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帶笑,輕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王八蛋。”
周唯謹眸光水潤,氣息不穩道:“不許罵朕。”
“做錯了事還不許罵?”秦時行伸手撫在他腰側,在他耳邊輕語,“為什麼不回信,嗯?”
周唯謹難耐地低%e5%90%9f了一聲,抓住對方作亂的手:“朕政務繁忙。”
他要怎麼說,其實每封信他都回了,但沒有寄出。他怕王爺恃寵而驕,賴在淮州不回。不回信就是想吊著王爺,讓王爺自覺地早些回京。
但這種事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一月不見,皇上又瘦了些。
秦時行心疼壓過一切,把人攬在懷裡靜靜摟著,聽著馬車外的雨聲和車輪壓過地麵的聲音。
馬車停在天子寢宮,雨勢太大,秦時行用披風把人裹緊,攔腰抱進了殿中。
太監端來湯盅,是潤肺的川貝雪梨湯。
周唯謹說:“下雨風涼,王爺把湯喝了吧。”
今日雨大,秦時行正覺得%e8%83%b8口隱痛,不時悶咳,聞言心裡一暖,端起湯盞慢慢喝著,就聽周唯謹又道:“最近是雨季,王爺傷口還沒好利索,容易舊疾複發,明日讓禦醫開些藥喝。”
“……”秦時行放碗的手頓了一下,覺得皇上是在報複他,畢竟他之前日日監視皇上喝藥,“……多謝皇上美意。”
太監收拾了東西退下,寬闊的殿內隻剩他們兩個人。
日日思念的人近在眼前,秦時行低聲問道:“臣此去替皇上治理了多年水患,可有賞賜?”
周唯謹倚在床邊,聞言笑道:“王爺想要什麼賞賜?”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秦時行說著,溫柔地把人輕輕推倒。
黑暗中,周唯謹摸索著%e5%90%bb上去,低語彌漫在兩人唇齒間:“朕也想念王爺了。”
第48章 試探
中秋當日休沐,刑部尚書大人卻還兢兢業業地在禦書房加班。
皇上一臉沒睡醒的模樣,沒有束發,眼下還有青黑,直接問道:“何事?”
黃章把手裡的東西呈上去:“暗探密信,連夜下雨耽誤了些時日,昨夜送到的。”
周唯謹接過拆開,方才還要睜不睜的眼睛倏地精神了,輕笑道:“果真如此。”
他把信紙推過去,黃章接過一看,頓時瞪圓了眼睛:“這……”
紙上赫然寫著:八月初二晚,王爺與蚩侗公主於淩霄閣密謀至夜半。
周唯謹垂著眼眸,看不出喜怒:“王爺此去淮州,果真是為了與公主見麵。”
“這……王爺此去治理好了淮州多年水患,想必見公主隻是順道,亦或是公主相邀……”黃章下意識地為王爺辯解,“臣以為王爺絕不會做出有損國祚的事情。”
他相信好友的人品。
“朕也相信。”周唯謹想到那天在王府書房的問答,“可他確實瞞著朕去做了,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朕知道的呢?”
禦書房的硬椅上沒有軟墊,他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蹙起了眉。
黃章問道:“皇上身體不適?”
“……”周唯謹神色古怪,“……沒有。”
黃章便回到之前的話題:“臣覺得其中有隱情,皇上與王爺……呃,感情甚篤,為何不直接詢問王爺?”
周唯謹神色一頓,把玩杯盞的手指也停住了。
上回在王府書房看到密信,憤怒,疑惑,旁敲側擊,卻沒有挑明問過一句。
這次知道王爺與公主密會,他想的仍是加強調查,而不是直接去問。
他與王爺如斯親近,為什麼連當麵詢問的勇氣也沒有?
王爺那麼溫柔,對他百依百順,隻要他問,王爺一定會告訴他的,不是嗎?
可是……
他不敢。
萬一……萬一王爺真的在謀劃什麼絕對不能讓他知曉的事情,這一挑明,他們之間豈非再無可能。
他不問,就可以維持兩人之間的和平,哪怕隻是表麵的,哪怕隻是粉飾太平。
他確實像縮頭烏龜。
周唯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查,查他在淮州接觸的所有人。還有之前的江南之行,也要繼續查,重點查他夜行出門那晚,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蚩侗境內和公主身邊都加派人手,如發現有人與他聯絡,即刻押回,朕親自審。還有……”
“王府周邊加派禁軍,暗中監視,如果發現他有……逃離的跡象,即刻封鎖王府。你去安排,確保萬無一失。”
黃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周唯謹抬手示意他閉嘴:“去吧。”
君命難違,黃章隻能領命退下。
禦書房一片寂靜,周唯謹垂眸看著桌案上的信紙,扔進火爐,紙張立刻被火苗吞噬,化作煙灰。
“不要怪我,我其實是個……很自卑的人。”
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周唯謹曲起指節敲了敲桌麵,小福子應聲進來。
“朕身體不舒服,讓王爺來接朕回去。”
小福子關心道:“皇上哪裡不適,奴才去宣禦醫。馬車就在禦書房門口,奴才扶皇上過去。”
周唯謹不輕不重地掃了他一眼:“哪裡有馬車?”
小福子明白過來,躬身退下。
承乾殿距離禦書房不過幾百步,不到一盞茶時間,秦時行就過來了,手裡拿著個軟墊。
一覺醒來皇上又不見了,太監說皇上去了禦書房,秦時行又一次被皇上的勤政所折服,連休沐日都不放過。
看見他手裡拿的東西,周唯謹耳後泛起可疑的紅暈,嘴裡卻還輕斥道:“拿那東西做什麼。”
秦時行把軟墊放在他身下,笑道:“皇上不是身體不適?”
