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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放你出去。”

黃章:“我與你雖有故交,但我不認同你走的路,也不會助你勢力。”

秦時行:“為何不聽了再做決定?”

黃章沉%e5%90%9f片刻:“你說。”

秦時行:“你此番出獄後,便能掌刑部大權,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幫助皇上重掌朝權。第二件事……一年後,我必將死罪難逃,屆時,我要你幫助於我,逃脫生天。”

哪知黃章聽他說完,竟顯而易見地激動起來:“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另有隱情對不對?你本不想弄權的,對不對?是先皇對你另有囑托嗎?”

秦時行搖頭:“你隻需告訴我是否答應。”

黃章正色道:“我答應你,等皇上重掌大權之時,若你有殺身之禍,我必將竭儘所能助你。”

秦時行來之前,本以為會費儘口舌,誰知他與黃章竟有舊,還是落魄時的君子之交,事情順利如斯。

天牢提人,各道關卡繁瑣,一道道審批下來恐怕要半個月。

但攝政王輕飄飄一句話,大理寺卿便親自送犯人出獄。

從天牢出來,秦時行徑直回府,沒有順道再去看望皇上。

上次給皇上喝了普洱,害皇上病了好幾天,大家都以為他是故意的。那時的他早已準備逃走,不在意彆人的誤會。

但現在他暫時走不了,便不能不在意。

不知為什麼,他竟有些害怕從那雙黑亮的眸裡看到怨恨、懷疑、揣測之類的情緒。明明知道平日的笑不過是客套和做戲,他卻寧願見那笑。

那索性就不見了。

第二天,秦時行早起上朝,第一次穿上了那套華麗的朝服。

下了轎子,走進太極殿,所遇官員都笑容燦爛向他問好,秦時行臉都笑僵了,官腔打得口乾舌燥,恨不能誰再刺殺他一次,回家養半年傷。

好在皇帝來了,百官整齊列隊,秦時行站在右首第一的位置。

有事情請示的官員挨個上奏,陳述完總會說“請皇上定奪”,但實際看的卻是王爺。

一樁事上奏完畢,皇帝微微傾身,專注地看向右首的位置:“王爺怎麼看?”

秦時行微笑:“全憑皇上做主。”

皇帝便不再問,說出自己的想法,又向右首問道:“王爺覺得如何?”

秦時行便又道:“尚好。”

皇帝這才會向上奏的官員道:“那就按王爺和朕的意思辦。”

有多少個人上奏,這樣的對話就重複了多少輪。

百官開始竊竊私語。

秦時行垂眸看著地麵,沒有理會身後的騷動。

他隻是在想,周唯謹腹上那兩道傷口那麼深,坐久了會不會裂開。這才過了一夜,身體想必也沒完全恢複,為什麼要急著上朝。

然而他覺得自己實在有些莫名,禦醫和太監自然知道怎麼照顧皇上。

散朝後,為了躲避找他寒暄的諸位官員,秦時行在太極殿門口就坐上轎子啟程回府。

晚飯過後,何方貴來找他喝酒嘮嗑,一天便這樣過去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天,秦時行沒再去過承乾殿和禦書房,皇帝也沒再來過王府書房。

倒是每日的奏折批示,日日風雨無阻地抄送到王府。

幾天後的一個休沐日,崔大夫把配好的解藥拿給秦時行,解藥所需藥材珍稀,目前隻配出十二粒,剛好夠一年的量。

秦時行把裝解藥的瓷瓶放入懷中,去廚房親手做了一碗補血補氣的紅糖薑棗玫瑰小湯圓,他前世最重口腹之欲,是個沾滿煙火氣的俗人,做得一手好飯。

他把甜品裝入食盒,帶上解藥,打算在休沐日進宮一趟。

禦書房,茶香嫋嫋。

黃章在上升的茶霧中開口問道:“皇上剛才所言,臣不明白。”

周唯謹坐在案邊,聞言開口:“有何不解?”

“皇上剛才說,讓臣於明日朝會上奏,彈劾刑部尚書乃一月前刺殺王爺的幕後主使,但是王爺明明已經知道臣才是幕後主使。況且刑部尚書是王爺的人,王爺必會回護。所以此舉的意義何在?”

周唯謹輕笑道:“王爺既已放你出獄,那你就不是幕後主使。不是幕後主使,當初何故入獄?自然是受尚書大人脅迫,為他頂罪。”

黃章一知半解:“即便是如此,王爺也不會袖手旁觀,看著臣往尚書大人身上潑臟水。”

周唯謹:“他肯放你出來,他就會袖手旁觀。”

“尚書一倒,你就是刑部尚書。為朕做事,也會方便一些。”

黃章想到那日在天牢,秦時行對他說“你此番出獄後,便能掌刑部大權”,再結合皇上剛才的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難道王爺和皇上早已謀劃好?這個念頭一生出,便被他否決了。如果這兩位早已事先串通好,那要他做什麼?

隻是……王爺在天牢說的那句話,是因為料到皇上會下這一步棋嗎?

皇上如此篤定王爺不會出手,憑借的是他對王爺的了解嗎?

兩人明明未做過溝通,為什麼對局勢的判斷卻出奇一致呢。

秦時行到禦書房時,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禦書房亮著燈,隱約有說話聲,皇上似乎有客人。

門口值守的太監看見他,忙要進去通傳,被秦時行伸手攔下:“不必。等人走了,幫本王把東西給皇上即可。”

他把食盒和瓷瓶交到小太監手上,又向禦書房內看了一眼,雕花屏風擋著,看不見人,也聽不見聲音。

小太監愣愣地看著雨中遠去的背影,竟有一絲孤寂。

小福子剛好過來,看到小太監誠惶誠恐地抱著一個食盒,問他剛才是誰在這裡,小太監說,是王爺。

小福子頓時瞪大眼睛,罵道:“狗奴才,王爺來見皇上,你怎麼不通傳?!”

