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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一笑時,輕聲問他茶好不好喝時,那股龍涎香飄入鼻腔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他就像個癮.君.子,日日沉淪,卻又日日強迫自己清醒。

好在終於有一個令他稍感安慰的好消息,北域探子傳信回來,確定那顆配製解藥所需的“霸鯨果”,就在蚩侗皇室手中。

……

二月中,天光終於漸漸長起來,今年的皇家春獵提前了,便定在這個時候。

秦時行倚在床頭,不肯從被窩裡出來。

秦海拿著騎射服進來,催道:“王爺再不起便來不及了,皇上和百官一同從城門出發,王爺要是遲到,那多不好。”

那騎射服是大紅色,卻綴著綠色的滾邊,還鑲著紫色的環扣,秦時行看了一眼都覺得傷眼睛:“什麼東西,我才不穿。”

秦海說:“這是明日才穿的,宮城距離獵場要走大半天呢——可不穿騎射服,王爺怎麼打獵?”

說起這茬,秦時行就頭疼,他連早上起床都很困難,居然還要大冷天騎著馬去打獵?好好的休沐日,在家裡烤著火喝點酒他不香嗎?

秦時行抱怨:“誰提的春獵,腦子不好使吧。”

“據說是那位蚩侗公主提的,蚩侗人善騎射,公主纏著皇上下的令。”

“哦,明天也不穿。”秦時行又說,“拿我平時的衣服來。”

秦海不解,騎射服是專為騎馬設計的,輕便,便於行動。

“誰說本王要親自打獵?”

那衣服那麼醜,他瘋了才穿。

如願以償地穿上了平日的白衣,又披了一件狐皮披風,秦時行裹得嚴嚴實實地出門了。

長龍似的車隊從城門出發,皇家獵場在郊外,隔著宮城有幾十裡地,中午出發,傍晚才能到。

秦時行懶懶地倚在馬車裡,拿著本閒書翻看,還攏著個精致的小酒壺,不時對嘴喝一口。

馬車空間小,炭盆又旺,熱氣上湧,沒喝多少就有些醉意。

他掀起車簾,能看到前麵那輛鑲金龍紋馬車的後壁。

這一路漫長顛簸,不知皇上和公主在馬車裡會做些什麼。

空間狹窄,天又這麼冷,會依偎著取暖嗎?

看了片刻,秦時行放下車簾,有些沒滋沒味起來。

……

天子車架。

被百官交口稱讚“伉儷情深”的皇上和公主,呈斜對角坐著,好似隔著一條楚河漢界。

埃拉公主道:“到獵場還有三個時辰呢,皇上就打算一句話不說?”

周唯謹攏著暖爐,沒什麼表情:“朕和公主隻是合作關係,沒什麼可多說的。”

捕捉到他平靜麵容下的一絲焦慮,以及時不時投向後麵的目光,公主噗嗤一笑:“皇上如此沒有耐心,怎能成功?”

周唯謹警告地眯起眼:“你答應了幫助朕,朕也應允了你想要的東西,莫非你現在想說成功不了?”

公主無趣地一撇嘴,說道:“一個月前,王爺連去禦書房喝茶都不願意,如今王爺日日陪皇上喝茶,豈不是進展迅速?”

“年前王爺也會日日陪朕喝茶。”

“那不是你們去江南前嗎?”公主作為女人,對這類事情嗅覺敏銳,“必定是在江南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回來後,王爺才會躲著皇上。不然皇上也不會束手無策,病急亂投醫來找我,不是嗎?”

周唯謹默認了。

公主吃吃地笑了起來:“放寬心,相信男人的占有欲和野心。我保證此行之後,皇上和王爺會和好如初。”

周唯謹狐疑:“隻是和好如初?”

他想要的不隻這一點。

“當然了,還會更進一步。”

沉默片刻,周唯謹說:“若是事成,朕會允你所求。”

公主的神色突然有些哀傷:“親生父兄送我入牢籠,未曾想,居然是外人答應送我出牢籠。”

“朕還沒有答應。”周唯謹皺眉,“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公主又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皇上,我還真有點喜歡您了。對誰都是一副冷心腸,唯有對王爺如斯細致又熱情。”

“但沒辦法,隻能委屈您和我再呆兩三個時辰啦。”

周唯謹和一個不著調的女人沒什麼多說的,攏緊披風合上了眼。

到了行宮安頓下來,果然已經天黑了。

百官一路顛簸,困頓不已,很早就歇下,為了明日的春獵養精蓄銳。

天公作美,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秦時行也被勾起了一兩分興致。

轉頭吩咐:“我讓你帶的東西,一樣也彆漏。”

秦海聽話地將那一堆瓶瓶罐罐收好,跨上包袱。

百官早已在獵場門口等待著,都穿的是騎射服,倒是精神。

秦時行眼光一掃,頓時愣了一瞬。

皇上也換上了一套純黑的騎射服,腰帶紮得緊,勾勒出纖瘦的腰身,馬靴上的雙腿筆直,披風被風一吹,獵獵作響,顯露出幾分英姿勃發的少年氣。

——百官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王爺身上。

秦時行發現,他是場上唯一一個穿著長袍還裹著厚披風的。

“……”

還真打獵?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人們?

皇上也回過頭,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

秦時行乾咳一聲,輕輕一笑。

隻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秦海在他身後,拎著那個裝滿瓶瓶罐罐的小包袱,簡直無地自容。

彆人家的大人拎著弓箭,他家王爺卻讓他拎著孜然、辣椒麵、鹽……

秦時行見秦海表情糾結,以為是在擔心等會打不到東西吃,那堆瓶瓶罐罐派不上用場,便安慰道:“不用擔心,何大人很厲害,等會我讓他多給我們打幾隻兔子。”

那家夥是特.種兵出身,可厲害。

秦海:“……”

他擔心的是這個嗎?