“朕說的不適,是腰酸,腿酸。”周唯謹嗔視,“王爺莫要想歪了。”
秦時行深以為然地點頭:“回去嗎?給皇上上藥。”
“嗯……”點頭點到一半覺得不對,周唯謹抬頭瞪他。
“好啦。”秦時行扶他起來,給他理了理衣領,“晚上中秋宴要坐那麼久,不上藥會疼。上完藥,我給皇上做月餅吃。”
周唯謹略驚:“王爺還會做月餅?”
“會做的多了,以後慢慢做給皇上吃。”
見他懶散地倚著不願意走路,秦時行直接攔腰抱起,邁入馬車。
到了夜間除夕宴,皇上照例邀王爺同坐。
百官心裡明鏡似的,上回皇上借王爺生辰之由邀王爺同坐,看似君臣和睦,實則暗度陳倉。
但知道又如何,他們敢說一句“這不合禮儀”嗎,又不是活夠了。
況且人家禮部尚書大人都沒開金口,還滿臉堆笑地第一個上去敬酒,其他人又敢說什麼。
皇上剛喝了兩杯酒,秦時行就叫來太監,把皇上的酒壺換了一個。
再倒出來是冒著熱氣的白水,周唯謹桌下的手掐了他一下。
“皇上現在不宜喝酒,也不能吃味重的東西。”秦時行給他夾清淡的菜,又往他盤子裡放了塊精致的月餅,“嘗嘗月餅,特意給皇上做的。”
周唯謹看著盤裡憨態可掬的小兔子月餅,沉默了片刻。
特意給他捏的,小兔子?
王爺是把他當小孩子?
腹誹歸腹誹,周唯謹卻嘗的很認真,清甜而不膩,軟糯回甘,有烤栗子味,還帶著清香。
“喜歡嗎?”秦時行笑問,“玫瑰紅茶栗子餡的。”
栗子要剛烤好的,這樣做出來才軟糯,不會硬。溫熱的栗子肉搗成泥,混入碾成末的玫瑰花瓣,再用紅茶隔水加熱一個時辰,使紅茶的醇厚甘甜蒸入餡料。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看到他家小皇帝讚賞的眼神,感覺很值。
小皇帝喜歡吃甜的,但不能太甜,是要有內涵的甜——甜中混點微酸、微苦或者微鹹,他會尤其喜歡。
這是秦時行觀察了許久才得出的結論。
不得不說他是把皇上的胃給摸透了,在皇上連吃了三塊月餅後,秦時行製止了他:“再吃當心不消化。”
周唯謹意猶未儘地%e8%88%94了%e8%88%94唇,嘴裡卻很矜持:“尚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時行好笑,感覺皇上像貓主子。
百官行起了酒令,對月賦詩。
秦時行略有些驚奇,發現各位大人們都是文武雙全。
之前秋獵,文官也能騎馬射箭,現在作詩,武官也能%e5%90%9f誦兩句。
輪到秦時行,他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皇上也正看他。
鴉羽似的黑長眼睫下,眼尾彎起帶笑,清亮的瞳仁裡滿滿的都是他。
心在%e8%83%b8腔內不爭氣地狠狠跳動,他想到去年中秋,想到那些誓言,突然希望時光永恒,想把這個人永遠留在身邊。
他望入那雙眼睛:“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宴席散後,秦時行有些醉了。
他酒量尚可,但眸光太醉人,他溺在那雙如水的眼睛裡,像甘願沉溺的魚。
太監送來解酒湯便退下,周唯謹把解酒湯端到他嘴邊:“王爺。”
秦時行喝完,抬眸定定地盯著他,含糊道:“好喜歡你。”
周唯謹心裡一熱,解下披風放在一邊:“喜歡誰?”
“你。”秦時行伸手一拉,周唯謹便站立不穩跌在他懷裡,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他抱緊懷裡的人,感覺比滿月還要圓滿。
“喜歡我家小謹兒。”
聽到這個稱呼,周唯謹臉上泛紅,羞惱地推他:“不許把我當小孩子。”
他又想到那兔子月餅,貓貓月餅,小狗月餅,王爺還戲謔地說他真能吃,吃了一隻兔子一隻貓一隻小狗。
真的是,他又不是小孩子。
秦時行湊過去,兩人鼻尖相貼:“就是小孩子,我要一輩子把皇上當小孩子疼。”
這話熨帖到心尖上,周唯謹揉了揉發燙的臉,轉移話題:“千裡共嬋娟,為何要相隔千裡?王爺就不能與我在一處共賞嬋娟嗎?”
“那是前人的詩。”秦時行貼近,含住那雙形狀漂亮的薄唇輕輕吮xī,“隻要皇上不嫌棄,臣自然是要年年陪皇上賞月的。”
周唯謹抓住他%e8%83%b8`前的衣襟,加深了這個%e5%90%bb。
秦時行本就帶著七分醉意的頭腦愈發不清明,舌尖攻城略地,手掌卻落在上了藥的那處:“還疼不疼?”
“不疼。”
其實還是疼的,但身體已經不受他控製了。
哪知秦時行卻停下了:“胡說,都破皮了,得養好幾天。”
竟真的扯過被子,蓋住兩人,手掌在他背後拍了拍:“睡吧。”
周唯謹:“……”
也許是他眼神太過抗拒,秦時行又俯身過來%e5%90%bb了他。
“晚安%e5%90%bb。”
對方明顯是醉了,可那雙眼看著他時,滿是不加掩飾的愛意。
周唯謹想到那兩封密信,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口:“王爺此去淮州,可見了什麼人?”
“嗯?”秦時行移開目光,躺了回去,“見了當地官員。”
周唯謹咬了咬唇,又追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