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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極為護主,“王爺做飯很水準很高,但隻用處理好的食材。”

秦時行從包袱裡拿出兩壺酒,笑道:“你彆抱怨,請你喝好酒。醉仙居新上的二月春酒,兩千兩銀子一壺。”

何方貴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哪能勞動王爺,您坐著您坐著,下官來處理就行。”

很快,焦香味彌漫,撒上孜然和辣椒麵,更香了。

條件有限,秦時行直接拎著壺和何方貴碰:“那件事情,苦了你了,是我連累了你。”

本來是他和小皇帝之間的事情,何方貴隻因為和他走得近,就受了皮肉之苦,他既有歉意,更是感動。

何方貴啃著兔腿,滿不在乎地一擺手:“說這些乾什麼,又不是你的錯。我不幫你,誰還能幫你。”

“而且……”

秦時行拿著一條兔腿正在撒椒鹽,見他神情怪異,不由得好奇:“什麼?”

何方貴喝了口酒:“我那老婆,每次大夫來換藥都要擰著帕子哭,一開始我覺得煩,後來又覺得沒那麼煩。”

秦時行聽了個話頭就懂了,曖昧一笑:“喲,我們何大人情竇初開了。”

何方貴笑了一下:“沒那麼誇張,先處著看吧。”

來的路上秦海說過,打到獵物最多是有彩頭的,百官爭強好勝,往年春獵都要到天黑才回行宮,在行宮開百官宴,享用獵物。

日已西斜,但天還亮著,三人便也不急,繼續喝酒吃肉。

傍晚的行宮已經華燈初上,熱鬨不已。

當朝重武,就連文官也注重六藝俱精,多少都有一些騎射功夫傍身。

百官興致高昂,再加上天冷動物反應慢,收獲頗豐,很快就滿載而歸。

往年都要到天黑,今天落日堪堪西垂時,百官就聚集到了行宮,準備享用獵物。

皇上獵到一隻梅花鹿,心情不錯,唇邊隱隱帶著笑。

但隨著天色漸黑,笑容消失不見,眼神逐漸陰沉。

百官皆至,下首第一張案幾仍空著,隻有王爺沒有回來。

不對……還有何方貴。

王爺帶著何方貴……再一次逃走了嗎?

是因為那天他對何方貴用刑嗎?所以要帶著何方貴逃離他這個惡人?

可是他明明已經答應了,不再對何方貴下手。

一想到王爺想要逃離他身邊,周唯謹幾乎無法呼吸。

用力地咬了下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拉回神智。

他安慰自己,不會的,王爺可能隻是遇到危險絆住了腳。

可這理由多麼的牽強,他自己都不信。

點了一隊禁軍,周唯謹上馬跟著,再次進入了暮色四合的林子。

禁軍舉著火把搜索著,那火光時亮時暗。

周唯謹的心隨著火光的閃爍,不斷提起又放下。

呼吸有些困難,他茫然地喘了兩口粗氣。

馬兒嘶叫,他低頭,發現自己握著韁繩的手在劇烈顫唞。

“……炊事班那小姑娘,對我……嗝……一見鐘情,說什麼非我不嫁,結果……等我出任務回來,人家孩子都抱、抱倆了。”何方貴喝多了,躺在地上開始胡言亂語,“女人啊……哎!”

秦時行也醉了,但還能勉強保持風度,倚著樹乾一笑:“出息。”

眯了眯眼看著天邊,勉強從醉腦裡揪出一點清醒:“嗯……?天是不是黑了?”

秦海沒喝酒,但撐得有些反應遲鈍,聞言看了一眼天空,愣了一瞬後猛然跳了起來:“壞了!天已經全黑了,皇上和各位大人應該早都回了行宮了!”

“……哦,那怎麼辦?”秦時行慢吞吞地說。

“咦,不對啊。”秦海又看了一眼,竟看到遠處有火光,“著火了?”

火光漸漸靠近,還墜著馬蹄聲。

秦海終於反應過來:“好像是禁軍,估計是來尋王爺的。”

很快,那隊舉著火把的人馬來到了眼前。

人馬向兩邊分開,一騎高頭大馬從中間踏了出來。

馬上的人麵色陰翳,黑目沉沉地望過來。

和那目光一對視,秦時行倏地清醒了三分——

那晚在江南總督府,他推門而入,也撞上了這樣的一束目光。

七分的憤恨和質問,掩藏著三分惶恐與委屈。

……怎麼又委屈了,他隻是喝酒忘了時間。

他見不得這樣的目光,讓他想起江南,想起江南的軟煙雨。

周唯謹聲音沉沉:“王爺好興致。”

地上的篝火和樹枝,歪倒的酒瓶和骨頭,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心放下的同時,又狠狠揪起。

王爺永遠選擇找彆人喝酒,而不是他。

“勞皇上費心了,是臣的不是。”

秦時行扶著樹乾站起身,禁軍去抬地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何大人。

周唯謹定定看了他許久,調轉馬頭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回去的路上,秦時行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

他堂堂王爺,躲一邊喝酒,被皇上領著禁軍找到。

好丟臉。

但最丟臉的……

白天還溫溫順順的小馬兒,在一堆繁雜的馬蹄聲和鐵甲聲中,竟然焦躁了起來。

秦時行本就不會騎馬,還醉著,好幾次險些被掀翻在地上。

他隻能夾緊雙腿死拽著韁繩,可蠻力適得其反,小馬兒開始噴鼻,蹄子亂踩。

旁邊一名禁軍終於發現了他的窘境,主動道:“卑職來為王爺牽馬。”

