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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搖頭,問道:“臣自問沒有破綻,能否冒昧地問一句,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燕雲瀟望著他,輕聲道:“朔山崖底。”

在朔山崖底,他們曾獨處了整整一晚。皇帝受涼發起熱來,林鴻抱著他照顧了一夜,為他擦汗,換額頭上敷的手帕。然後……他俯身,隔著厚厚的手帕,在皇帝的額頭上落下一%e5%90%bb,呢喃著:“我的洛神,我的珍珠。”

原來如此。

愛一個人,果然是藏不住的。任何一個不經意的舉止,都有可能泄露最隱秘的心事。

“起來吧,彆跪著了。”燕雲瀟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風立刻吹起他的頭發和衣袖。他問道,“以林大人的本事,逃走後隱匿於世不是難事。那麼,你為何回來?又為何以這種方式回來?”

林鴻起身走到燕雲瀟身後,像平日那樣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

“臣這一生,有三個願望,一個是關於父親的,兩個是關於皇上的。”林鴻道,“關於父親的願望已經實現。而關於皇上的願望,一個是還政於皇上,幫皇上重掌朝權。另一個……雖然癡心妄想,但總歸是臣的夙願——臣想在海灘上拾起珍珠,將他保護在堅硬的蚌殼中,嗬護他,愛戴他,朝夕相處。”

燕雲瀟背對著他,語氣毫無觸動:“朕問的不是這個。”

“是。皇上下旨讓臣回京候審,臣自然遵皇上之命。可若是隨著刑部的官員一同回來,臣將被關入大牢,被提審,被定罪,被行刑,皇上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去牢房那等醃臢之所。所以……臣用這種方式回來,不過是……”

林鴻輕輕一笑:“不過是,還想再見皇上一麵。”

皇帝背對著他站立,背影巋然不動,負在身後的手卻似乎顫了顫。

林鴻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他麵對麵地對皇帝訴說著愛意與思念。他曾無數次夢見這個場景,現在終於夢想成真。

他此生再無遺憾了。

就算禦林軍此時衝進來,讓他萬箭穿心而死,他的魂魄也是幸福而愉悅的。

一輩子沒開過玩笑的前丞相,戲謔地說了一句:“那麼,皇上如今已知曉了臣的心事,是會讓禦林軍進來殺了臣,還是……會睡臣?”

燕雲瀟猛地轉過身,皺眉盯著他:“林大人在說什麼?成何體統?!”

林鴻一笑:“臣原本想著,隻要在死前能再見皇上一麵,也就心滿意足了。可人總是貪心的,臣現在卻又不滿足了,如此,便冒犯皇上了……”

他說完,一個健步上前,輕輕將皇帝推到了窗邊。一隻手攬住皇帝的後腰,一隻手按在皇帝的後腦處,重重地%e5%90%bb了上去。

天空一道驚雷驟響。

燕雲瀟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上的灼熱觸?感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回過神來,重重地咬了下去。

唇齒間的血腥味似乎激得林鴻更加興奮,他用力地%e5%90%bb著,右手更緊地按著皇帝的後腰,手已經陷入那柔軟的腰裡去。

燕雲瀟氣瘋了,用力地推他,對方卻紋絲不動。此人%e8%83%b8`前和手臂上都有硬實的肌肉,掐和擰都沒用。燕雲瀟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提高武功。

他怒火漸盛,越發用力地推,卻忘了右肩傷勢未愈,疼得低低地嘶了一聲。

林鴻頓了頓,放開了他。

燕雲瀟氣急敗壞,手指顫唞地指著他,氣得聲音發顫:“你……大膽!”

林鴻利落地跪下請罪:“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你……”燕雲瀟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冷冷地道,“以下犯上,罪加一等!”

林鴻誠懇道:“臣知罪。”

燕雲瀟憤怒地拂袖而去,走出十幾步,好勝心卻又作祟。都是男人,憑什麼自己被親一下就落荒而逃?

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停下腳步,轉身快步走回去,拎著林鴻的領子把人從地上提起來,不甘示弱地親了上去。

然後在林鴻驚愕又驚喜的目光中,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第36章

燕雲瀟怒氣衝衝地來到外殿,吩咐藍衛道:“裡麵那人,給朕關暗道裡去。”

藍衛利落地領命退下。

流螢端來一杯熱茶,柔聲道:“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

燕雲瀟接過茶盞,仍氣得手抖。

他是皇帝,是個大男人,竟然被臣子強%e5%90%bb了,還掙脫不開!他向來潔身自好,最厭惡肢體接觸,被人碰了手都要洗許久。

而這人,竟然用嘴唇碰了他的嘴唇,還用力地吮xī,還伸了舌頭。

他剛才怎麼沒咬斷林鴻的舌頭!

二十年來,他從未%e5%90%bb過任何人。他的第一次,就這樣被人殘暴而強硬地奪走了。

他何時這樣憋屈過?!

嘴唇仍火辣辣地痛著,燕雲瀟越想越氣,重重地將茶盞拍在桌上,茶水四濺。

流螢掰開他緊握著茶盞的手,用手帕擦去他掌心的茶水,溫柔笑道:“誰惹皇上生氣了?皇上要是再為他傷了手,豈不是更不值當了。熱水已備好了,皇上沐浴放鬆放鬆,彆生氣了,好嗎?”

