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審問。”

地上的蓮詩膽怯地往後縮了縮。昨夜這位冷麵丞相來到皇帝的營帳,二話不說拎起他扔到帳外,足足凍了一夜,直到現在還全身僵硬。

等人都離開,林鴻冷淡地盯著蓮詩,道:“昨夜,你對皇上做了什麼?”

蓮詩聲音顫唞地道:“什麼也沒有做……”

“是嗎?”

林鴻拿起桌上的軍刀,隨手一揮,軍刀直直地往蓮詩的臉上紮去!

蓮詩全身僵硬,看著鋒利的刀尖裹挾著風而來。

嗤的一聲,刀尖紮入了帳壁。距離蓮詩的臉不過一毫,割下了他的一綹頭發。

蓮詩臉色慘白,雙目呆滯,片刻後,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

“噓。”

林鴻走過去拔下軍刀,淡淡一笑,輕聲道:“現在,把你昨夜在皇上帳中做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講出來,一個細節也不要漏掉。”

“彆、彆殺我!我說,我說!”蓮詩尖著嗓子叫道。

“昨晚,我先是按、按蔡營官的吩咐,躺在了……皇上的營帳中。”

林鴻把玩著軍刀,問:“穿的什麼?”

蓮詩猶豫了一下,立刻被林鴻冰冷的眼刀嚇得一個哆嗦,忙不迭地道:“穿了一件裡衣。”

“然、然後皇上來了,發現了我,我解了皇上的腰帶……”

嗤!

軍刀的刀尖沒入了木桌。林鴻的聲音冷如冰霜:“繼續。”

蓮詩硬著頭皮道:“皇上先是抗拒,然後走了下神,不知在想什麼,然後……然後皇上就沒再推拒了。”

“到了床上,皇上與我都解了衣服,然後、然後……”

蓮詩忍著羞愧道:“然後皇上發現我是男人,就把我踢下了床。”

林鴻握刀的手頓了一下,問:“怎麼發現的?”

“……沒穿衣服,自然就發現了。”

林鴻眼神一冷:“具體些。”

蓮詩豁出去一般,挺了挺%e8%83%b8,林鴻的目光從他平坦的%e8%83%b8`前掃過,明白了幾分。

“然後呢?”

“皇上非常震驚,看起來非常煩躁,讓我走,我借故留了下來,皇上讓我在他醒來前消失。後來皇上似乎是頭痛,讓我給他揉,接下來的事情您都知道了。”蓮詩一口氣說完。

林鴻道:“從解衣到皇上發現你是男人,用了多長時間?”

蓮詩老老實實地說:“兩句話的時間。”

林鴻皺眉道:“什麼兩句話?”

蓮詩深吸了一口氣,道:“皇上說,‘手拿遠些,不要碰朕。’”

他學得倒是很像,林鴻幾乎立刻就能想象出,皇帝微蹙著眉頭眼含不耐說出這句話的樣子,不由地微微一笑。

見丞相竟然笑了,蓮詩驚得忘了說話,那眼刀再次掃過來,他才咽了咽口水:“然後我說……說,‘奴長了兩隻手,就是為了伺候皇上的。’”

林鴻又問:“皇上非常討厭男人?”

“是……是吧,知道我是男人後,皇上讓吹滅燭光,看也不願再看我一眼。”

說到這裡,蓮詩再也忍不住羞愧和難過,伏在地上掩麵低泣起來。等他哭完,抽泣著抬起頭,發現營帳中早已沒了丞相的身影。他驚訝地眨了眨眼:“奇怪,不殺我嗎?”