王爺啊,你怎麼就在這裡揣著手,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狩獵開始。

皇上利落地翻身上馬,率先策馬衝出去了。

皇家子弟從小就接受六藝訓練,禮樂射禦書數樣樣精通,所以皇上雖然平日裡身體不好,卻也能騎馬能拉弓。

秦時行看著那道身影,眼露讚歎,小皇帝真帥氣啊。

百官也跟著皇上的身影入了林,有幾個官員湊過來想和秦時行一起,被打發走了。

笑話,要是被發現他連馬都不會騎,豈不是會笑掉人的大牙。

畢竟他隻在動物園騎過一回,一圈五十,三圈一百的那種,還有工作人員在前麵拉著。

等人都走完了,秦時行才慢吞吞地踩著腳蹬上馬,好像不是很難,但他也不敢騎得太快,一直緊拽著韁繩,跟逛花園似的。

何方貴早就不耐煩了,屢屢回頭看他:“你能不能快點!”

他養了半個月的傷,渾身發癢,正想好好展露一下`身手。

秦時行奇道:“誰讓你等我了?還不快追上去,給本王多獵兩隻肥兔子。”

何方貴吐血,揮了一鞭,馬兒一下躥得看不見影兒了。

秦時行落在最後,他身下的馬兒也不急,慢慢悠悠的。

“真乖。”秦時行摸了摸馬耳朵。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纖腰瘦腿,翻身上馬的英姿。

哎,真好看啊。

第32章 過來

可再好看也不屬於他。

皇上身邊,始終跟著那抹鮮豔。

蚩侗女子善騎射,想必公主此時正在和皇上一起馳馬狩獵。

哪像他,慢不拉嘰地綴在最後。

一聲鳥啼,喚回了秦時行的思緒。

人家都在騎馬打獵,他擱這傷春悲秋,實在不像話。

秦時行深吸一口氣,嗅著清新的氣息,心情好了不少,閒庭信步欣賞著兩邊的風景。

皇家獵場自然占地極佳,風景秀美。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遠可見巍巍雄山,近可見茂茂叢林。

“王爺,那有隻兔子!”秦海興奮道。

秦時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隻灰毛野兔伏在青黃的草間。

“看到了。”

秦海巴巴地看著他。

“?”秦時行瞥了一眼馬上的弓箭,為難地搖搖頭,“兔兔那麼可愛,為什麼要殺兔兔。”

開玩笑,他一鬆開韁繩就掉下去了好嗎,還想讓他坐在馬上拉弓射箭?除非他多出兩隻手。

“……”

秦時行把弓箭扔給他:“你玩吧。”

就鬆了一下,而且隻鬆了一隻手,就晃了個大的。

秦海接過,搭起箭拉開弓射了出去,動作樸實無華。

然而下一瞬,那灰兔子背上就多了一支箭,抽搐了幾下,躺著不動了。

秦時行緩緩地轉向他,滿眼驚異。

秦海憨憨一笑:“都是跟王爺學的,不算什麼,王爺過去可比……”

他戛然頓住,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秦時行了然,衝那邊揚了揚下巴:“快去撿回來。”

先皇駕崩之後的事情,他聽秦海講過一些,沒有強勁的手腕,絕對鎮壓不了當時的亂局。現在四境軍權都在他手中,想必當初的攝政王是喝過風沙飲過烈酒的鐵血真漢子。

可他卻連個馬都騎不好。

人家攝政王鐵血手腕穩住朝局,他卻隻想著帶上孜然吃烤兔子。

沒辦法,就是%e8%83%b8無大誌。

進入樹林,穿行在高樹碧草中,秦時行聽見河流淙淙聲,便騎著馬兒往水聲的方向去。

七拐八拐地走了許久,來到了河邊。

秦時行翻身下馬,兩條手臂一直緊拽著韁繩,酸痛不已,他擦了擦汗:“就在這裡等何大人吧。”

秦海四顧了一下,有些憂慮:“此地偏僻,何大人不一定能找過來。”

“放心吧。”秦時行向地上示意了一下。

一粒圓滾滾的紅豆躺在地上,馬鞍上係著一個袋子,戳了個很小的孔洞。

秦海放了心,從包袱裡拿出小墊子放地上:“王爺坐著休息一會兒吧。”

沒過多久,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何方貴拎著一大串獵物翻身下馬,興高采烈:“喲,讓我好找。”

五隻兔子,三隻野雞,還有一隻斑鳩。

秦時行佩服道:“何大人真厲害!”

何方貴盯著秦海身邊那隻孤零零的野兔,沉默了半晌:“你們兩個人,這麼久就打到……一隻兔子?”

秦時行麵不改色:“可持續發展嘛,浪費可恥。”

何方貴:“……”

秦海和何方貴集攏一堆枯樹葉生了火,找來樹枝當支架,利落地給兔子扒皮,去掉內臟。

秦時行站得遠遠的,生怕血濺在他身上。

何方貴刻薄道:“王爺殿下,能勞煩您移動尊足,過來搭把手嗎?”

秦海忙說:“小的來就行,王爺最討厭動物的血。”

何方貴奇道:“你連火鍋底料都會炒,還會做烤肉,怎麼不會處理食材?”

“王爺不是不會,是討厭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