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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眉宇間浮現遲疑,小心翼翼的向前半步,徹底放棄隱藏自己的愚蠢,破罐子破摔的鼓起勇氣,問道,“瓦刺......確實向往聖朝的文化和傳承,但是、好像並不包括玉佩。”

瓦刺的夢裡,隻有聖朝的肥沃廣闊的土地、適合生存的環境、數之不儘的莊稼和源源不斷的人口......

蠻子終究是蠻子,眼睛僅僅能看見近在咫尺的蠅頭小利。

哪怕將真正的文化底蘊,傳承千年的詩書禮義經典放在他們麵前,最後也難以逃脫成為引火廢紙的結局。

這樣的粗魯之人,真的會理解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道理,然後心甘情願的拿出巨款?

岑威麵露訝然,適時的退後半步,讓唐臻能更清楚的看見梁安的臉。

古存孫臏圍魏救趙、現有梁安舍己度人

好兄弟,夠義氣。

唐臻也沒想到,梁安會如此不開竅。他目光定定的凝視對方清澈又愚蠢的目光,終究還是看在兩廣總兵的麵子上,決定再給梁安一次機會。

相比偏居一隅的廣西巡撫,兩廣占據更廣闊的海岸線,地理位置優越,更是很多南方小國心中的天府,實乃老天爺賞飯吃。

梁安心虛的厲害,突然覺得太子不僅目光更有壓迫感,身姿也格外偉......嗯,依舊比他矮很多。

作為極具欺騙性的瘦子,梁安久違的感受到重心不穩。

他以低頭的模樣,儘可能的避免俯視太子,姿態難免越來越扭曲,於是心裡壓力也更大,惡性循環之中,猛地後仰,坐在地上。

唐臻見狀,順勢蹲下,視線剛好與梁安持平,心平氣和的問道,“還是沒懂?”

梁安沒好意思點頭,欲言又止許久,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其實他想讓太子站起來,某個瞬間,不得不仰視太子,他竟然生出這樣才對的念頭。多虧僅剩的責任心及時彰顯存在感,他才沒任由就此擺爛的念頭蔓延,閉眼聽太子的吩咐。

“奢侈品,重要的不是具體的物件。”唐臻抬起頭,見岑威和陳玉也自覺的湊過來,認真聽課,滿意的點頭,“它既可以是貴族身份的象征,也可以是文化的傳承。”

“孤再給你們舉兩個例子。”

“如果你們是沒有依靠的商人,急需鎮店之寶,手頭的錢財隻能從兩幅畫卷中做選擇。第一幅畫,曾是太子的心愛之物,興起時賞賜給平安,然後又流轉到宮外,上麵有太子的親筆提字。第二幅畫,是京都小有名氣的畫師所做。你買那副畫?”

梁安眨了眨眼睛,悄悄抬起眼皮看向陳玉,隻看到冷漠無情的下頷線。轉而看向岑威,倒是能看見正臉,可惜依舊沒能得到任何提示。

他想了想,沒急著回答,試著獲得更多的信息,“如果兩幅畫的價格相差不大,能不能全都要?”

如果缺錢,他可以去海上飄幾個月。

唐臻滿臉無奈,堅定的搖頭,“不行,隻能二選一。”

未免梁安還不長記性,下次依舊犯蠢,唐臻隻能在這次給梁安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在梁安即將開口的時候打斷對方,不懷好意的誘導。

“有太子親筆題字的那幅畫,隻是小太監打發時間的閒作。畫紙有瑕,卷軸全靠拚湊,畫麵毫無意境可言,能脫穎而出全憑太子的眼緣。如果拿到外麵賣,最多值兩百文。”

“畫師的作品乃十年磨一劍的心血,拿到外麵賣,至少值二百兩銀子。因為畫師的名聲,畫作還有收藏價值和增值空間。”

“如今兩幅畫都賣五百兩銀子,因為生意太差,你隻能二選一。”

梁安始終陷入迷茫的雙眼似有明悟,表情逐漸堅定,語氣卻依舊缺少自信,“我選太子題字的畫。”

唐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打量梁安,“真的?再給你次後悔的機會。”梁安果然又陷入猶豫,左顧右盼,試圖得到陳玉和岑威的提醒。

最終隻能自己拿主意,咬著牙點頭,“確定,我選太子題字的畫作。”

“嗯”唐臻點頭,幾不可見的鬆了口氣,喃喃道,“還不至於無可救藥。”

即使依舊無法理解附加價值的意義,梁安也能憑本能做出最正確的感覺。這樣已經足夠,更具體的細節,唐臻會親自給他們做計劃書。

這對唐臻來說,這不僅不是麻煩事,反而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契機。既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不動聲色的提高地位,又不會讓‘諸侯’因此生出防備的心思。

隻有梁安和站在梁安身後的人,因為太子的計劃書收獲頗豐,真正的意識到太子的腦子能為他們創造價值,梁安和太子的友誼才會更加牢固。

與此同時,唐臻的兩成分紅也能得到保障。

想到源源不斷的真金白銀,唐臻的表情逐漸溫和,目光透著說不出的慈愛,毫不吝嗇的透露遠超這個時代的經濟思路。

異族對聖朝的‘文化’趨之若鶩,本質是幕強,類似於我擁有聖朝太子擁有過的東西,能夠證明我不比聖朝太子差的詭異心思。

頂級貴族暗搓搓的對標聖朝的皇帝和太子,次一級的貴族呢?

廣西巡撫陳雪已經在廣西經營多年,兩廣總督更是憑勇猛的水師,在異族的地盤有威名赫赫。越黎朝新君登基,專門給兩人遞去國書。

他們兩個喜歡的東西或者兩廣地界裡,專門、隻供給他們使用的東西,運送到西南小國,哪個手頭寬裕,金銀隻是數字的貴族能夠拒絕?

