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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353 字 6個月前

溪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走過去蹲下來看著她:“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那你呢,這麼晚還不回來?”遲嘉嘉道。

“應酬。”

“我剛剛看到了。”遲嘉嘉哼一聲,撇撇嘴,“是上個那個帥叔叔。遲小溪,你有情況哦。”

遲溪怔了一下,表情多少有點尷尬,旋即失笑,揉一把她的腦袋:“什麼情況?”

遲嘉嘉:“我昨天看電視時看到的,一個叔叔天天圍在一個阿姨身邊,還給那個阿姨的小孩送水果送東西,因為那個叔叔想追那個阿姨。”

到底是小孩子,這話說的非常直白。

遲溪更加尷尬:“……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岔開話題,“作業寫了嗎?”

“寫了!”遲嘉嘉有點不開心,“你就知道問我作業作業,我還沒上小學呢,你就天天讓我做作業。”

“你過幾天就上小學了呀。”遲溪笑道,“媽媽已經幫你打點好了,去聖約翰好不好?”

“跟遲星宜一個學校?”遲嘉嘉一臉嫌棄。

“她比你大一屆,學校那麼大,不會天天碰到她的。你呢,好好學習,做好自己就行了,沒必要搭理那些不喜歡你的人。你活得比他們好,那些不喜歡的人就越難受。”

遲嘉嘉笑了:“終於不跟我扯大道理了?我喜歡聽你這樣的話。”

遲溪也笑了。

這個女兒早熟,性格剛烈,沒那麼好糊弄。

“對了,媽媽給你帶了禮物。”遲溪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打開看看。”

遲嘉嘉接過來打開,“哇”了一聲。

裡麵是一隻鑽石小貓,眼睛是黑鑽,蝴蝶結是粉鑽,腳上還鑲嵌著黃鑽鈴鐺,做工精巧,身子竟然是全鑽雕刻,巧奪天工。

剛剛和蔣聿成在逛街時看到的,覺得很漂亮,就買下來了。

“喜歡嗎?”她捏捏女兒的小臉。

“喜歡。”遲嘉嘉眼睛晶亮,可過了會兒,她又說,“因為是媽媽送的。但是,我喜歡媽媽能多抽一點時間陪陪我,比送這些禮物好。”

她小臉認真,漂亮的桃花眼格外專注。

遲溪心裡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連忙把她摟到懷裡:“媽媽儘量在工作之外多陪陪你。”

“嗯。”

……

翌日蔣聿成就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禮物。

“蔣先生,有位孟元廷孟先生給您的。”秘書叩門進來,恭敬地將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呈到他桌上。

“好的,你出去吧。”蔣聿成擱了手裡鋼筆,指腹在微涼的盒蓋上摩挲了一下。

盒蓋的材質很特殊,不是紙質,而是那種緞麵壓燙而成的,既有絲綢的光澤感和光滑感,如女人細膩的皮膚,又有立體和輪廓力量感。

這是S家限量版禮盒的特點,市麵上很少有其他品牌這麼效仿,因為造價很高。

蔣聿成忽然笑了笑。

打開盒子前,他已經有所預料。

果然,盒子裡是一條領帶——藍色的。

與他上次故意遺落在遲溪辦公室的領帶非常相像,但顏色和花紋又有微妙的不同。

他信手抽出領帶,扔到一旁,發現領帶下麵還有一張硬卡片。

上麵有一行手寫的字:

“蔣先生上次走得太匆忙了,有一條領帶落在我太太辦公室這邊了——孟元廷。”

沒有多餘的話,言簡意賅。不過,警告的意思很明顯。

蔣聿成盯著這張卡片看了很久,將之重新放回了盒子裡,平靜地蓋好。

他真覺得孟元廷挺有意思的。

他從來不認為遲溪會喜歡孟元廷,他了解她,她這個人心裡隻有她自己。

而之前的幾次接觸也完全看出來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

孟元廷唯一比他多的籌碼不過是遲嘉嘉——他們共同的女兒而已。

不過,這個籌碼很快也會失去它的價值。

平心而論,其實他和孟元廷沒有什麼仇怨。他唯一做錯的就是和遲溪結婚,和她生了個女兒,以及他是孟宗權的兒子。

在二十五歲以前,蔣聿成是一個衣食無憂、出身優渥、家庭幸福美滿的人。

他父親從小就告訴他,他媽媽很愛他,隻是因為身體原因早早就撒手人寰,他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那年,家裡生意失敗,父親四麵楚歌,他忙著四處張羅求助以前的叔伯。但是,從前和藹可親的朋友、前輩忽然一夜之間換了一副嘴臉,或避而不見,或失去蹤跡,甚至惡言相向。

他早知道人情冷暖,但過去從來沒有這麼深切地體會過。

說起來,孟宗權也不過是沒有伸出援手罷了,他甚至還見了他,態度非常溫和,看不出一絲的鄙夷或者輕慢,遠不似遲浦和那樣對他冷嘲熱諷甚至落井下石趁機吞並蔣家的產業。

後來他才知道,孟宗權雖不是主導者,卻也是吞並蔣家產業的人之一。

這才是真正的會咬人的狗不叫,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孟元廷的城府,顯然不如他老子。

