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來。”

一盞茶時間後,何方貴戰戰兢兢地坐在禦書房裡。

就見皇帝笑得溫柔,問他:“何大人最近可好?”

何方貴顫顫巍巍:“臣……一切都好。”

他不知道哪裡得罪皇上了,隻覺得皇上笑得越溫柔,他可能會死得越慘。

“何大人最近很閒?”

皇上這是覺得他坐衙時摸魚,加班時間不夠長?

何方貴斟酌道:“倒也……不閒,最近戶部事情很多。”

“那何大人戶部那麼多事情,怎的還有空天天去王府?”

赫然一驚!何方貴明白了,皇上這是在敲打他!

和攝政王交往過密,曖昧不清,可不是觸著皇上的逆鱗了嗎!

何方貴連忙道:“皇上明鑒,臣隻是去王府蹭飯吃,沒有談任何朝政相關的事情!”

卻見皇帝神色古怪:“……蹭飯?”

“是啊!”何方貴眼珠子一轉,決定賣友保命,反正誰也動不了秦時行,“王爺心軟,見下官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主動邀請下官去府上做客吃飯。”

哪知皇帝慢條斯理地重複:“王爺主動邀請?”

還沒等何方貴回答,皇帝又恢複了笑意,聲音溫和:“嗬……王府閉門謝客一個多月,連朕的人都擋了回去,怎的何大人偏偏能得王爺青眼?”

一瞬間,何方貴就後背汗濕了。

皇帝盯著他的那雙眼睛很漂亮,眼睫很長,垂眸看過來時,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可他隻感覺到了森森的寒意和殺意。

何方貴擦了下腦門的汗,誠懇道:“皇上明鑒,大概是下官不會白吃白喝,每頓吃完都會主動洗碗、給王爺沏茶,還會幫王爺鋪床,端洗腳水,所以王爺可憐下官,願意讓下官吃……”

哢噠一聲,是蓋子用力蓋在茶盞上的脆響。

何方貴一抖,他都把自己說得這麼卑微了,怎麼皇上好像更生氣了?

他在皇帝越來越冷的目光中不怕死地又說了一句:“臣、臣臣還伺候王爺更衣……”

這、這總夠卑微了吧?

便聽見皇帝一字一句地冷聲道:“何大人還真是溫、柔、賢、惠。”

“就差貌美如花了。”

何方貴暗想皇上這是什麼虎狼之詞,隻聽皇上喚來太監:“往何大人府上送一千石米,一百斤肉。”

然後看著他:“何大人這下不會揭不開鍋了吧?”

何方貴忙連連搖頭。

皇帝便又是一笑:“戶部事務繁多,何大人多多儘心。”

一會兒陰一會兒晴,何方貴腿都在發抖,連忙應下。

“王爺告病,需要靜養,何大人還是不要去擾了王爺清淨了。”

“今日朕與你之言,若傳到第三個人耳中……”

皇帝眼睛一眯,警告意味十足。

何方貴忙道:“臣明白,臣明白!”

人走後,禦書房恢複了寂靜,周唯謹麵無表情地坐了許久,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盞,狠狠地往地上一擲!

脆響驚人,碎瓷遍地。

冬至合該是個團圓熱鬨的節氣,外麵陰雨不斷,一桌子人圍著吃熱騰騰的水餃,是何等溫馨。

秦時行賦閒在家,天一黑便親自和了餃子餡兒,等著何方貴上門。

畢竟在這裡,唯一算得上他朋友的,也隻有這位老鄉了。

哪知左等右等,天天嚷著家裡揭不開鍋的何大人竟然沒來。

秦時行奇怪不已,看著門外的大雨,打消了遣人去問的想法。

精心包的餃子便隻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剩了一大鍋。

夜色漸深,雨意不止,秦時行立在廊下看了會兒雨幕,突然覺得有些蕭瑟,心裡空空落落。

他歎了口氣,攏緊披風回到書房,拎著二兩殘酒,打算讀點話本消磨這一夜。

許是心神不寧,他在燭光下昏昏欲睡。

這時秦海著急地推門而入,急促的聲音混著雨水的潮意傳來:“王爺,皇上來了,在王府門口。”

秦時行愣了一瞬,問道:“怎麼不請進來?”

秦海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雨越下越大了,秦時行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抓起一把雨傘往王府門口走去。

跨過那兩扇烏金沉木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單薄的身影——怕冷的人連披風也沒披,負手立在傾盆的雨中,旁邊太監舉著一把作用聊勝於無的傘。

雨幕中的人聞聲抬頭,綻出一抹濃如水墨的笑意,頃刻間便掩蓋了天地間的冰冷。

秦時行失神了一瞬,然後怒氣洶湧。

他把雨傘往秦海手裡一塞,大步走過去,脫下披風將人劈頭蓋臉地裹住,然後俯下`身摟腰勾腿地抱起,咬牙切齒道:“皇上身子可好得很?”

驟然的騰空讓周唯謹微驚,下意識摟住對方的脖頸。

對方眼裡滿是怒意,明亮又生動。

距離太近了,彼此呼吸交錯,滾燙灼熱。

漫天雨幕和沁人寒意都消失不見。

周唯謹眨了眨眼,靠在他%e8%83%b8`前,閉上了眼睛。

擂鼓般的心跳聲在他耳邊響起。

秦時行摟著周唯謹大步往府裡走,秦海和小福子舉著傘小跑跟著。

兩人上回在王府見麵還是夏末,現在卻已是初冬。

秦時行一路把周唯謹抱進臥房,放在床邊,沉著臉給他披上厚披風,又吩咐下人多搬幾個炭盆,但給人擦頭發的手卻小心翼翼,生怕扯疼了對方。

禦書房裡的不虞此時被安撫了大半,全身裹在溫暖中,周唯謹有些倦怠,聲音溫軟:“謝謝王爺。”

“哦?”秦時行抬起眼皮,語氣不溫不火:“臣隻當皇上是一副鋼筋鐵骨,沒事就得吹吹冷風淋淋冷雨呢。”

話不怎麼熨帖,周唯謹卻笑得更甜了:“王爺舍得嗎?”