林鴻來到皇帝昨晚睡的營帳,抱起枕頭深深地吸了吸上麵殘留的味道。

他想起一個時辰前在這間營帳裡,皇帝低啞又潮濕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脆弱和委屈,低聲抱怨說睡得不舒服。

皇帝靠在他肩上,任由他穿衣係帶,呼吸清淺。

他單手環住那腰身,很輕地握了握,忍了一整夜的嫉妒和想念都在這一掌中。

沒睡醒的皇帝像小孩子一樣靠著他,迷迷瞪瞪的,被他牽著上了馬車,又靠在他肩頭睡了過去。到了寢宮,他伺候著皇帝歇下,親手解衣袍,掖被角。

而這整個過程中,皇帝並沒有說“手拿遠些,不要碰朕”之類的話。他明明摸了摸那上下滾動的喉結,還有單臂就能攬過的腰身。

林鴻把臉埋在皇帝睡過的枕頭裡,無聲地笑了起來。

燕雲瀟睡到中午起來,用過午膳和糕點,愜意地在軟榻上曬太陽,昨天那一點風花雪月的愁很快扔到腦後了。

他這個人最愛及時行樂,很少鑽牛角尖。睡個飽覺起來,發現人生中好玩的事情多著,何必傷春悲秋。

當晚他便突發奇想,讓人在禦花園的池塘中養上肥美的魚,又建了個露天烤魚亭,親自題字,取名叫“潛鱗池”,取“海鹹河淡,鱗潛羽翔”之意。

幾天後燕雲瀟又對音律來了興趣,親自編曲,讓宮中的樂師演奏。還把過去後宮中那位叫雲煙的侍妾找了回來,讓他在樂府中任了個職司,負責彈琵琶。

皇帝聽人說江南盛產“金陵酒”,此酒釀成後三天內喝,味美甘醇,超過三天便失了口感。皇帝大感興趣,驛站使出了傳說中“千裡運荔枝”的速度,才將金陵酒送到京城,皇帝卻已失了興趣。

沒過幾天,皇帝又愛上聽戲,早朝也不上了,幾十個戲班子吵得皇宮裡沸沸揚揚。

眾臣們焦慮不已,皇帝終究太年輕,抵不住誘惑,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但金鑾殿的血案還曆曆在目,沒人敢去觸皇帝的黴頭,隻好整日愁眉苦臉。

然而誰也想不到,皇帝竟然又提出了一件極為荒唐的事——皇帝說前廢太後不配躺在皇陵中,要把她的屍骨從皇陵中遷出!

滿堂嘩然。前廢太後再如何不堪,也是先皇的正妻,皇上卻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她遷出皇陵!這……就連曆史上的亡國之君都能好端端葬在皇陵呢!

這下子眾臣不能再緘默了,連聲勸諫。

燕雲瀟高坐龍椅,目光從百官身上掃過,在某些官員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怨毒。

他心中冷笑,麵上卻不耐煩地道:“遷出皇陵後,厚葬了便是,有什麼可吵的?”

朝堂上哀聲遍野,紛紛請皇帝三思。

皇帝拂袖而去。

過了幾天,皇帝竟然還變本加厲,說前廢太後不配厚葬,直接扔到亂墳崗得了。

幾位三朝元老氣得要當堂觸柱,還有人聞言暈厥了過去,滿朝文武跪地,大呼請皇上三思。

皇帝不耐煩地宣布退朝。

初雪後天竟又轉暖,在這雞飛狗跳的時候,皇帝居然興起,邀請百官參加秋獵。

一個秋高氣爽的大晴天,百官聚集在皇家獵場,皆是愁雲慘淡。

燕雲瀟心情卻不錯。他今天穿著貼身窄袖的衣褲,更襯得腰瘦腿長,整個人神采奕奕,豐神俊朗。

狩獵開始前,獵場的圃官牽出一匹渾身黑色的馬獻給皇帝。

那黑色神駿全身無一絲雜毛,通體黝黑,毛發光滑如緞,倨傲地噴著鼻,昂首長鳴,驚得林中鳥雀四散。

燕雲瀟眼睛一亮,他最愛駿馬,一眼認出這是難得的上等良種。他伸手摸了摸馬頭,方才還倨傲不已的馬兒溫順地低頭,蹭了蹭他的手心。

一位官員道:“此等神駿,該有一個相配的名字。”

燕雲瀟笑道:“說得是,眾愛卿不如替朕想想。”

百官頓時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說“烏騅”的,有說“純驪”的,有說“絕影”的,還有說“黑炭”的。

燕雲瀟卻勾唇一笑,目光落在最前排的林鴻身上。他似是隨手撥了撥手腕上頭繩中間的珍珠,輕笑道:“叫‘珍珠’怎麼樣?”