恨嗎?倒也不是多恨。

商場如戰場,技不如人輸得傾家蕩產是常有的事。但這樣的關係,也彆指望他對孟家的人有什麼好感了。

他猶記得那天晚上蔣文石舉著槍問他,是不是要去找他媽媽跟他親爸,是不是以後都不打算認他這個爸爸了。

望著瀕臨崩潰站在陽台邊的父親,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悲慟絕望,但他隻能克製,舉起的雙手往下壓,試圖勸他冷靜下來:“我是想去找她借錢,但我沒有想過要跟她一起生活,爸,你冷靜一點,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

可那時候的蔣文石根本聽不進任何的勸慰,他的精神已經被摧毀,妻子多年前跟自己的弟弟跑了,隻留下一個遺腹子。

他努力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結果孩子25歲這年他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妻子跟他弟弟的私生子。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

蔣聿成對那天的記憶其實已經模糊,或者說,他不願意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隻記得蔣文石開槍自殺的那一幕,父親往日偉岸的身影擊碎了玻璃,從高空轟然落下,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救護車、警車、人群……喧囂雜亂,像一首奏錯了的曲譜。

他站在空蕩蕩的門窗前朝下望去,深感自己二十五年來的人生是如此可笑。

一夕之間,他失去了金錢、親情、愛情、友情……仿佛萬丈高樓瞬間坍塌,過去的一切都像是夢境一樣,轉瞬間化為烏有。

到後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心境竟然奇異地平複下來。

直到後來在報紙上看到她要和孟元廷聯姻的消息。

他第一次放下尊嚴,放下他過去所有的驕傲,那樣卑微地去祈求一個人。

明明知道原因,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自欺欺人,想要得到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結果。

“一起是射箭吧。天天悶在辦公室,不無聊?”傅文遠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蔣聿成把裝著領帶的盒子隨手塞進了抽屜裡,起身笑道:“好。”

……

這個時間段,射箭館挺清閒的。

蔣毅早把護具準備好,他們一到就殷勤問候,鞍前馬後。

“你這侄子不錯。”傅文遠射出一件,鬆了鬆指套,回頭衝他笑道。

“怕被我打發去鄉下種地吧。”蔣聿成說。

“你為什麼要打發他去鄉下種地?”他起了興致。

“你話太多了。”蔣聿成鬆了手,耳邊聽到一道破空聲,劍尖穩穩插入靶心。

但是,更有尖利的一聲呼嘯在他耳邊響起,隻聽得“哆”一聲,另有一支箭擦著他的臉頰徑直紮入他身側的軟板中。

蔣聿成側頭瞥了眼劍尖,循著聲音朝門口望去。

“不好意思,失手了。”孟元廷淡淡道。の思の兔の網の

四周的氣氛變得微妙。

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氣流在湧動,連一旁傻站著的蔣毅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去看傅文遠。

傅文遠卻是饒有興致的樣子,頗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思。

能看到蔣聿成出糗,實在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不過,他失望了,蔣聿成的表情非常平靜,甚至還笑了一下,抬手就拔下那箭,遞給了匆忙趕過來的工作人員,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下次小心”就離開了射箭館。

孟元廷的臉色陣青陣白,有種憋了一口氣卻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過一會兒他又皺緊了眉頭,更加摸不準蔣聿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確實有了危機感,且完全算不準對手的棋路。

……

遲嘉嘉轉校了,進入了聖約翰小學。好巧不巧的,她和蔣邵還成了同桌。

他們倒是不打架了,但蔣邵在她麵前照例是大氣不敢喘。

顯然,上次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遲嘉嘉是個記仇的人,當然不會放過壓榨他的機會。放學讓他幫自己整理書包,中午讓他給自己打飯,東西掉了讓他幫忙去找……蔣邵為自己之前的不當言行感到深深的懊悔,他怎麼就惹了這個小魔女?

這日考試,他考了班裡倒數,回到家還被劉美賢狠狠罵了一頓。

“好了好了,你打他罵他有什麼用?他能考上清華北大嗎?孩子的智商遺傳的是父母。”蔣子灃看不下去了,插嘴道。

劉美賢手裡的雞毛撣子停在了半空,難以置信了半晌,登時又開始火冒三丈:“你說我智商低?好你個蔣子灃……”

蔣子灃立馬從座椅上跳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挺熱鬨的啊。”蔣聿成從門外跨入,笑著叩了叩門板。

劉美賢瞬間停下手裡的動作,叫傭人去添碗筷。

一場家庭鬨劇,就此停歇。

飯桌上,蔣聿成隨口問起蔣邵的成績。

劉美賢和蔣子灃都難以啟齒,還是蔣毅開口應道:“數學考了59,常識62,語文稍微好點,84。”

“平均分呢?”蔣聿成漫不經心地問。

這就難以回答了,太丟人了。

劉美賢忙岔開話題,佯裝訓斥小兒子:“你同桌那個小女孩……叫什麼遲嘉嘉來著的,她為什麼考那麼好?你怎麼連個小姑娘都考不過?”

蔣邵委委屈屈地扁著嘴:“那怎麼能比啊?遲嘉嘉從小就聰明。”

“遲嘉嘉成績很好?”蔣聿成抬頭。

沒想到他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其餘人都怔了下。

劉美賢忙賠笑:“那個小姑娘脾氣是不好,但成績還是挺不錯的,之前跟阿邵他們一個班時就總是考第一名。”

蔣聿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蔣邵卻歎了口氣:“不過她不是很討人喜歡,男生緣還不錯,女生好像不是很喜歡她。”

“為什麼啊?”蔣聿成詫異道。

“她脾氣好臭的,心高氣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