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味道?”
“薄荷香,提神醒腦的。”
秦海摸到手裡提著的糖炒栗子,發覺涼了不少,忙起身告退:“王爺還在府上等著,小的先告退了。”
邊回府邊疑惑,不過是說幾句話的工夫,剛才還滾燙的栗子怎的就溫了?
他搖了搖頭,沒想明白,隻歸結於天氣太冷。
馬車上,黃章出神地盯著車簾,一動不動。
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怎會如此?簡直是無稽之談!
可那日在刑部大牢,皇上反複問的那幾句話襲上心頭,皇上是早有猜測嗎?
-
王府。
午膳過後,又喝了盞茶,秦時行有些奇怪:“秦海怎麼還不回來?”
賣糖炒栗子的就在街口,一來一回不過一盞茶時間,耽誤這麼久,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周唯謹眸光微暗:“化雪呢,路上滑,想是走得慢了些。”
秦時行覺得有理,正當此時,秦海回來了。
接過栗子,秦時行隨口問了一句:“怎麼這麼久?”
秦海剛想說話,周唯謹卻道:“甜嗎?”
秦時行便剝了顆喂給他吃:“皇上嘗嘗。”
兩位主子在說話,自然沒有秦海插嘴的份,他行了個禮便靜靜退下。
栗子殼堆成小山,周唯謹揉著肚子說吃撐了,秦時行便陪著他在府中散步。
今日不上朝,但折子想必不會少,繞了兩圈,周唯謹便準備離開。
秦時行給他披上厚披風,送上馬車,又往馬車上墊了軟墊,問道:“要送皇上回宮嗎?”
“不用,沒那麼嬌貴。”
“那皇上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進宮看皇上。”秦時行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要是身子不舒服,派人來找我。”
周唯謹低低地應了一聲。
馬車緩緩駛出,轉過街角停下,一個人影掀簾而上,車輪又滾滾轉動起來。
來人自然是黃章。
周唯謹看他的神色,指尖不露聲色地捏緊了腰間的玉佩,聲音卻很平靜:“如何?”
黃章依然處在震驚與駭然中,他嘴唇動了動,思緒又回到了剛才……
……
……
秦海吸入了芳邏香,神誌不清地坐到了對麵。
他按皇上之前的吩咐,問道:“王爺如今身在何方?”
他這麼問,實則心裡不解,這是什麼問題,王爺自然在王府。
哪知秦海卻如提線木偶似的,一板一眼道:“王爺已經遇刺身亡了。”
他驚疑不定,反駁道:“胡說!王爺昨日還在上朝,怎會遇刺身亡?”
秦海:“七月末,王爺遇刺,當晚就身亡了。”
“但王爺明明還活著。”
“小的在床邊守了一晚,王爺子時斷了呼吸,身體涼了。天快亮時又醒了過來。”
黃章厲聲道:“如實回答!講什麼鬼故事。”
“小人說的都是真的。”秦海聲音木訥,“但醒過來的人已經不是王爺了。”
“你如何得知?!”
“小人跟了王爺十五年,自然了解王爺脾氣秉性。”
“那醒來的人是誰?”
“小人不知。”
“那你為何不報官?”
“小人隻有王爺一個親人。”
黃章壓根不信這等怪力亂神之說,但看著秦海目無焦距的訥訥模樣,他卻又動搖了。
芳邏之下,不可能說假話。
可是,這怎麼可能?
……
……
馬車內,周唯謹垂眸盯著地麵,久久不語。
他其實早已相信了,今日這番本就不是為了拷問,而是為了證實。
那日何方貴的話讓他動搖了猜測,可直覺卻執拗地一次次冒出來。
春獵之時,他布下的暗探反饋,何方貴射箭極準,騎射行步間隱有軍人之姿。
這樣的人,接受過特殊訓練,能抵抗芳邏,似乎完全說得過去。
“皇上?”黃章擔憂地叫道。
周唯謹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指甲狠狠地掐入了掌心,滲出血絲。
猜測是一回事,得到證實又是一回事……
原來他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鎮定。
“這等借屍還魂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或者秦海是記錯了也未可知,皇上不必如此在意。”黃章安慰道。
周唯謹有些茫然地搖搖頭,聲音沙啞:“回王府。”
黃章驚道:“皇上要去審問王爺?可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萬一是秦海弄錯了……”
周唯謹沒有力氣說什麼,馬車停下,他示意黃章下車。
黃章站在路邊還在擔憂不已:“皇上,證據不足,萬不可因此事與王爺鬨僵……”
馬車動了,往王府的方向駛去。
周唯謹坐在車內一動不動,卻想起了另一樁事。
那晚在山間小屋,王爺說早已傾慕於他,他問何時。
王爺說,初見之時。
所以王爺說的初見,便是遇刺的第二天,他去探望之時。
他還記得那天,刺殺失敗,賠上了手中一員大將,沉鬱了大半天。
到了傍晚,不得不打起精神去王府扮演一出君臣相得。
心裡明明恨不得對方死,臉上卻要笑得如沐春風。
他厭煩極了這樣的應酬。
他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到王府臥房門口,扯出一個虛偽親切的假笑,抬腿跨入臥房,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質問、譏諷或者冷淡。
但對方問他,是覺得冷嗎?
