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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總不好拂了人家麵子……”

秦時行尷尬一笑,自己都不信。

果然,周唯謹問:“哪個朋友?”

還沒等他編出來,周唯謹突兀一笑:“罷了,王爺何必解釋?朕管天管地,難道還管得了王爺夜宿何方香榻?”

秦時行真是冤到家了。

都怪那不正經的破老頭子。

他腹誹著,卻不打算再解釋。

在沒有十足的把握配出解藥前,他不打算讓皇上知道。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秦時行起身去提壺,他一動,周唯謹也神經質地動了一下。

秦時行微微皺眉,不露聲色地觀察片刻,發現周唯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僵硬緊繃的應激狀態中。

今晚的種種不合理湧上心頭,內斂且善於偽裝的小皇帝,竟在他麵前屢屢失態,還掉了眼淚。

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還是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小皇帝為什麼突然來江南?

他心裡思索著,卻隻是溫聲道:“皇上累不累?要不要躺一會兒?”小皇帝目前狀態不好,他自然不打算追問。

周唯謹仍不看他。

搖晃的燭光映出了過於蒼白疲憊的臉色,秦時行道聲得罪,利落但輕柔地把人攔腰抱起,往床邊走去。

“你——”

突然的騰空讓周唯謹一驚,隨即咬牙切齒地抗議:“——放開朕!”

秦時行麵不改色,把他放到床上後又道:“勞煩皇上趴一會兒。”

“做什麼?!”

“皇上一路舟車勞頓,自然是幫皇上揉肩捶背。”

“不需要!”

周唯謹氣得%e8%83%b8口起伏,麵朝裡背對著這個隨意讓自己騰空的惡人。

然而這一動,枯坐一下午沒動過的肩背就酸痛難忍,他倒抽了口涼氣。

卻仍是閉眼忍著,不想在秦時行麵前落了麵子。

一雙手伸過來,準確地按在他酸痛的肩胛骨上揉捏起來,秦時行問道:“是這裡酸嗎?”

“嗯……”周唯謹回過神,冷聲道,“走開。”

嘴上說著走開,肩膀卻下意識往那手掌裡拱了拱。

秦時行也不說破,從肩到背一路向下地揉摁著,幫他放鬆僵硬的肌肉,捏到腰時,周唯謹一縮。

“皇上怕癢?”

“……不。”

按摩完,宵夜也送來了,是一碗紅糖枸杞荷包蛋。

秦時行對著送飯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端著碗坐到床邊。

卻沒有遞給周唯謹,而是舀起一勺:“張嘴。”

他剛才就發現了,小皇帝體虛得手指都在發抖,也不知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為什麼來得這麼急?路上連飯都來不及好好吃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時行心裡急得很,手上卻穩當地喂完了一整碗。

送飯的下人去而複返,送來一碗參湯,周唯謹看了一眼就果斷拒絕:“朕不喝那個。”

又苦又澀,難喝得緊。

秦時行勸道:“皇上身子虛,又累著了,喝了暖乎地睡一覺。”

還是拒絕,秦時行便又道:“臣讓加了甘草一起熬的,不苦。”

周唯謹皺眉:“朕難道是因為苦才不喝的嗎?”

不然呢?秦時行無奈,繼續勸:“臣憂心皇上龍體,就當是為了臣喝的,可好?”

那雙眼裡滿是真誠,周唯謹默了片刻,端起碗一飲而儘,喝完麵朝著牆壁躺下,開始趕人:“朕乏了。”

皇上,您的房間在隔壁。

秦時行默默地把話咽了下去,滅了燭火離開。

夜半的總督府仍是燈火通明,江南總督還在門口候命,秦時行把他打發走,往旁邊淡淡地掃了一眼,走進隔壁的房間。

臥房早已收拾得一塵不染,秦時行自斟了杯涼茶飲了,有些疲憊地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跟進來的小福子惴惴不安,隻道:“皇上心憂王爺,堅持親自來這一趟。”

秦時行不解:“心憂什麼?此間事已了,本王不日便會啟程返京。”

小福子欲言又止,萬萬不敢說出真相,吞吞吐吐道:“王爺離京日久,皇上掛念不已,這一路都沒好好休息……離京那日還吐了血,萬望王爺多勸勸皇上保重龍體。”

秦時行皺眉:“吐血?”

怪不得,臉色差成那樣,似乎一碰就會碎。

可是小皇帝在心憂什麼?什麼事能把小皇帝急得吐血?

他瞥了一眼小福子,知道再問不出什麼,隻囑咐他夜裡好好照顧皇上,便讓人退下了。

簡單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秦時行從頭開始細細思索。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皇上是為了他而來。

可若僅僅是心憂他的安危,那皇上的怒氣和彆扭又從何而來?進門時那股委屈又是為何?

執意在他房裡枯坐乾等,倒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跑?動身那日,他確實跑了……

承乾殿裡那個落在臉上的%e5%90%bb又灼熱起來,秦時行煩躁地翻了個身。

算了,管他的。

秦時行心裡有事,睡得不沉,後半夜被異響驚動,猛地睜開眼睛。

月光銀白如洗,床邊有個人影。

他放輕呼吸,腦子飛速轉動,刺客?小偷?門外的守衛為什麼沒反應?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他才看清床邊人過於單薄的肩膀,訝然不已。

“……皇上?”

秦時行坐起身,強壓下起床氣,儘量和顏悅色地問道:“皇上怎麼在這?”