格局打開,做太子伴讀的梁家軍猛虎梁安,少年成名的廣西巡撫獨子陳玉的事跡傳到西南小國,會不會引得與他們處境仿佛,地位卻稍遜於他們的人留意?

羨慕、嫉妒、不服輸、假想敵......任何情緒都能打開銷量。

相比之下,岑威的優勢反而不如梁安和陳玉明顯。

迄今為止,令他揚名立萬的戰役都發生在國內,手下敗將之一的陝西昭勇將軍,墳頭草已經鬱鬱蔥蔥,另一個手下敗將是陳國公的心腹下屬,聽說也是鬱鬱而終。

前者提起來沒意思,畢竟敗軍之將已經是昨日黃花。

後者......陳國公作為名副其實的聖朝第一將軍,各地武將心中的真神,無論是家族的底蘊和與生俱來的使命,還是鎮守北疆的意義,皆遠勝於年輕的岑威。

除非龍虎軍想要與北疆軍開戰,否則腦子沒有被馬踢壞的情況下,絕不會用陳國公襯托岑威的功績。

如今龍虎軍尚且不能給韃靼和瓦刺造成實際的威脅、岑家村又是不折不扣的泥腿子暴發戶、岑威的名聲無法在短時間內突破語言和地域的障礙,在草原廣為流傳。

想要賺大錢,恐怕要先花費心思構建關係網。

比如利用前期收入,買通異族高層配合岑威在草原做營銷。

在聖朝,拉踩陳國公稱讚岑威是老壽星上吊,不作不死。如果地點換成草原,尤其是既沒有與龍虎軍接壤又與陳國公府有血海深仇的瓦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瓦刺貴族通過抬高敵人的敵人,貶低陳國公,獲得愉悅的情緒,自然會對工具人岑威生出可有可無的好感。

然後再通過岑威購買神秘的東方巫術,日夜詛咒陳國公,豈不是徹底結交友誼,打開市場?

唐臻侃侃而談,陳玉眼底聚集越來越明亮的光芒,看向唐臻的目光,從無到有的彙聚信任。

梁安目瞪口呆,責任心終究還是敗給腦子,徹底擺爛。沒關係,他家有腦子好的人,他出宮之後,立刻給家裡寫信將九哥招來。

作為唐臻口中的北方策略裡的主角,岑威神色微妙中透著尷尬,不得不打斷唐臻,“殿下慎言!巫蠱之事牽扯甚大,絕不能隨口玩笑。”

“隻是做些娃娃而已。”唐臻愣住,眉宇間浮現驚訝,“難道東方巫術是真的?”

岑威看著太子突然如臨大敵的模樣,欲言又止,委實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東西......他不信,總會有人信。

他能理解,太子拉攏瓦刺隻是為了賣貨,絕對沒有賣陳國公的意思。

計劃賣到草原的商品都是意義非凡的首飾、擺件,價格高昂到離譜的皇族貢品,華麗的瓷器、嬌弱的布料,完全不會影響瓦刺大軍和北疆軍之間蓄勢待發的戰爭。

如果硬是要綜合考慮,太子的辦法能在瓦刺進攻聖朝之前,從瓦刺拿走大筆的錢財,反而是從某些角度削弱瓦刺的力量。

隻是手段過於肆無忌憚。││思││兔││網││

瓜田李下......有些事,不想惹得滿身腥,隻能從源頭約束自己。

“君子不立危牆。”岑威委婉的提醒道。

唐臻依舊滿臉茫然,暗自記住這件事,打定主意等會回福寧宮,立刻去問程守忠。

如果玄學有用,他還動腦子做什麼?

不如去陪昌泰帝修仙,走捷徑,少奮鬥幾年。

陳玉抹去額間不存在的虛汗,換了個種方式提醒唐臻,“殿下不可低估瓦刺的野心和狡詐,如果岑兄在與他們交流的時候被抓住把柄,恐怕會引起陳國公的誤會。”

到時候瓦刺還沒動兵,北疆軍和龍虎軍先打起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唐臻的大部分心思依舊放在探索神秘的東方巫蠱,沒來得及控製表情,依舊滿臉茫然,心不在焉的回答。

“陳國公那裡好說,岑卿發展出瓦刺內部的合夥人,可以從中打聽些無關戰爭的事,說給陳國公做人情。如果沒把握分辨消息的真假,也可以花錢消災,給陳國公讚助些軍餉消除誤會。最好是能說服陳國公入股,你們裡應外合賺瓦刺的錢,和氣生財嘛。”

眾人麵麵相覷,眼底的茫然遠勝唐臻。

這......這也可以?

好像、確實、沒有問題。

和氣生財,原來是這個意思!

第66章 二合一

唐臻多次用來舉例的玉佩,終究還是沒能一氣嗬成的賣出去。

因為草原市場暫時打不開,需要先用薄利多銷的產品經營信譽,然後再狠狠撈錢,絕不能操之過急。在西南小國的經營計劃雖然沒有類似的顧慮,但......這畢竟是廣西巡撫陳雪進獻給太子的禮物,如果被認出來,有可能會影響與異族朋友的友誼。

岑威、梁安和陳玉都從唐臻這裡得到份具體到細節的計劃書。

打開市場的第一步,豎立品牌,讓目標顧客發自內心的認可奢侈品的價值。

唐臻已經通過岑威等人對巫蠱的反應,再次意識到,他對聖朝文化的了解依舊不夠充分,所以他乾脆不去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

當然,他也不會寄希望於沒有半點經商天賦的伴讀們。

作為有秘密的人,唐臻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來自幾百年,甚至有可能是千年之後,可以直接抄作業!

東方國度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