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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日的情況過於混亂,如同曾備受太子寵愛的異族奴隸悄無聲息的消失,許多在東宮伺候的宮人也從此不見蹤影。

想要獲得更多的線索,隻能隱身暗處,靜觀其變。

隻要丟失半月的人還活著,肯定會再次出現。

岑威將在東宮找到的半月留給陳玉,意有所指的道,“這個留給你,算是我的誠意。”

陳玉望著岑威的背影,數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出任何追問的話。

他很清楚,這場突如其來的‘交心’並不公平,從頭到尾,主動權都在岑威的手上,完全是岑威想要讓他知道什麼就透露什麼信息。

可是......這樣的坦誠公布,又有什麼意義。

隻要不是孟長明那樣的瘋子,怎麼可能在完全被彆人牽著鼻子走之後,依舊能發自內心的笑得出來?

某個瞬間,陳玉清晰的認識到,程鋒說他蠢笨,並非是故意磨練他的心性。

在京都,他已經遇見太多琢磨不透的人,孟長明、太子、岑......等等!

陳玉的腦海中忽然有靈光閃過,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在日光中,美麗的如同銀色泉水的半月。

岑威知道太子對他的信任,所以願意將這枚半月和在破秋日的發現告訴他,以此表達誠意。

隻要將重複出現的多餘之人去掉,邏輯就會變得通順。

岑威想向太子表達誠意,隻需要傳話的人長嘴,不需要傳話的人長腦子。

陳玉麵露苦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因此生氣。

直到聽聞岑威離開陳府,徑直前往梁安的住處,陳玉才徹底放下困惑,吩咐仆人去整理他的衣物。

相比梁安,他似乎也沒必要太在乎,岑威是怎麼看待他。

畢竟岑威想要說動他心甘情願的跑腿,至少要拿出些實際的東西來,想要說動梁安......嗬。

宮門落鑰之前,陳玉帶著藏在%e8%83%b8口的半月進宮,在回廊處看到站在亭中朝他招手的太子。

“殿下?”他滿臉詫異,受寵若驚。然後聽見太子對他說,“沈風君和沈婉君有沒有在岑府抓到岑威?”

陳玉臉上的笑意立刻凝滯,萬萬沒想到,會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經曆第二次自作多情。

太子不是聽聞他進宮的消息,特意出來迎他,隻是想從他口中聽岑威的笑話。

他麵無表情的搖頭,清晰的捕捉到太子眉宇間的失望。

“岑威出宮之後先來找臣,又去尋梁安,也許沒有歸家的打算。”陳玉深深的吸了口氣,語氣無悲無喜,頗有看破紅塵的淡然,“沈風君與沈婉君沒在岑府逗留多久,據探子回報,兩人離開的時候臉色格外難看。”

唐臻聞言,搖了搖頭,暗道沈風君和沈婉君不行。

沒了沈思水和沈夫人的幫助,沈婉君竟然連岑戎那關都過不去,即使人在京都,恐怕也難以向岑威施壓。

陳玉沉默許久,終究沒能忍住好奇,輕聲問道,“殿下為何如此關心沈風君兄妹與岑府的交集?”

雖然時常傳出岑壯虎和沈思水不合的消息,但是沈夫人始終在河南擁有非同尋常的地位,所以陳玉從來不相信沈思水和龍虎軍的同盟,會在短時間內發生變化的傳聞。

唐臻揚起嘴角,笑著道,“我在等鷸蚌相爭,可惜......”

他想要收獲鳥的感恩,總不能因為魚不爭氣,直接將鳥的翅膀折斷扔進水裡,人為導致鷸蚌相爭。

陳玉也麵露微笑。

很好,他依舊聽不懂,太子殿下也不像願意解釋的意思。

趁著東宮隻有他和太子,陳玉拿出半月,隻字不漏的將岑威與他的對話告訴太子。

說話間,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唐臻危險的舉動,陳玉大驚失色,“殿下!”

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半月最鋒利的位置劃過,白皙細膩的皮膚竟然隻留淡淡的淤痕,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

陳玉的驚呼戛然而止,下意識的握緊右手,不久前被劃傷的指腹立刻傳來連心的陣痛,像是在無聲嘲笑他。

唐臻發出聲輕笑,手指靈巧的翻飛,連帶著手中的利刃在日光的餘暉中映照出橙紅色的光花,美麗至極。

陳玉並非隻關心讀書的呆子,他知道暗器遠比刀劍危險,因為小巧,反而更容易打磨淬煉,往往也需要更精準的控製。

暗衛用刀劍對抗士兵,至少能抵擋片刻,運氣好,說不定還能逃命。

士兵用暗器防備暗衛,通常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已經徹底閉上眼睛。

太子......

沒等陳玉問出心中的疑惑,唐臻手心的光花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他起身整理袖口幾不可見的褶皺,眼底的光芒徹底被夕陽暈染成淺淡的金紅。

“告訴他,孤喜歡這份賠禮。”

直到唐臻的背影徹底走遠,陳玉才恍然回神。

什麼賠禮?

理智告訴他,太子應該是對岑威主動提供的消息滿意。

畢竟以目前的情況看,能得到龍虎少將軍的支持,非常有益於太子在接下來的紛亂中獨善其身,不被陳國公或三省總督的意願裹挾。

但是名為直覺的存在,這次的聲音卻振聾發聵。

以至於陳玉明知道不理智,依舊不打算改變看法。

太子分明是喜歡半月!