原來,那晚的晚膳,那杯易武正山,那次毒發,王爺不是故意折騰他。
王爺是真的不知道。
從頭到尾,王爺對他隻有好,隻有關心和愛護。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他沒有力氣走路,隻讓下人進去通報。
很快,腳步聲停在馬車外,熟悉的聲音傳來:“皇上?”
周唯謹驀地眼睛一濕,他迅速擦乾,掀簾跨了出去,軟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秦時行攬著他的腰,關切道:“皇上怎麼了?”
他搖搖頭,用力抱緊對方,想抱緊軀體裡不知來自何方的遊魂。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秦時行湊近又叫了一聲:“唯謹?”
周唯謹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就是想你了。”
第39章 啃咬
周唯謹抱著秦時行不肯撒手,問他發生了什麼也不說。
秦時行帶著他回到臥房,喂了杯熱水。
皇上剛離開不到一炷香時間,門房便來報,說是皇上在府門口,讓他過去。
他心急如焚,以為出了什麼事,看到皇上好好的坐在馬車裡,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哪知皇上卻狀態不對。
周唯謹坐在床邊,雙目無神,不知在想什麼。
秦時行俯身探了探他的額溫,沒有發燒,又摸了摸他的肚子,也沒有鬨騰。
“我沒事。”周唯謹低聲道,抓住他的手,“陪我坐一會兒。”
秦時行便挨著他坐下,把人摟在懷裡,手掌在他背後輕輕拍著。
許久,周唯謹輕聲問道:“王爺遇刺後,我去看王爺那次,王爺在想什麼?”
“在想,這是誰家的小公子這麼漂亮。”秦時行故意哄他開心,“就是看著挺金貴的,養在家裡得花不少銀子。”
周唯謹抬頭看他,有些委屈。
被這樣的目光一看,秦時行心軟得一塌糊塗,摟著哄道:“當然是花再多銀子也要好好養著,大不了我去開個甜品店,日進鬥金,給皇上買好多好吃的。”
其實他心裡卻想著,皇上一點也不難養活,一塊隻值五十兩的玉石都能讓他當寶一樣,一袋二十文的栗子就能吃得很開心。
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小公子。
哪知周唯謹卻道:“不行。甜點隻能做給我一個人吃,怎麼能賣給彆人?”
“好,都依皇上的。”秦時行%e5%90%bb了%e5%90%bb他的小梨渦,“那我賺不到錢,隻能靠皇上養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周唯謹突然問道:“王爺會離開嗎?”
秦時行一怔。
之前在江南,拿到醫書後,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年之期。
春獵時更是縮短了那個期限,命人給蚩侗二皇子發了密信。
可是現在……
他與皇上兩情相悅,正是蜜戀之時,根本分不出心來想這個問題。
或者說,他是在下意識回避這個問題。
拿到解藥後,他會走嗎?
這是一場感性與理性的撕扯,他也不知道答案。
皇上還在等著他回答,秦時行說:“自然不會。”
周唯謹眸色晦暗,內心閃過一絲陰翳。
王爺在撒謊。
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長久的猶豫更是在他心上狠狠紮了一刀。
指甲用力掐入掌心,止住雙手的顫唞。
他突然發狠似的扯開秦時行的衣服,狠狠地啃在肩膀上,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也沒有鬆開,就像一頭發瘋的小獸,固執地宣誓著主-權。
“嘶……”秦時行悶哼一聲,卻伸手在他背後拍了拍,“好了,沒事了。”
周唯謹鬆開,神色卻立刻變了,被他咬過的地方印下了深深的齒痕,滲出血來。
秦時行忍痛攏緊衣服,反倒開始安慰他:“沒事。”
周唯謹又是心酸,又是憤恨,又怕他生氣離開,嘴唇動了動,憋出一句:“不許怪我。”
“沒怪。”秦時行說,“心情好些了嗎?”
周唯謹下意識搖頭,卻又點頭。
看著他眼底未散的沉鬱,秦時行心裡擔憂。
不過一炷香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了傍晚,皇上離府回宮,依然是興致不高。
秦時行看著馬車遠去,眉間憂色未散。
眼皮一直跳,又想到今日中午秦海的晚歸,難道這之間有什麼聯係?
想了許久無果,打算去書房找點書看,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心不在焉,連燈也沒點,在書房裡摸黑摸索著。
碰落了一冊極厚的書,他伸手去攔,反倒砸到了書架裡側。
書落地發出哐當巨響,隨後是一聲呲啦的輕響。
那是經久未動的木片摩攃的聲音。
秦時行抬頭,目光一凜——
剛才碰到的書架裡側,竟然出現了一個暗格。
心臟在寂靜的書房裡劇烈跳動,他下意識覺得,自己觸碰到了攝政王的秘密。
他拿來一盞燭燈,看清了裡麵的東西——
一塊金邊銅鎏金虎符。
圖案栩栩如生,雕虎血口大張,凶神惡煞。
這是他意料之中的東西,看了一眼便放在一邊。
然後是一卷金色鑲穗詔書。
秦時行解開係帶,隻掃了一眼,震驚幾乎要從%e8%83%b8腔溢出!
原來……如此!
攝政王與他如出一轍的飄逸筆跡,養在江南的替身,秦海對他“兩袖清風、品德端仁”的評價……一切都有了解釋。
這是一封先皇詔書,卻不是給他的,竟是給周唯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