秦時行感激涕零。

哪知皇上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不許。”

“……”

秦時行看向皇上,眸帶請求。

他要是從馬上摔下去,丟的是朝廷的臉麵啊皇上!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周唯謹眉間的褶皺微鬆,手向後拍了拍馬屁股:“過來。”

秦時行卻沒動,懷疑自己理解錯了。

眼看著周唯謹眸光漸沉,臉色又陰翳起來,秦時行彆無選擇地走了過去,艱難地跨上馬,緊貼著小皇帝坐在後麵。

沒辦法,他可不想成為全天下第一個從馬上摔下去的攝政王。

第33章 喜歡

一開始,秦時行還想自己坐直,和小皇帝保持距離。

他微微向後斜著,雙手按在馬屁股兩邊,勉強和前麵的人隔了一指寬。

哪知一個急勒,馬兒雙蹄騰空,出於慣性,他整個上半身都撲在了周唯謹身上。

周唯謹淡淡道:“有個水坑。”

“哦。”秦時行鬆開手,重新去抓馬屁股。

還沒抓穩,又是一次急勒韁繩,他又撲在了人家小皇帝身上。

“……”

“有塊大石頭。”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秦時行終於察覺不對勁,他來的時候怎麼沒遇到這麼多坑啊石頭啊樹乾啊?

但醉意沉沉的腦子實在懶得去想,那股濃鬱起來的龍涎香更是讓他心旌動搖。

他想到那獵獵作響的黑色披風,翻身上馬的英姿,利落又帥氣。

索性不掙紮了,環著前麵人的腰,下巴擱在那單薄的肩膀上。

當然主要是為了不掉下去,畢竟事關朝堂的臉麵。

夜色深黑,火光聊勝於無,沒有人發現這一處的寂靜。

周唯謹低頭看了眼環在腰腹間的手臂,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笑意。

接下來的路便平坦多了,連最輕微的顛簸都沒有,秦時行幾乎要睡著。

他強忍困意,發現那些火光越來越遠,他和皇上單騎落在最後。

看來小皇帝是沒帶人騎過馬,才走得這麼慢。

耳朵也有點紅,是緊張的嗎?

秦時行輕聲安慰道:“沒事,慢慢來。”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帶著酒香味的熱氣噴灑在側臉和脖頸,周唯謹耳尖一動,手指拽緊了韁繩:“好黑。”

“彆怕。”秦時行手掌在他腰上輕輕拍了一下。

周唯謹唇邊的弧度加深,聲音卻還是低低弱弱的:“……嗯。”

……

禁軍一行接到皇上的暗示提前撤出林子,在獵場門口等了許久,都不見皇上的身影。

那頭領焦急不已,正想進去尋找一番,卻見那匹通身黑色的馬不緊不慢地踏了出來。

王爺似乎是醉得不輕,靠著皇上肩膀,皇上正微微側頭說著什麼,唇邊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那頭領看呆了,察覺出了一種隱秘的親密,竟隱隱有種錯覺——皇上和王爺之間容不下第三個人。

噠噠的馬蹄聲近了,頭領回過神來,上前抱拳行禮:“啟稟皇上,已備好馬車,王爺既然酒醉,是否讓王爺……呃。”

話還沒說完,皇上目光冷厲地射過來,頭領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閉上了嘴,退到一邊。

黑馬便載著兩個人,優雅地穿過重重禁軍,往行宮方向去了。

披著夜幕漸漸靠近了行宮,兩人沒有再說話。

那座燈火通明的宮殿近在眼前,秦時行提前鬆開了手臂,坐直了身體。

冷風吹了一路,僅剩的三分醉意也散去。

酒醒了,夢也醒了。

公主滿臉擔憂,馬還沒站穩就衝過來,親手把披風披在皇上身上,嘴裡不停地道:“夜間風涼,皇上也不多穿一點,凍著了怎麼辦?”

秦時行站在一邊,有官員過來打招呼,秦海過來扶他,人聲的喧嘩讓他有些恍惚,似乎那片黑夜裡的寂靜隻是錯覺。

“何大人呢?”他問。

秦海說:“禁軍已經送何大人去休息了。”

“哦。”

他抬頭,公主正依偎著皇上往殿裡走去,他剛才抱過的腰身後麵,橫著一條彩袖的手臂。

秦時行第一次的,對公主產生了類似怨恨的情緒。

然而他很快就壓下了這絲異樣,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內心,反複告誡自己,這是心魔。

就算不是公主,也會有其他女人。

皇上終究是不屬於他的。

一個時辰前皇上匆忙離去,百官麵麵相覷,現在皇上帶著笑回來入席,餓了半天的大人們舒心的同時大快朵頤,氣氛熱烈。

禦廚早已把獵物做成了各種美味,百官一邊吃喝一邊閒話。

“喲,這隻雞腿呈紡錘狀,是我打的那隻瘸腿雞!”

“這鹿肉鮮嫩緊實,必是我追了五裡地的那隻!”

“這豬蹄……”

“這野斑鳩……”

公主仍隨皇上坐在案首,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入秦時行耳中。

下午吃的烤肉還沒消化,隻想喝點酒。

拎起壺倒了一杯,哪知入口卻是甜的,熱的。

哦,解酒湯。

秦時行沒再抬頭去看皇上,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撥動著案幾上的食物。

他一向自詡瀟灑,哪知初入愛河,就一敗塗地。

先是生生地鬱結於心大病一場,再是日日沉淪患得患失,而現在……又是滿心嫉妒心魔橫生。

簡直太不像他了。

百官宴結束後,各位大人們散去,各自回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