戌時三刻,岑威與梁安憑腰牌進宮。

翌日巳時,沈風君攜沈婉君在宮門求見太子。

麵對難得沒有將宮門當做城門的老實人,唐臻卻無情的拒絕,聲稱身體抱恙,等施乘德和齊黎也進京,再在宮中設宴,共同為他們接風。

沈風君也沒過多糾纏,退而求其次,要求羽林衛替他向岑威傳話,稱沈夫人遠在河南,難免惦記岑威,囑咐他和妹妹給岑威帶話。

向來最怕麻煩的梁安被岑威收買,主動去宮門應付沈思水和沈婉君,從頭到尾,隻有一句話。

‘岑兄保護殿下,走不開。’

陳玉還記得太子說過想要做漁翁的話,難得願意主動與梁安去同個地方,默默觀察沈風君和沈婉君的反應,打算助他們一臂之力。

可惜兩人根本就沒給陳玉暗中使壞的機會,輕而易舉的在梁安的拒絕中退卻。

梁安敏銳的從陳玉風輕雲淡的表情中察覺到遺憾,滿臉疑惑的問道,“你喜歡沈姑娘?”

除此之外,他委實想不到陳玉不高興的理由。

畢竟今日是陳玉主動要求跟著他,他又沒惹陳玉。

“胡說什麼?”陳玉聞言,頓時忘卻沒能幫助太子殿下的遺憾,對梁安怒目而視。

梁安卻滿臉不服氣,不滿嘟囔,“沒被戳到痛楚,你生什麼氣?”

陳玉被氣得笑出聲,已經不知道是氣梁安胡說八道,還是在氣明知道梁安腦子有問題,還要與梁安置氣的人。

為了少生些氣,他轉身就走。

偏偏梁安又追上來,滿臉興奮的道,“你是不是擔心岑兄與沈姑娘有婚約的坊間傳聞,所以才不敢對沈姑娘表達好感?沒關係!岑兄說他不喜歡......唔唔唔!”

“閉嘴,蠢貨!”陳玉捂住梁安的嘴,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的在梁安耳邊罵人。

萬一從梁安口中傳出他喜歡沈婉君的風言風語,岑威又趁機在人前表現大度,徹底與沈婉君撇開關係,殿下還怎麼做漁翁?

岑威等人在宮中留宿的消息,很快就引起李曉朝等人的留意。僅過半日,燕翎和胡柳生就帶著行李趕到東宮,美名其曰,保護太子的安全。

用晚膳時,孟長明牽著他的小雪驢出現,目光幽幽的凝視唐臻,像是在通過唐臻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東宮被燒毀大半,尚且完好的房屋有限。想要容納這麼多人,隻能兩人住在同處。

燕翎和胡柳生正親如兄弟,自然不會嫌棄彼此。

孟長明牽著他的驢,非常有自知之明,“我和驢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剩下岑威、梁安和陳玉麵麵相覷,岑威主動開口,“我在外行軍打仗,什麼地方都住過,去和羽林衛擠擠......”

陳玉立刻打斷岑威,“我去和羽林衛擠!”

岑威搖頭,平日練武和習慣風餐露宿不同,陳玉再怎麼不挑也是錦衣玉食長大,恐怕隻住兩日就要苦不堪言。

“我幼時經常在漁船過夜,羽林衛住的地方再差,也不會比不上漁船。”陳玉依舊堅持。

梁安左看看,右看看,遲疑著開口,“要不......我去和羽林衛的兄弟共住?”

岑威和陳玉轉頭看向他,同時陷入沉默。

唐臻看夠熱鬨,終究沒讓梁安去和羽林衛擠。

他依次打量三人,突然看向孟長明,“你的驢也要睡床?”

孟長明冷哼,抱住小雪驢的脖子,“小雪可以和我住在一起,你問他們,誰願意和我住。”

岑威正要開口,陳玉和梁安同時拉住他的手腕,瞪向對方。瘋狂示意對方識相些,趕緊去與孟長明同住。

唐臻不動聲色的打量心不在焉的燕翎和胡柳生,忽然想到個好主意,興致盎然的道,“既然你們三個人中多出一個,那孤帶他去福寧宮住。”

此話一處,原本心不在焉的人立刻回神,紛紛看向太子。

“殿下?”

唐臻故做遲疑的顰眉,歎息道,“隻帶一個人,父皇應該不至於怪罪孤。”

岑威移開與唐臻對視的目光,玩笑道,“反正東宮不缺我住的地方,讓他們抓鬮吧。”

話畢,他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兩枚大小不同的銀元寶,分彆藏入雙手,示意陳玉和梁安選,誰選的銀元寶略重,誰陪太子去福寧宮。

陳玉直勾勾的盯著岑威的雙手,心跳聲越來越快。

福寧宮

他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那曾是小侯爺和父親最向往的地方。

如果選錯......

梁安反而沒有那麼多顧慮,不久前,他親眼見過昌泰帝,至少能確定昌泰帝沒有因為破秋日遭遇不測。

不過能麵聖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

他率先走近岑威,猛地抬起拳頭朝岑威的麵門錘。

岑威不慌不忙的側頭抬手,輕而易舉的夾住梁安的手臂。

同時長腿橫掃,第一時間沒能撼動梁安的底盤,又給梁安借著手臂的力道懸掛、抬腿猛踢的機會。

梁安沒料到岑威突然抬手甩臂,幸虧他手上的力道足夠穩固,能夠抓緊岑威,才能避免被甩飛的慘狀。

這次岑威沒再給梁安任何機會,不等梁安落地,他又變換力道,甩著梁安狠狠的砸向地麵。即使梁安已經在空中卸去力道,砸在地上的聲音也令在場沒見過這種陣仗的人臉色發白。

岑威的膝蓋虛壓在梁安%e8%83%b8口,語氣暗含威脅,“你是不是忘了,如果選中偏輕的銀元寶,至少接下來的半個月都要和我同住。”

梁安挨了頓揍,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