈,對烏素有些歉意。

所以有時,他會對她好些,有什麼賞賜下來的東西,也優先給她。

因為他知道衛酈她們不缺這些東西。

“陸管事,彆以為我不知道,我就看不起她這樣的人,靠這種關係,真是肮臟極了!”

衛酈越說越激動。

“衛酈,請你慎言。”陸管事話語中已含著怒氣。

“哼,我知道你心虛!”衛酈開口大聲說道,“你若不將她趕出去,就證明那謠言是真的。”

當然,所謂謠言,也隻是她們無端的猜測而已,但若說的人多了,也確實會有人當真。

“下去。”陸管事動了怒。

“走就走!”衛酈一扭頭,跑了出去。

身為他們激烈爭吵的主角,烏素安靜地靠在櫃子裡,全程沒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她在想,陸管事總不能真的把她趕走吧。

要她去識字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烏素眨了眨眼,繼續發呆。

裴九枝側過頭,盯著她靜默的側臉看,他眼中的烏素是一位很安靜的姑娘。

樣貌或者性格,她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整個人仿佛一脈緩緩流淌的清泉,無趣又平靜。

許久,陸管事氣急敗壞地摔了一下桌上的冊子,將燈吹滅,大踏步走出了書房。

烏素鬆了一口氣,聽到陸管事走遠了,她才悄悄從藏身的櫃子裡爬出來。

她耳邊響起撲簌簌的羽翅振動聲,裴九枝所化的青鳥繞著她飛了一圈。

烏素沒說話,倒是裴九枝在黑暗裡化了形,他的輪廓在黑暗裡隱隱發著光,是他袖間的燦爛金繡。

“你不想離開靖王府?”裴九枝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想。”烏素還沒攢夠錢,陳蕪信件裡的願望,她有很多還未實現。

“靖王府最近,出不去人。”

裴九枝既然要找那晚的姑娘,就不會放走靖王府裡的任何一個人。

他早已下了令,就算陸管事要趕人,他也趕不走。

“嗯。”烏素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真好,她不用花時間去識字了。

烏素要走了,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唯恐碰到什麼東西,發出聲音。

但事與願違,她還是一不小心踹到了窗台上的花盆。

裴九枝看著她笨拙地翻窗,在花盆即將落下的時候,身後隱隱幻化出一柄清光長劍的輪廓。

劍鋒未出鞘,但劍身已揮了出去,裴九枝用劍穩穩地接住了烏素踹到的花盆。

劍光紛然,在月下閃爍著明亮鋒銳的光,映得他的麵頰清冷,如落入屋中的月亮。

烏素從窗台上勉強翻了過去,她在外邊,屋簷處的陰影沉沉地壓下來。

她看著裴九枝,眨了眨眼。

“謝謝。”她說。

“你為何,一直跟著我?”裴九枝知道她是來找他的。

這問題烏素不好回答,她盯著裴九枝,看到了他似乎在發著光的絕色麵龐。

“小殿下,太亮了。”烏素說。

“什麼意思?”裴九枝將花盆放回窗台上,收劍回鞘,平靜問道。

“飛蛾會在夜裡逐光,小殿下像一盞很明亮的燭火。”

烏素依著自己對裴九枝的印象,開始胡說八道,試圖蒙混過關。

結果真的被她蒙混過去了,裴九枝與那雙無神的眸對視許久。

最終,他又“噗”地變回一隻小青鳥,麵頰上帶著兩撮紅毛。

他是人,不久之前,又初嘗情愛,難免因為烏素這句話有些麵紅耳赤。

烏素對小青鳥點點頭,回身,提著裙子匆匆跑開了。

她在夜裡的身影輕盈飄忽,白裙沒入月下的陰影裡,仿佛一隻逐光的黑白飛蛾盤旋而去。

烏素離開後,能感應到裴九枝不遠不近的氣息。

他變為青鳥之後,那股微弱的神念太像將死的生物,讓她判斷錯誤。

她祈禱裴九枝早些離開。

烏素在回去的路上,幸運地幫助了一隻快要死去的夏蟬。

這夏蟬死前的願望是希望有人聽它唱唱歌。

她蹲在樹下,將死的夏蟬在她耳邊吱哇吱哇叫,她也不嫌棄難聽。

最後,這隻蟬落在地上,烏素得到了一點少得可憐的陰陽能量。

陰陽能量的多少,與散發能量的神念主人有很大關係。

烏素之所以一次又一次被裴九枝的青鳥迷惑吸引,就是因為裴九枝的神念極純淨。

但這隻夏蟬還沒有自己的思維,所以它死後產生的能量極少。

烏素聽夏蟬唱歌的時候,裴九枝所化的青鳥停在她的頭頂

——他在歇腳,同時也在思考那抹邪氣的來源。

烏素假裝沒注意到他,但裴九枝低頭,看了她許久。

夏蟬太吵,他想,她竟也不嫌煩,最後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