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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非花鳥魚蟲、非百獸祥瑞,竟然是兩個人,還是兩個性彆相同,沒有衣服,姿勢奇怪的人。

見多識廣的唐臻眨了眨眼睛,不願意承認自己剛才根本就沒看清玉佩的模樣,他覺得燕翎知道真相,可能會不依不饒的詢問他,為什麼態度如此敷衍。

唐臻懶得解釋,不想多與燕翎說半個字。

他垂下頭,擋住眼底的嫌棄,眉宇間滿是天真,“我沒見過這種雕刻的玉佩,看著頗為稀奇。”

燕翎麵目赤紅,眼神躲閃。

作為巧言善辯的人,他竟然心生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對太子解釋玉佩的用途,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為什麼會知道玉佩的用途。

早先想好的說辭,皆隨著溫度越來越高的臉皮憑空消失。

唐臻等得不耐煩,轉過頭直視燕翎的眼睛,狀似無意的道,“這等成色的玉佩,你難道不是因為它的雕刻稀奇,所以才特意送給孤?”

“殿下猜對了。”燕翎故作鎮定的將玉佩放回錦盒,特意說了句,“隻是不知道雕刻玉佩的人是從哪得到的靈感,竟然弄出如此稀奇古怪的東西,等我弄明白其中的道理,立刻來告訴殿下。”

留下將來再次提起這茬的話頭,臉上火燒火燎的燕翎再也坐不住,匆匆告辭,頭也不回的離開,仿佛身後追著吃人的妖怪。

第113章 三合一

因為在福寧宮當場斷氣的楊磊和送去太醫院也沒能救回來的高玉光,雖然京都依舊對昌泰帝秘密北上的行為多有議論,但是再也沒人將這些議論,特意告訴福寧宮中的太子。

即使依舊存在彆有用心,可以不顧性命的人,也會在抵達福寧宮大門之前,先被李曉朝或燕翎攔下,隻能站在宮外遙望。

總而言之,無論京都的暗潮洶湧吞沒多少人,唐臻都能安心過年。

昌泰二十四年,臘月三十日。

孟長明信守承諾,在辰時進宮。

考慮太子雖然近日身體有好轉跡象,但是麵相怎麼看都是命不久矣,他難得體貼,先去東宮書房消磨時間,免得將太子堵在病床上。等到陳玉親自去請,孟長明才驕矜的抬著頭前往福寧宮。

他又換上明亮的紅衣,領口、袖口滿是華麗繁複的紋路,哪怕隻是隔窗遠望,眼睛遠不如上輩子的唐臻也能認出這是孟長明。

在宮中,太子殿下就沒見過比孟長明還囂張的人。

隻看華麗的穿著和肆無忌憚的行事,絲毫不像孟氏子孫,反而與施承善有幾分......罷了,過年不想晦氣的鬼。

唐臻搖了搖頭,關上窗戶,眼不見為淨。

雖然是過年,但是昌泰帝不在,太子又在養病,陳玉整日為太子憂心,程誠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應付李曉朝上,最後竟然是早就深入簡出的平安在距離過年隻剩下最後兩日的時候站出來。

因為時間過於倉促,過去的十幾年,平安也習慣了平淡的過年。除了門上的對聯和屋簷下嶄新的燈籠,福寧宮完全看不出過年的氣氛。

孟長明邊走邊搖頭,進門之後,臉上的嫌棄已經顯而易見。

他目光挑剔的打量唐臻,問道,“殿下怎麼還不換新衣?”

唐臻懶洋洋的靠著軟塌,懶得挪地方,隨口敷衍道,“新年穿新衣,這不是還在舊年裡。”

可惜這種敷衍對孟長明,完全是耳旁風,風過無痕的耳旁風。

孟長明索性不再看他,轉而對陳玉發難,“你都知道找身新衣服穿上,怎麼忘了給殿下拿新衣服?”

