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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堵住陳玉憤怒的叫罵。

他抽出梁安腰間門的佩刀,笑意盎然的誘哄,“你叫那位......青梅竹馬什麼?真真?”

眉宇間門難掩得意暢快的燕翎陡然僵住,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第146章 一合一

燕鵠麵無表情的凝視腦子確實不好使的弟弟,他並不好奇燕翎究竟是如何看待太子,隻是疑惑,燕翎為什麼能在宮中肆無忌憚的說出這番混賬話。

他沉默的轉身,無聲表達態度。

哪怕太子立刻在燕翎的身上捅出幾個血洞,陳國公府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至於陳國公世子的這條命......隻能算在孟長明的身上。長路漫漫,孟長明居然沒能讓燕翎明白,他此番進京的意義是什麼。

燕翎怔怔的目光,不知不覺的隨著地上的影子移動。

他的背後有人。

剛才的聲音不是幻覺!

修長消瘦的身影,寬闊鋒利的長刀......燕翎猛地回過頭,即使心中早有準備,依舊在看清唐臻麵容的瞬間腿軟跌倒。

明明是最喜歡思索的性子,此時此刻,他卻有種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思索的茫然。

唐臻為什麼會在這,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燕鵠究竟有什麼陰謀!

唐臻對燕翎近乎可憐的迷茫和惶恐視若無睹,陷入絕望的獵物都會這樣,他見過太多。

刀鋒落下,聞到血腥味的燕翎呆滯的轉過頭。

手臂外側裂開的衣袍手掌長的縫隙,鮮紅的痕跡源源不斷的增多......似乎有點疼?

直到眼睜睜的看著第二道傷口出現,燕翎才如夢初醒似的意識到他不是在做夢,邊發出驚恐的痛呼,邊四肢並用的往後躲避,語無倫次的認錯,“不!真真?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臻輕笑,非但沒有因此心軟,眼中反而浮現貓戲老鼠似的趣味,“真真?她也在這裡?”

話畢,他甚至煞有其事的左右環顧,對真真的興趣似乎遠超燕翎。

如此怪誕的舉動,反而令燕翎心中山呼海嘯似的驚恐找到僥幸宣泄的方式。他停下想要逃離唐臻的舉動,用手狠狠的掐在腿上,竟然忘記手臂依舊在流血的傷口始終疼痛,奢望眼前的荒謬隻是夢境。

絕處逢生的驚喜有多濃厚,腿上的疼痛就有多真實。

燕翎疼得麵容扭曲,終於在驟然麵臨的驚恐中找回些許微弱的理智,連連搖頭,喃喃道,“不是、聽我解

釋。”

“可以”唐臻莞爾,提起袍角,橫刀蹲在距離燕翎隻有半步的位置,“好好想想你對孤說過多少謊話,從前的謊話,每次一刀。如今再說謊話,每說一次,孤就砍下你身上的一部分。”

燕翎撐在地上的手掌驟然團成拳頭,繼而狼狽的抱住雙腿,眼底難掩驚恐。早在狼狽的逃回北地卻聽聞自己在京都設巧計刺殺施乘風之後,他就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

說不清是逃避還是其他什麼情緒作祟,燕翎下意識的抗拒思索狼狽逃離京都的細節,恨不得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北地,再也沒想過要回到京都。

然而此時此刻,不得不麵對與記憶中大相徑庭的太子,燕翎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失敗。

半晌後,燕翎終於徹底壓下驚慌,勉強揚起想象中的苦澀笑意,“我沒騙殿下,隻是......啊!”

燕鵠猛地回過頭。

燕翎痛得麵色猙獰,少了截小指的左手止不住的顫唞,太子的麵容遮擋在陰影中暫時無法看清。

唐臻抬起頭,目光不躲不閃的對上燕鵠的臉。

“孤告訴過他規則,況且欺君是誅九族的罪名,孤已經念在從前的情分,從輕發落。”像是突然想起格外有趣的事,完全被陽光籠罩在金色光暈中的青年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道,“人有二百零六塊骨頭,他還有很多次騙孤的機會。”

“......”燕鵠眉宇間的錯愕儘數散去,終於肯垂下頭顱,“陳國公世子做錯在先,殿下儘管出氣。”

如果太子乾淨利落的處死燕翎,燕鵠雖然憤怒痛心,但是會將這筆賬算在孟長明的身上。至於比燕翎更像弟弟的孟長明如何償還,燕鵠還沒想好,總歸不至於一命抵一命。

可是太子的態度,分明是將燕翎的性命當成取樂的工具。

燕鵠能夠肯定,太子早就知道燕翎的小把戲,不是默認,更像不屑放在心上。如今突然發難,源頭卻不是燕翎口無遮攔。

看太子的模樣,分明是在享受燕翎備受折磨,醜態輩出的模樣。

如此......更像是太子心情不好,燕翎剛好倒黴的撞上來!