周唯謹神色恍惚,先前不知是睡夢裡還是現實中,聽見一句“跑了”,他下意識以為是王爺跑掉了,渾渾噩噩地就找了過來。

此時聽到秦時行的聲音,他才漸漸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冷。

借著月光,秦時行發現周唯謹隻穿著單衣,竟然連鞋也沒穿,嘴唇已經凍得發青。頓時顧不上生氣,忙掀開被子:“進來。”

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全身,身體連著腦子一起回溫,周唯謹終於清醒了過來。

摟著他的人已經呼吸漸沉,又睡了過去,手還在他背後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拍著。

周唯謹神色複雜地盯著近在咫尺,隨著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的喉結,發狠地啃了上去。

一邊啃一邊委屈不已。

他睡夢中都是怕人跑了,大半夜巴巴地跑來看,這人卻轉眼又睡著了!

他一路上夙夜難寐,憂心忡忡,這人卻在江南逛窯子,一句也不關心,也不問他發生了什麼,還睡得心安理得!

怎麼會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

牙齒咬破了皮肉,他嘗到微微的腥甜。

秦時行吃痛,但實在是太困,仍然沒有醒過來,隻當周唯謹是做了噩夢,伸手在對方腦袋上呼了一把,迷迷糊糊道:“乖,睡覺。”

周唯謹恨恨地瞪了他一會兒,不甘不願地睡了過去。

第23章 齒痕

秦時行醒來的時候,懷裡的人還在熟睡。

懵了片刻,才記起昨晚的事情。

他低下頭,懷裡的人睡得很沉,平日裡總是深不見底的眼眸此時緊閉著,黑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淺淺地蓋住眼瞼。

睡著了這麼乖。秦時行心道。

不會和他打官腔,不會冷嘲熱諷,不會設計陷害他,也不會瞎吞毒藥。

沉靜了一個晚上,許多事情便有了頭緒。

昨晚小皇帝跑來床邊,分明是怕他不在了。

匆匆趕往江南,也是為了確認他的行蹤。

秦時行隻能猜,小皇帝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洞悉了他曾經想逃跑的想法。

他並不意外,畢竟之前隻想著一走了之,許多事情都沒有料理乾淨。

如今小皇帝手掌刑部和禁軍,想查出點什麼並不難。^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猜到小皇帝的想法,他卻並不擔心,因為他此時並不打算再走,至少在解藥配製出來前,他會一直留在京城。

這時,房門被用力推開,小福子著急忙慌地進來,嘴裡說道:“王爺!皇上、皇上——”

聲音戛然而止,小福子驚愕地看著床上,張大了嘴,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見了。”

跟著他進來的秦海看清王爺懷裡摟著的人,也呆在了原地。

秦時行壓著聲音冷冷道:“出去!”

王爺的臉色陰沉得要殺人,秦海忙拉上小福子退了出去。

聽到聲音,懷裡的人不安地動了動,微蹙起秀眉。

小皇帝本就長得極好看,那雙漂亮的眼睛彎起來笑時,像個無害的貴公子,似乎隻會讀書作畫,品酒談詩。

那黑長的睫毛輕輕一抖,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

“醒了?”感受到懷裡人呼吸變輕,秦時行輕聲問道。

周唯謹睡眠不沉,剛才小福子一闖進來,他就醒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意識到自己此時身在何方,他很沒骨氣地選擇裝睡。

有些事情在月光下、在深夜裡做,不會有什麼。

可一拿到光天白日下,就顯得不合時宜。

昨晚,他是太累,太焦急,也太衝動了。

而現在他恢複了理智與沉靜,便覺得這趟江南之行有多荒唐,昨晚的破門而入又有多荒唐。

……當然,最荒唐的,還是他留宿了王爺的床,還枕著王爺的手臂、縮在王爺的懷裡,睡了一整晚。

感受到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周唯謹緩緩睜開了眼。

兩人在咫尺之間對視。

許多漂亮的官話已經湧到了嘴邊,昨晚承蒙照顧、叨擾王爺了、最近體虛心悸夢遊了……

他是皇帝,隨便說出一句,王爺必不會落了他的麵子。

這事便可以輕輕巧巧地揭過。

他勾起一個慣常的微笑,正待開口,卻聽見秦時行問:“冷嗎?”

周唯謹一怔,一腔官話被這兩個字堵在口中,他忘了詞。

對方還在看著他,這麼近,瞳仁裡隻有他的倒影。

許久,周唯謹嗯了一聲。

冬日的早晨自然是冷的,何況他寒症極重。

秦時行便又把他往懷裡摟了摟,溫熱的手掌貼著他的後背,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再睡一會兒?”

聲音裡有晨起的沙啞,帶著小鉤子,勾得周唯謹心裡發癢。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淡的檀香味,緩緩把臉貼在那片%e8%83%b8膛上,喉嚨裡發出一聲:“嗯。”

準備好的說辭好像都用不上了,他甚至都沒有開口,兩聲喉嚨裡的嗯聲,就完成了這場對話。

他好像沒有這麼懶過。

……

房門外,小福子和秦海一左一右地站著。

小福子急道:“這都中午了,皇上和王爺還沒起……要不,你去看看?”

秦海苦笑:“我怕王爺殺了我。”

想到早上王爺那個眼神,秦海打了個寒顫。

小福子無奈:“這……皇上是什麼時候……”

秦海隱晦地翻了個白眼:“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