陳玉順著孟長明的目光低頭,動了動嘴,沒發出任何聲音,眼底卻滿是愧疚。

這若是他自己置辦的新衣,怎麼可能忘了太子殿下?

自從被程鋒認做義子,年節之事,陳玉從未操心過。哪怕他遠在京都,無論什麼年節,前後總能收到程鋒為他準備的東西。

隻是這話說出來,恐怕又要讓殿下想起昌泰帝,平白又成了煩心事。

唉......

陳玉咽下辯駁,虛心認下過錯,親自去為唐臻找衣服。

尊卑有彆,他必不會讓太子殿下輸給孟長明!

唐臻的目光隨著陳玉忙碌的身影移動片刻,譴責的看向孟長明,黑白分明的雙眼清晰的寫著‘沒事找事’。

孟長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驕傲的抬起頭,端起茶盞仔細品味,以帶著宮人內侍人仰馬翻的陳玉為背景,竟然頗有鬨中取靜的意境。

平安身邊的元寶小太監不知何時跑到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量屋內的吵鬨,天真單純的臉上滿是驚訝。

在他的記憶裡,太子殿下所在的地方這麼熱鬨,肯定是太子殿下的身體突然不好,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卻不敢表露分毫。

從未像現在這般,雖然很多人各做各的事,不僅沒做到安靜,反而有些吵鬨,但是沒人生氣。

......像是在玩。

可是平安公公說過,宮中各司其職,沒有閒人,怎麼會有閒暇的時間玩耍?

孟長明發現門口的小太監,心知必有特殊之處,否則不可能出現在福寧宮。他隨手從腰間拿下個繡工精致的錦囊,朝小太監招手,“來。”

唐臻聞聲看過去,視線沒有在元寶的臉上久留。

他對曾生出二心,在東宮為彆人行方便的平安都沒什麼特殊的觀感,對元寶更不可能有多餘的看法。隻當這個小太監是平安捧在手心的花瓶,乖巧懂事,還算養眼。

“你倒是大方。”唐臻的目光在孟長明腰間停留。

早先隔窗相望,畢竟離得遠,他竟然沒看到孟長明腰間掛著半圈用料奢華的錦囊。看著似乎與衣料是相同的材質,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即使離開華服,隻是作為普通錦囊也算難得的精品。

孟長明親自將錦囊掛在元寶腰間,語重心長的道,“過年要熱鬨。即使你不開心,讓身邊的人開心,你也能在開心的環境裡,至少有個年味。”

唐臻點頭,去除糟粕,抓住重點,“你不開心。”

孟長明的轉過頭,指著小心翼翼研究錦囊的元寶,似笑非笑的道,“為何不是我開心,所以也想看他們開心?”

“老師說的對,學生受教了。”

唐臻端起茶盞,昂頭飲儘,當做賠禮。

孟長明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像是被踩住尾巴卻因為莫名的原因,勉強忍住脾氣的貓。

