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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把裝栗子糕的白玉碟遞過去,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我錯了。”

啪嗒一聲,穀源成落下一子,笑道:“皇上,該您了。”

燕雲瀟拈起一顆玻璃珠子,開始沉思。

穀源成觀察著棋盤,餘光瞥見皇帝左手微微一動,然後,一塊冒著熱氣的糕點已經遞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無比自然地吃起栗子糕來,動作優雅。

兩人的配合堪稱行雲流水。

穀源成震驚地偷偷看了一眼林鴻,又看了一眼皇帝,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輛馬車上,非常的不合時宜。

燕雲瀟下了一子後,林鴻很快地也下了一子。

穀源成又下了一子,林鴻目光沉沉地盯了他一眼。穀源成心裡一縮。

之後,穀源成每下一子,林鴻都盯他一眼,目光不善。穀源成扛著他視線的壓力,好不容易下完一盤棋,忙不迭地告退:“臣想起還有些事務未處理,先回自己的馬車了。”

人一走,林鴻立刻坐到對麵,埋在燕雲瀟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寶貝,你勾死我了。”

燕雲瀟奇道:“我做什麼了?”

“你什麼也不用做,就能把我勾死。”林鴻摟著他,親了親他的耳根,“你知道你有多香嗎?馬車空間又小……還有,你坐得這麼漂亮做什麼?腰那麼直,兩條腿放得那麼端正整齊、那麼乖。你還老是去摸腰上的血玉,手那麼好看,這讓我怎麼下棋?”

燕雲瀟笑%e5%90%9f%e5%90%9f地推開他:“如此說來,禮官從小教導朕要坐行端正,也是錯的了?”

林鴻哪能舍得讓他在言語上吃虧,立刻道:“是我的錯,我太沒有定力……腰酸不酸?給你捏捏好不好?”

端坐這麼久,燕雲瀟還真有些累了,他伸了個懶腰,往軟榻上一躺,腰後立刻被塞了個軟乎乎的靠枕。

“要喝什麼,要吃什麼,都和我說,我來伺候你。”林鴻溫柔地%e5%90%bb了%e5%90%bb燕雲瀟的指尖,在榻上坐下,抱住他的兩條腿。低頭見那雪白的鞋履上沾了一點灰,便握住他的腳踝,掏出手帕細細地擦乾淨。

擦了後林鴻還不肯放開,隔著鞋履用指尖描摹著頭繩的形狀。

燕雲瀟拿著本書翻看,也不去理他的小動作。

過了一會兒,給他捏腿的手越發往上,燕雲瀟翻了頁書,咳了一聲。

林鴻從善如流地停下,嘴裡認錯。

過了一會兒動作又開始越界,燕雲瀟便又咳了一聲。

數次之後,燕雲瀟不耐煩了:“再不老實就下車去。”

林鴻不敢了,規規矩矩地給皇帝揉腰捏腿起來,不時喂他一塊栗子糕,一口茶水,一小塊雪梨或楊桃。

燕雲瀟掀簾看了看窗外,一片枯葉打著旋從枝頭飄落,碎在地上。他怔怔地發起愣來。

林鴻問他:“怎麼了寶貝?”

燕雲瀟轉向他,突然問道:“你喜歡我什麼呢?長得好看嗎?可是朱顏辭鏡花辭樹,幾十年後,青絲變白發,到最後剩下的,也不過是一副枯骨罷了。”

林鴻不知他為何突然傷感起來,略一思索,俯身捧住他的臉頰,溫柔道:“人會老,可是我永遠比你年紀更大,所以你永遠是我的寶寶,到老到死也是一樣。”

燕雲瀟靜靜地望著他。

“至於為什麼喜歡你……”林鴻輕輕捏了捏他的臉,%e5%90%bb他的唇,聲音透過兩人的唇齒傳出,“我也不知道啊,愛就是愛,哪有什麼理由。”

雪一路下到了嚴州。

三日後,皇帝帶著百官到達冬宮。

皇帝住在最華麗豪奢的宮殿中,另有幾座差不多規模的宮殿,分為了多個庭院,百官攜著家眷入住。

當夜歇下,第二天一早,百官就覺得這一趟實在是來得好,來得妙——冬宮實在是太美、太好了!