百官先是一頓,隨即連聲叫好。

“妙啊,妙啊!”

“馬皆黑,珍珠皆白,神駿合該配此名。”

“反差之美,此番可體現得淋漓儘致了!”

燕雲瀟的目光一直落在林鴻身上,林鴻看出了他眼中的戲謔,心裡咯噔一下,有些急促地低下頭。

珍珠。

他畫中的珍珠,皇帝手腕上的珍珠,他心裡的珍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時間震驚不已,難道皇帝知曉了他的心事?是他露了破綻?還是那個雲煙多嘴?

燕雲瀟偏偏還含笑道:“丞相覺得如何?”

林鴻倉皇地抬頭,對上那雙如明湖天光的眼眸,慌亂地道:“皇上取的名字,自然是極好的。”

燕雲瀟收回視線,又摸了摸馬頭:“以後你就叫珍珠。”

馬兒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心。

“秦統領隨朕一起。”燕雲瀟飄逸地翻身上馬,馬兒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轉眼便隻剩個影子。

秦煥極立刻策馬跟上。

百官可算是明白了,皇上這是故意擺脫他們呢。準備好一肚子諫詞的官員們唉聲歎氣,但事已至此,隻好收拾了情緒,準備多獵些野味。

林鴻目光幽深地看著皇帝的身影遠去,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應該隻是他多想了吧。

皇帝要是知道了他的心事,怎麼可能還如此雲淡風輕?

他在平日的相處中嚴格守禮,所做的事情不超過臣子的本分,自問沒有任何破綻。唯一識破他心思的雲煙,想必也沒有膽量在皇上麵前多嘴。

他緩緩鬆了口氣,心裡卻莫名遺憾。

皇帝騎馬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林鴻才收回視線,便聽小廝壓低聲音道:“大人,都已布置好了。”

林鴻眼神沉穩,望著百官散入林中的身影,平靜吩咐:“一旦任何人有異常,讓藍衛立刻抓起來。同時注意看秦統領的信號箭。”

一場布了半個月的局,今日即將收網。

燕雲瀟騎著珍珠馬穿梭在林中,挎著一柄精雕龍紋的硬弓,不時拉弓,箭無虛發。

珍珠馬頗有靈性,載著燕雲瀟往獵物多的地方跑。燕雲瀟索性鬆了韁繩,任由馬兒馱著他到叢林深處。

“皇上,前方是深林,怕有危險。”秦煥極擔心地緊跟著皇帝。

燕雲瀟朗聲大笑:“怕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還怕未開智的猛獸不成?!”

秦煥極被這話激起了豪情,策馬跟上皇帝,聲音雄渾地道:“皇上說得是!古有打虎英雄,今有搏獅壯士。遇到老虎豹子,卑職就剝下它們的毛皮獻給皇上!”

“卑職去前麵為皇上開路!”

話音剛落,秦煥極猛地一鞭,坐騎射了出去,竟把珍珠馬甩在了身後。

燕雲瀟的耳尖動了動,敏銳地聽到了踩碎枯葉的聲音。珍珠馬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焦躁地噴著鼻。

“安靜,乖。”燕雲瀟低頭撫摸它的腦袋,幾不可聞地道,“我們是黃雀,他們隻是自不量力的螳螂罷了。”

馬兒漸漸乖順下來。

秦煥極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皇上,這裡有隻大獐子!”

燕雲瀟策馬上去,口中道:“給朕留好,彆讓它跑了!”

珍珠馬向前衝去,就在這時,地上拉起一張巨大的網,就要將皇帝和馬網羅其中!

馬已來不及減速,直直地向網撞去!

就在這時,燕雲瀟唇角一勾,輕踢馬%e8%8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