唐臻不想被撓花臉,更不願意沾染滿身的貓毛,所以立刻認錯。

退一步,果然海闊天空。

唐臻重新躺下,發出滿足的喟歎,如果能長夢不醒......似乎也不算遺憾。

令太子主動認錯退讓的孟長明目光定定的凝視唐臻安靜的側臉,眼底絲毫不見笑意,隻有看不到儘頭的晦澀和幾不可見的愁緒。

元寶小太監研究完錦囊,珍之重之的放入懷中,打算將其轉送給平安公公,然後小心翼翼的跟在陳玉的身後。

過了今年,他又長大一歲,要早日學會辦差。

一時之間,熱鬨的寢殿,除了閉眼假寐的太子,隻有口口聲聲要有年味卻滿眼晦澀的孟長明格格不入。

好在陳玉的動作足夠迅速,很快就找來足以彰顯太子身份的新衣和成套的配飾,然後帶著八個宮人和一個小尾巴,虎視眈眈的盯著唐臻。

唐臻看了眼儘數放在錦盒中的衣服和配飾,在接受陳玉喋喋不休的勸說和抓緊時間換衣服之間稍作遲疑,立刻決定,選擇後者。

聖朝以‘黃’為尊,帝王用明黃,太子用杏黃,其餘如皇子、親王、郡王、宗親等,如無帝王特允,隻能用鵝黃。

尋常的朝臣和百姓,連鵝黃都不能用。

近百年,皇族威勢遠不如從前,鵝黃也逐漸成為普通顏色,隻有明黃和杏黃始終是皇帝和太子的代指,哪怕勢大如陳國公、三省總督也不曾在這方麵僭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孟長明穿了身紅衣,陳玉就為太子找來杏色常服,非要分清君臣不可。發冠也是以上好的羊脂白玉為料,雕刻盤旋雲端的雛龍。

換衣服還算順利,梳頭卻難倒幾乎年年俱全的陳玉。孟長明翻了個白眼,指著程誠道,“難道你覺得我會?還不如問那個憨大個。做護衛的人,什麼都會。”

程誠連連搖頭,他頂著什麼樣的頭發都能出門,反正彆人看他,隻在乎骨頭和拳頭硬不硬,臉不重要,殿下卻不同!

況且他笨手笨腳,拽掉自己多少頭發都不要緊,若是弄疼殿下,豈不是罪大惡極?

唐臻等了半晌,倍感無聊,乾脆拿起梳子,自食其力。

陳玉環顧四周,宮人整齊的退後半步,隻有元寶滿了半拍,滿臉討好的看向陳玉,悄悄退後。

他歎了口氣,正要交代元寶,去找個會梳頭宮人來,眼角餘光忽然覺得不對勁,下意識的看過去。

“殿下?”

正對著銀鏡調整玉冠位置的唐臻聞聲回頭,虛心問道,“怎麼樣?”

或許是因為自幼體弱多病的緣故,太子殿下的頭發雖然又長又黑,但也纖細柔軟,能夠輕而易舉的團得整齊,塞入發冠中。

因此唐臻雖然是第一次自己梳頭,但是弄得像模像樣,竟然不輸孟長明由家中仆人耐心整理,力求完美的發型。

往常彆人給唐臻梳頭,皆會在額角留出些碎發,既是有些擋風的效果,也因為在眾人心中,太子殿下尚未長大,就該如此梳發。

唐臻卻習慣麵無遮擋,尤其是不能阻礙自己的視線,碎發皆混在長發中緊貼在頭皮上,完整的露出額頭和眉眼。

如果忽略白玉冠,如同帶了個黑色的皮帽。

眾人見狀,臉上皆浮現複雜,久久不曾開口。

唐臻挑起眉梢,回頭照鏡子。

這不是挺好看,怎麼都不說話。

難道是審美差異?

他看了半晌,沒發現需要改進的地方,忽然通過鏡子看見孟長明低頭捂眼,虛心問道,“老師,孤如此梳發,可有不妥之處?”

“沒有。”孟長明搖頭,說話雖公道,陰陽怪氣卻也不少,“若是換個醜人如殿下這般隨意,恐怕令人難以直視。好在殿下眉目清亮,想來即使沒有頭發,也是個俊俏的和尚。”

唐臻麵露狐疑,“那你為何不忍直視?”

孟長明神色複雜,目光停留在不再有碎發遮擋的額頭,喃喃道,“這樣看得更清楚......”

話說得太快,唐臻隻聽見幾個字,身體不由朝孟長明的方向傾斜,追問道,“什麼?你大點聲,我沒聽清。”

孟長明抬手,剛好代替碎發擋住唐臻的腦門,同時也止住了唐臻的靠近,他語氣幽怨的道,“我是說,你命不久矣的死相更清晰了。”

唐臻大驚失色,立刻拉開與孟長明的距離,轉頭尋找陳玉的位置。

這話可不興說!

尤其不興讓陳玉聽見!

眼角餘光看見孟長明還想開口,唐臻連忙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