冬宮裡植滿了從西域移植的耐寒樹木,園內鬱鬱蔥蔥,綠意盎然。園內有數十個天然泉眼,水溫熱乾淨,當天就有官員邀約著共泡湯池。

不過最驚奇的是——第二天一早,百官發現林相竟然在掃皇上寢宮外的積雪。

見人問,林鴻隻是淡淡道:“本相在練一門稀奇功夫,需要通過掃雪來感悟招法。”

百官恍然大悟,散去了。

燕雲瀟裹著件狐裘從殿內出來,他長發未束,脖頸上有可疑的紅痕,冷哼道:“你可知錯了?”

林鴻立刻扔掉掃把:“知錯了,真的。”他懇求道:“大家都去玩了,我們也去玩,好不好?”

燕雲瀟看著麵前這張正人君子似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昨夜兩人做了,他很快睡了過去。半夜醒來發現這人趴在他身上,從頭到腳一路往下親,不知道親了多久。

難怪他做夢夢到身上壓著一座山!

他就不明白了——這人為什麼總是像沒吃飽飯一樣?!

林鴻又是道歉又是發誓,燕雲瀟慢慢消了氣,警告了一番後,答應了一起泡湯池。畢竟是休沐遊玩,他也不想鬨得太僵。

皇帝的禦用湯池當然是最大、最隱秘的。重重花木掩映下,一條花草繁盛的小路通向湯池,蒸騰的白霧彌漫。

燕雲瀟本想好好泡泡熱浴,舒緩一下疲憊,哪知又被林鴻花言巧語坑騙,兩人從中午做到日暮西山。

一開始燕雲瀟很羞惱,可林鴻哄勸道:“皇上忙了整整一年,是時候放鬆放鬆,沒事的。”

燕雲瀟也就想開了。

冬宮實在是大,兩人在不同的地方都做過。當然,方圓一裡內有數個藍衛放哨,不怕被人撞破。

林鴻大多數時候都安分守己,因此偶爾有過界的行為,燕雲瀟也會寬宥。可若是過界太多,燕雲瀟就會教訓他了。

這日剛醒,燕雲瀟便感受到細細的%e5%90%bb落在額頭上,想到林鴻昨夜不讓他睡覺,一直折騰到四更天,他眯了眯眼,問:“栗子糕呢?”

%e5%90%bb停頓了一下,林鴻道:“抱歉,想多抱抱你,還沒來得及做——你先醒醒覺,我現在去做好不好?”

燕雲瀟道:“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便不會珍惜了——這才過了多久,朕連栗子糕都沒得吃了。”

林鴻聽出他在陰陽怪氣,自然知道是為了昨夜的事情,當即溫言道歉。

燕雲瀟冷哼了一聲:“分內之事都做不好,朕還能期望你什麼?”

分內之事……?

林鴻思緒突轉,想到去年正月在小茅屋,大雪覆山,他往返山路去買新鮮栗子,給皇帝做栗子糕。幾日後在寢宮,皇帝語氣淡淡,說這不是他的分內之事。

可是現在,皇帝說,這是分內之事。

因為他們的關係變了。

林鴻簡直忍不住,嘿嘿直笑,重重地在燕雲瀟的額頭上吧唧了一口:“馬上做!包君滿意!”

燕雲瀟盯著林鴻的背影,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算了,回京再算賬。”

嚴州多山,百官常三五結伴登山。登山是風靡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的一項娛樂,可強身健體,養浩然之氣。

燕雲瀟對於登山沒什麼興趣,倒是帶林鴻去了城郊的一個庭院。

應門的是一位年輕姑娘,盯著燕雲瀟看了半晌,臉上驚疑不定。

燕雲瀟笑道:“不認識我了?”