秦時行麵不改色:“身體是自己的,為了天下蒼生,皇上更應保重玉體。”

這話不僅在說今天,更在說那晚。

下人送了薑湯過來,周唯謹喝下,辣嗓子。

他看著秦時行被雨淋濕的發,心裡軟軟的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他服了軟:“我錯了。”

“皇上錯了,但下次還敢?”

周唯謹沒接這茬,隻是對著他笑。

秦時行心裡暗歎,心知以周唯謹的自尊,能說出這句對不起已是非常不易。明知道他隻是嘴上說說,絕不會改,但仍然控製不住心軟了。

他把身上打濕的衣服換下,問道:“皇上深夜來府上,所為何事?”

“來向王爺討一碗冬至的餃子。”

秦時行絲毫不驚奇,隻是溫聲問道:“皇上想吃什麼餡的?”

“王爺今天吃的什麼餡我便吃什麼餡。”

“那皇上稍等片刻。”

臥房裡隻剩他一個人,聞到枕頭上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周唯謹有些困乏,躺下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你是誰?”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讓周唯謹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子站在桌邊,手裡端著碗薑湯。

那男孩滿臉警惕,像是一隻麵對闖入者的野獸,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周唯謹眯了眯眼,馬上想了起來,中秋那天,小福子告訴他,王爺在春意坊贖了個小倌兒。

來人正是柳辭。

那日他被公子的下人贖了回去,才知道公子竟然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便多了絲心思。

但他也知道王爺贖他不過順手一舉,說不定早已忘了他的存在,貿然晃到王爺麵前恐遭厭煩,便一直在下人安排的房間裡不曾出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今晚他偶然撞見,王爺竟抱著一位公子哥回了臥房,以為王爺又贖了人回來,下意識地把對方當做和自己一樣的人。他怕王爺有了新人便把他逐出府去,便借著送薑湯來會一會自己的“競爭對手”。

抱著皇上進來時,秦時行便把臥房外的下人遣走了,這才陰差陽錯讓柳辭鑽了個空子,直接進到了房內。

看著對方眼裡的戒備,周唯謹覺得好笑,但心裡卻沉沉地像壓了塊石頭,他懶懶地道:“你又是誰?”

柳辭說:“我、我是王爺的……侍妾!”

周唯謹眸帶寒冰,從他身上淡淡掃過,語氣很差:“哦?”

那一瞥自然帶著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氣勢,柳辭隻覺得渾身一寒,下意識退了一步,卻還梗著脖子道:“哦、哦什麼哦!我告訴你,做什麼都要講究先來後到!是我先到的王府,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哥哥!”

廊上傳來腳步聲,柳辭仍在大聲說話沒聽見。

周唯謹再抬眸已沾了星星點點淚花,他咬了咬唇,委屈地說:“你讓我滾,那我便滾吧。”

柳辭說到一半被打斷,又聽見他莫名其妙來這麼一句,以為對方被自己的氣勢壓製了,正要得意幾句,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句沉聲疑問:

“你是誰?”

第19章 貌美

秦時行把熱氣騰騰的餃子放到桌上,抬頭又看了一眼麵前的人。

這一眼,他便想起來了。

這是在他打算逃跑的前夜,贖回的那個小倌兒。

當時想著反正他第二天都不在王府了,贖回去放在王府當個小廝也沒什麼。那天回府交代了秦海一句,便完全拋在腦後。

柳辭呆在原地,滿臉驚慌,眼睛裡慢慢滲出淚水,楚楚可憐道:“王爺……”

秦時行不耐,打斷道:“你讓誰滾?”

這下柳辭可算懂了,床上的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分明是知道王爺來了,故意說給王爺聽的。

“我沒有……”柳辭憤恨地含淚瞪了床上的人一眼,“是他自己胡說的。”

“王爺,柳辭好歹也是先進府的,您縱然疼愛這位公子,也不能把柳辭逐出府去啊……”

說著便哭哭啼啼起來。

秦時行當即麵色一沉,喊道:“秦海!”

秦海剛進來,便被一句飛刀似的話糊在了臉上:“你怎麼辦的事!”

時隔三個多月,秦海看著柳辭,差點忘了對方是誰。

想了好久才記起,這是王爺讓他去春意坊贖的人,當時王爺也沒發話,他就隨便找了間空屋子把人放進去,打算日後再讓王爺發落。

哪知直接把人忘在那裡了。

房裡兩位主子臉色都不好看,秦海忙告罪,拉著柳辭往外走。

哪知柳辭哭得更大聲,撒潑打滾不願走。

秦時行正要叫人幫忙,卻聽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王爺就是這樣對侍妾的?”

秦時行走到他身邊,怒色已被無奈取代:“先吃餃子好不好?快涼了。”

周唯謹眼裡水光瀲灩,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受了風,腿疼。”

床邊到桌邊不過十來步的距離,秦時行知他是受了委屈在故意發作自己,哪有不依的,便把人抱著放到桌邊的椅子上。

柳辭見王爺對他冷言冷語,轉頭又對那狐狸精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