雨下大了,周唯謹送黃章從禦書房出來,發現這邊的動靜,轉頭看了一眼。

小福子忙把手裡的披風給他披上:“皇上,剛才是王爺來了。”

周唯謹頓了一下,抬眼看向雨幕:“王爺人呢?”

“王爺見皇上有客人,留下東西就走了。”

小福子從小太監手裡接過東西,打開瓷瓶,裡麵赫然是解藥。

周唯謹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

他問:“王爺說什麼了?”

那小太監還訥訥地站在一邊,小福子罵道:“皇上問你話!”

小太監:“王爺說……閒來無事做了點小甜品,給皇上解解饞。”

小福子打開食盒,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棗玫瑰小湯圓,撒了乾桂花,香氣撲鼻。

周唯謹攏緊披風,目光微動。

第10章 醉臥

出門時還是晴空萬裡,回來時卻已大雨傾盆。夏末秋初的天,果然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秦時行沒有帶車夫,也沒有帶傘,漫無目的地在雨中走著,覺得有些蕭索。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不過是一抹異世的遊魂,無根無依,如風中飄蓬,雨中飛絮。

雨天的春意坊依舊人來人往,老鴇在門口笑臉迎客,秦時行有些羨慕那熱鬨,便走了進去。

“喲~公子來啦?”

老鴇顯然認出了他,笑得一臉諂%e5%aa%9a。上回的一錠大銀子和不菲的贖身費,讓她知道這位公子是既富又貴,自然要好好巴結。

秦時行往樓上走去,老鴇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公子這回想要什麼樣的小倌兒陪?”

“話多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嘞!您先喝茶,老身馬上給公子送人來!”

老鴇扭著腰下樓,覺得這位公子口味有些跳躍,上回要話少的,今天要話多的,但沒關係,春意坊最不缺的就是各類型的美人。

茶是好茶,雖然比不上禦書房的明前龍井,但也算是質量上乘了。

秦時行倚著窗,手握著茶盞。

門從外麵被推開,有人進來了,是一個很溫柔的男聲:“公子在看什麼?”

秦時行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的雨幕:“你說話吧,不要停。”

那人走了過來,聲音在他耳邊,低而蠱惑:“公子身上都濕了,讓奴家為公子更衣吧。”

一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想為他寬衣。

外袍滑落至肩膀,秦時行一顫,阻止了肩上那隻手:“不用。”

剛才他走神了,想起另外一雙脫他外袍的手,隻是那雙手顫唞,冰涼,不像現在這雙的溫暖。

那小倌輕咬貝齒,眼含哀怨。

秦時行留下一錠銀子,拂袖離開。

雨中的孤寂並沒有得到慰問,本以為是缺少人煙氣,可有人在麵前,他卻隻感到厭煩。

雨終於小了,走進王府大門,秦海見他全身濕透,忙張羅著讓他沐浴更衣,又讓廚房煮了熱薑湯喝。

披著乾淨的衣服走進書房,幾張紙被狂風吹得掉了一地,秦時行彎腰撿起,發現是每日抄送王府的朱批。

最上麵那張是剛送來的,今天的朱批,邊角被雨水打濕。

他瞥了一眼,打算放到一邊,可目光掃到了什麼,突然愣住了。

整張紙是太監用館閣體謄抄的朱批內容,但在最下麵,卻有一行漂亮的正楷小字,寫的是——

“多謝王爺,小湯圓很好吃。”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上可謂是風起雲湧。

刑部侍郎黃章當堂揭發自己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乃攝政王遇刺一案的幕後主使,刑部尚書一臉莫名,當堂開罵。

“誰剛從大理寺被放出來誰心裡清楚,老夫堂堂正正,感念王爺知遇之恩,日夜為王爺祈福,待王爺一片忠心!你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老夫頭上扣!”

兩人吵了一通沒吵出結果,皇帝看向右首的位置問道:“王爺怎麼看?”

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攝政王身上,大家心裡都清楚,尚書有沒有罪,不過是王爺一句話的事,王爺說了無罪,那通天的大案都能洗得乾乾淨淨,但如果王爺說你有罪,任憑你跳進黃河,也彆想洗清。

可問題是,刑部尚書是王爺一手提拔的人,王爺怎麼可能不回護?

奇怪的是,王爺久久不語,朝堂一片寂靜,刑部尚書有點慌了,高聲道:“王爺,下官是被冤枉的!下官對您一片忠心耿耿,怎會做出刺殺王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片寂靜,秦時行在上百雙目光的注視中淡淡開口:“尚書大人年老,是時候告老回鄉了。”

百官訝然,卻不敢議論,皇帝唇角勾起一個微笑。

翌日,刑部尚書告老,原刑部侍郎黃章擢任刑部尚書。

與刑部尚書一同告老的還有戶部尚書,戶部侍郎何方貴撿了個便宜,升任了戶部堂官。

入秋後天氣便轉涼了,起床這件事便變得有些困難。

好在朝會是三天一場,秦時行三天中隻用早起一天,站在太極殿當點頭的花瓶。剩下兩天是各部衙的辦公日,他自然也是不用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