那姑娘眼睛一亮,突然驚喜地叫道:“表哥!是燕表哥!”她回身向庭院中喊道:“爺爺,燕表哥來了!”

一位七旬老人拄著拐杖出來,看向燕雲瀟,驚喜交加,顫顫巍巍地說:“瀟兒……?!來、過來!”

燕雲瀟眼睛一濕,快步過去扶住老人,叫了一聲:“外公。”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真的是瀟兒……”老人摸著他的頭,聲音哽咽了,“你娘走了好多年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孩兒不孝……”燕雲瀟低下頭任老人摸著,聲音潮濕,“本該早日來看您和舅舅,但朝中事務繁忙,一直拖到今天。”

“好了好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進屋坐。”老人牽著燕雲瀟的手不放,滿臉笑容,“我記得,你最愛吃棗燉烏雞,還有油酥豆腐——珠珠,讓王嬸多做些菜,你表哥好不容易來一趟……”

“外公,夠吃就行了。”燕雲瀟忙道,“我也吃不了多少,彆做多了浪費。”

老人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你還在長個兒呢,要吃好的。”

先前應門的女子叫做柳珠,見林鴻仍站在原地,便招呼道:“請進!你是表哥的朋友吧!”

“謝謝姑娘。”林鴻微微一笑,“我不是他的朋友,是他的仆人。”

柳珠帶著他往正廳走去,好奇地笑問道:“看公子的風度,不像是仆人。”

林鴻道:“姑娘過獎了。”

進入正廳,老人拉著燕雲瀟,細心問著他這些年的生活。燕雲瀟一一作答。老人有些耳背,燕雲瀟便耐心地提高聲音,講給他聽。

林鴻微笑著望著燕雲瀟,兩人的目光不時相撞,燕雲瀟會不動聲色地挪開。

相傳,柳淑妃是平民百姓出身,先皇遊玩至嚴州時,兩人在湖邊相遇,一眼沉淪,柳淑妃被帶入了京城。

這麼些年來,柳淑妃隻向先皇提過一個要求:不要給她的家人任何恩賜,讓他們平凡而快樂地生活在嚴州,遠離朝廷的風波。

先皇允了,也因此更敬愛她。

二十多年過去,街坊鄰居無人知道柳家是皇親國戚,隻知道柳老爺子的長女遠嫁他鄉。

就連燕尋也不知道,自己還有親外公和親舅舅。

晚飯異乎尋常的豐盛,除了柳老爺子和柳珠,還有一對中年夫婦,是燕雲瀟的舅舅和舅母。

一開始舅舅還有些拘謹,但燕雲瀟全無架子,談吐風趣,氣質親和,兩人很快攀談起來。說到一些柳淑妃的往事,一桌人更是相談甚歡。

林鴻一直微笑地注視著燕雲瀟,看他談吐自如,一桌的氣氛都被他調動,大家時不時歡笑出聲。

三番五次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林鴻抬頭去看,卻見柳珠紅著臉轉開頭。

酒過三巡,柳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你娘還有個小兒子,聽說比你小兩歲,我從沒見過這個孫子,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燕雲瀟忙道:“外公,他叫燕尋,就在江南一帶。您要是想見他,我明兒就寫信給他。”

柳老爺子明顯高興了,卻又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娘想讓柳家遠離皇室紛爭,可那畢竟是親孫子啊……”

燕雲瀟笑著安慰他:“您放心,隻要您想,讓他天天來陪您都成,隻不過,他可是個混世魔王,怕是沒兩天您就要嫌他煩了。”

柳老爺子這才又笑起來:“不嫌,不嫌!你讓他來給我看看,你們兄弟倆,也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一頓飯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了,柳家人把燕雲瀟送到門口,柳老爺子和柳珠都落了淚,依依不舍地告彆。

馬車上裝滿了雞蛋、紅薯乾和現炒的麻花。

燕雲瀟掀簾向後望了望,佝僂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