燕鵠可以忍受太子趁著北疆軍被異族拖住,重新收攏權力,剝奪北疆軍

未來十幾年南下的可能。他甚至願意大費周章的討好太子,主動退步維持陳國公府和北疆軍的相安無事。

過去百年,有太多事證明,世上不是非黑即白。

皇族勢微百年,哪怕太子能夠重整旗鼓,想要回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鼎盛時期,至少也要十年。

現在李曉朝、龍虎軍、西南水師和湖廣都願意給太子麵子,甚至千方百計的討好太子,隻是因為太子沒有動到他們的利益。

可是太子想要真正的掌握聖朝,早晚都要奪走這些人引以為傲,視作私產的基業......這本就是他們從成宗手中分走的皇權。

然而北疆軍擊退異族,最多隻需要三年。

如果太子的舉動能讓彆人無暇在這三年打擾北地,燕鵠彆說賣弟弟,他願意親自留在京都為太子做鞍前馬後的粗活。

除了他哥天生體弱,能偶爾得到陳國公的憐惜,所有成年的兒子,在陳國公的眼中都是潛在的敵人。

如果有的選,燕鵠才不願意留在北地受氣。

隻有燕鴻才知道,他有多羨慕燕翎,能夠在京都享陳國公世子的福,不必麵對小心眼的爹。

可是燕鵠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著以虐殺為樂的太子掌權。

人會為享樂和滿足停下,瘋子隻會為更多的享樂和更多的滿足變得更加瘋狂。

況且太子不是普通的瘋子,他是能在絕境中拉攏岑威和梁安,指點他們從異族手中大筆斂財,拿出羊絨布、火藥包......充滿秘密,清醒又聰明的瘋子。

這樣的人,如果今日能當著他的麵,毫無顧忌的虐殺燕翎,明日便人人都有可能變成‘燕翎’。

唐臻若有所思的盯著燕鵠再度轉身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中極快的閃過殺意。他能感受到,燕鵠先對他起了殺心。

因為燕翎?

可真是兄弟情深。

沒見過,有趣。

唐臻弓起指節,輕輕敲擊刀身,清脆的聲音引得燕翎下意識的瑟縮。

他像是曬太陽的貓似的滿足的眯起眼睛,懶洋洋的道,“怎麼不繼續解釋?還沒想到,接下來怎麼騙孤嗎?”

要將燕翎逼到什麼程度,燕鵠才會不顧後果的出手?

不僅直麵唐臻的燕翎和燕鵠感受到唐臻的瘋狂,陳玉也不知不覺的停下掙紮,怔怔的望著唐臻,眼底滿是猶豫。

殿下為保持理智,忍的這麼辛苦,燕翎又是罪有應得......

陳玉要緊牙關,爬到梁安的背上,先捂住對方的眼睛,又趴在梁安的耳邊,用疾言厲色掩飾心虛,“燕翎居然騙殿下怎麼久!虧我還曾以為他對殿下有幾分真心!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想繼續騙殿下,活該千刀萬剮!男人的嘴果然是騙人的鬼,他就應該變成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從前被燕翎的花言巧語迷惑成什麼樣,這份真心,哪怕喂狗都比給燕翎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梁安默默收緊手臂,終究沒能忍住反駁的話,“我沒騙過你,燕翎不是男人。”

“......”陳玉狠揪梁安的耳朵,心底的憤怒和不安皆被惱怒取代,“你是不是傻?!”

老實人程誠悄無聲息的轉過頭,目光幽幽的凝視梁安和陳玉片刻,默默挪動腳步,遠離兩人。

雖然殿下的模樣怪異的令人沒辦法不在意,但是陳玉的話也有道理。

算了,動腦太難......

“這是、咳咳、怎麼了?”

即使驚訝也難掩虛弱的聲音響在耳畔,並非啞巴的程誠終於找到訴說的契機,不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

“燕翎和燕鵠說他從前對殿下好,隻是因為殿下的輪廓像他死去的貼身侍女......對了,他每次叫殿下真真也是在叫貼身侍女,那個侍女名叫玉真。殿下沒想到燕翎對他沒有半點真心,惱羞成怒、傷心欲絕、打算活剮燕翎。”

說到這裡,屬於武將的敏[gǎn],後知後覺的在被衝擊到麻木的神經中重新聚集。他遲鈍的轉過頭,嘴卻沒停下,“殿下的真心喂了狗,有些瘋狂也是正常,千錯萬錯都是燕翎的錯......岑威?!”

程誠終於看清提問的人。

如同野草似毛躁的長發整齊的束在頭頂,露出瘦得幾乎脫形的臉,非但不難看,反而完美的顯現優越的骨相。病態蒼白的臉,襯著如同寒潭似的眼睛越發凜冽。

即使坐在輪椅上,矮人不止半截,依舊如同黑夜星辰般醒目。

同為武將的程誠甚至在短暫的目光交彙中感受到刺骨

的危險,勉強忍住拔刀的衝動。

不過程誠很幸運,沒有忍耐太久便被巨力推開,不必繼續為主動退避是否丟人而糾結。

“龍虎少將軍?戰無不勝?”

唐臻單手抬起岑威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打量對方儘顯狼狽的模樣,明明在打趣,眼底卻捕捉不到任何笑意。

岑威的目光在依舊委頓在地的燕翎身上停留片刻,下頷處的力道猛地增加,不得不順勢抬起頭,匆忙收回的目光正對上充滿明亮怒火的眼睛。

“這麼狼狽還出來丟人現眼,難道不是為孤進宮?亂看什麼。”青年的麵容沉靜安寧,比起嘲諷,更像單純的疑問。

岑威終於肯回應唐臻,語氣和神態卻與唐臻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看殿下的真心喂了哪條狗。”

“說笑?”唐臻輕嗤,手掌輕慢的拍在岑威的側臉,漫不經心的道,“孤哪來的心?”

話畢,他退開兩步,徑直走上來時的路,留下的話卻令想要敘舊的人同時陷入沉默。

“程誠,將他送到孤床上。”

岑威閉上眼睛,身邊的人錯亂的呼吸,詭異的目光、不遠處燕翎的低聲抽泣、燕鵠的複雜目光、這些都沒有唐臻越來越輕的腳步聲清晰。

因為程誠的話,險些無法控製的怒火逐漸消散,連塵埃都沒能留下。

無論唐臻為什麼被燕翎牽動情緒,他隻知道,唐臻因為他,毫不猶豫的丟到燕翎,再也沒有回頭。

“我、我是不是聽錯......”程誠的聲音越來越低,眉宇間滿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