燕雲瀟長歎了一口氣,雙目無神地盯著地麵,道:“水要燙些。”

流螢嫻熟地替他解下披風和外袍,笑道:“皇上放心,保證是皇上喜歡的熱度。”

浴桶裡加了寧神舒緩的橙花精油,旁邊點著幽幽的清淡檀香,燕雲瀟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換上熏了茶香的柔軟寢衣,心情終於好些了。

他趴在床上,流螢和銀燭給他揉捏肩背。

這個姿勢下,目光剛好落在那扇雕花金絲楠木窗上。就是在這麵窗前,他被強%e5%90%bb了。

燕雲瀟道:“明天把那扇窗換了。”

銀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好奇道:“那扇窗怎麼了?皇上不是最喜歡那扇窗嗎?從那裡看出去,能看到禦花園的山茶呢。”

燕雲瀟道:“朕看夠了。”

銀燭咯咯地笑道:“好吧,奴婢明兒就讓人來換。隻是不知道哪一天,皇上會不會看奴婢也看夠了。”

流螢道:“你就彆打趣了,皇上有心事呢。”

燕雲瀟把臉埋在枕頭裡,捂著耳朵。

銀燭和流螢對視了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好奇,又同時默默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小鄧子進來了。

他稟告道:“回皇上,已經送入暗道。本來預備著十名藍衛一同出手,哪知他並未反抗。”

燕雲瀟從枕頭裡抬起頭來,冷哼一聲:“他要是敢反抗,朕就剁了他的嘴。”

小鄧子撓了撓頭,顯然不知道反抗和剁嘴有什麼關係,他問道:“皇上,要關他多久?”

燕雲瀟道:“一直關著,餓死得了。”

小鄧子猶豫了一下,道:“若他發現了暗道儘頭……”

燕雲瀟用手肘支起身子,正色下來,淡淡地道:“那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小鄧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皇上就是為了讓林相發現那個地方,才下令把他關入暗道。

可這麼多年了,除了尋王,皇上再沒有帶其他人去過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皇上的港灣,是皇上藏得最深的心事。

所以……皇上為什麼想讓林相去發現?

小鄧子沒有多問,行禮退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燕雲瀟重新把腦袋埋入枕頭中,半晌,卻又無奈地抬起頭:“朕要被你們的目光給烤焦了。”

銀燭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唉,皇上如今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有心事也不會告訴我們姐妹了,奴婢看啊,過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像換窗戶那樣,把我們姐妹換掉咯。”

燕雲瀟無奈地翻過身來仰躺著,對上了兩道憋滿好奇的視線。

這兩個女孩子都是他小時候在外麵撿到的,帶入宮中後一起長大,從小照顧他,服侍他,到如今十幾年了,遠比其他宮女感情深厚。他沒有辦法對她們生氣。

燕雲瀟輕咳了一聲,謹慎地道:“有一個人,他喜歡朕,你們絕對猜不到他是……”

“是林相?”銀燭插口道。

“……”燕雲瀟木然地望著她。

流螢笑著搖了搖頭:“皇上如此年輕俊美,喜歡皇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任誰喜歡皇上,都不奇怪。”

燕雲瀟被安慰了,道:“他已經不是丞相了。”

銀燭笑道:“是是是。奴婢過去便說,這林大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現在看來,他果然是‘奸’了。”

“現在一回想,林大人日日來皇上寢宮,不是送糕點就是送熱飲。祭祖後皇上病了,他一直在床邊伺候,中途他去處理朝中急事,每半個時辰都要過來看皇上一眼。”流螢細細回想著,又道,“還有那次,皇上在禦花園散步,下起雨來,奴婢立刻去給皇上送傘,卻見林大人早已撐著傘拿著披風站在皇上身邊了。”

銀燭立刻道:“是呢!有一回皇上生病,不肯請太醫,把奴婢也趕了出去。林大人急匆匆地過來,總算哄得皇上喝了粥。”

聽著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盤點著,燕雲瀟若有所思。

流螢問道:“那皇上心裡是如何想的?”

燕雲瀟正色道:“朕是皇帝,自然不能與臣子不清不楚,要是亂了朝綱,被青史記了一筆,朕有何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過去他假裝斷袖,不過是為了迷惑太後,現在他重掌朝政,自然不會再做有損聲名的事情。

銀燭小聲嘀咕:“那皇上不是沒有殺他嗎?還讓他去……那個地方。”

她雖然不知小鄧子方才說的暗道儘頭是何處,但直覺告訴她,那一定是皇上的隱秘之所。

燕雲瀟怔了怔,盯著頭頂的紗帳。

流螢移過夜明珠,在香爐中燃上熏香,柔聲道:“時辰不早,皇上該休息了。明天的事啊,明天再想,這不是皇上告訴奴婢的嗎?”

紗帳放下,珠簾輕響,腳步聲遠去,殿中陷入安靜。

燕雲瀟長長地舒了口氣,在夜明珠的淡淡幽光中閉上了眼。清淡的熏香味飄入他的鼻腔,他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是皇帝,想怎麼做都可以。在他想清楚之前,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做決定。

他豁然開朗,在轟鳴的雷聲和雨聲中睡了過去。

翌日雨過天晴,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泥土氣味。

燕雲瀟心情不錯,用過早膳後來到暖閣,穀源成正在角落辦公,高高的奏本快把他整個人淹沒了。

自從林鴻的相職被罷免後,身為副相的穀源成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丞相,搬入了暖閣辦公。

見皇帝過來,穀源成立刻起身行禮,坐下去時掩唇打了個嗬欠。

燕雲瀟看著他濃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麵色,驚奇道:“穀相不會通宵在此吧?”

穀源成羞愧道:“臣禦前失儀,請皇上恕罪。隻是奏本所涉事務繁雜,臣尚在熟悉中,請皇上再給臣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