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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比賽的安排,而另一批則堅持要繼續比賽。其中,前攀岩選手傅勇作為臨時加入隊伍的助教,對內情一無所知,滿臉茫然地坐在房間角落。

“怎麼回事?今天的安排不是早就定好的嗎?”

在他旁邊的小助教搖頭苦笑一聲。

“是總教練堅持的,其他人也有不同意的,但是劉頭,哎……”

被任命為總教練的劉哥顯然不會輕易動搖決心。

“任務已經發下了去了,我們也不能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怎麼了!總比出了人命強!”站在他對麵拍桌子的黑高個副教練大喊一聲,又壓低聲音道,“幺妹峰的攀登難度在國內首屈一指,蜀山之冠。自從日本人第一次登頂以來,這幾十年也就寥寥十幾人成功登頂過,更是曾發生過遇難事故!這麼難以攀登的一座山峰,你為什麼要安排作為他們最後一次的比賽內容?三天,三天他們連山腰都登不上去!日本同誌社大學第一次登頂花了整整16天,而你隻給他們三天時間!”

劉哥表情不變道:“但也有人在三天之內完成了幺妹峰登頂。比如自由之魂,和解放之路。”

“那兩支隊伍的能力是他們能比的嗎?”

“為什麼不能比?”劉哥反問,“這一次召集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選拔全國最優秀的登山選手。如果他們不能做到最優秀,那麼如何成為國家代表,參加最激烈的比賽。”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孫、李、周、嚴四位大神!”

“是的,但我們的隊伍裡,也已經有了成功攀登過K2的‘大神’了,不是嗎?”劉哥認真道,“如果剩下的選手與韓崢的能力差距過大,我不認為對我們的團隊作戰是一件好事。”

眼見副教練似乎被自己說服了一些,劉哥又放緩了語氣,“而且我不是也說過了,不一定要他們完成登頂。三天時間,他們攀登到哪一地步都可以計算成績,登頂不是最終目標,測試他們的攀登能力才是。”

“好吧,那出發之前你要向他們再強調一遍,不要以完成登頂為最終目標,要量力而行!”

“好了好了,你放心。”

眼見一場爭執就此落下帷幕,傅勇連忙站起身準備出去透透氣。他走到教練組房間外的走廊,卻正好遇到半夜在外閒逛的另一個熟人。

【謝謝你的資料,鶩人。】

【嗯,下次比賽見。】

何棠江掛斷電話,抽身往房間走。

“傅老師?”

“何棠江,你怎麼在這?”

兩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傅勇。

“你剛才是在打電話,你還會說日語?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聽到的。”

何棠江有些羞澀地撓了撓頭發。

“之前攀登的時候認識了一位日本的朋友,學了幾句日語,隻是磕磕盼盼可以交流吧,算不上什麼。”

“登山的朋友啊。”傅勇了然,“是在向他請教嗎?”

“嗯,他家裡有長輩是日本大學登山社的,我拜托他替我收集了日本登山社當年攀登幺妹峰的一些第一手材料。”何棠江說,“不能說是有備無患,隻求做到全力以赴吧。”

傅勇把剛才教練組內發生的爭執又在腦海內回憶了一遍,他開口想勸說何棠江不必這麼認真,這次攀登的目標並不是登頂,然而,當他看到青年那雙閃爍有神的雙眸時,原本準備好的話語又咽了回去。最後他隻是伸手拍了拍何棠江的後背算作鼓勵,便離開。

早上五點,天還沒亮。

所有的候選隊員都裝備整齊,在大門口等著大巴送他們去幺妹峰山腳下最近的一座小鎮。

一路上路途顛簸,等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車程抵達目的地,候選隊員們的臉色都慘白了大半。

“唔——嘔!”

第一次在國內做山區大巴的萊茵,更是一下車就抱著路燈大吐特吐。

“趕緊去集合點休息。今天調整一下,明早就出發去大本營。”

總教練毫不同情被顛簸了一整天的候選隊員們,立馬安排了下一個計劃。從小鎮到幺妹峰主峰下的大本營,他們還要再山間穿行數小時,沒有時間耽擱。教練組們的毫不留情讓候選隊員們的氣氛更是緊張,而在附近聚集的戶外運動愛好者們聽到這裡有一支中登協的集訓隊伍,則是好奇地圍攏過來。

而聽到他們是要去攀登幺妹峰後,這些或者是戶外徒步,或者是在附近訓練攀冰,或者是以其他山峰為目標的同道中人都紛紛驚呼。

“不是吧?攀登幺妹峰,今年還沒有人成功登頂過。”

“這兩年都沒有人登頂吧,上一次登頂是什麼時候?”

“好像還是一幾年的時候。”

人群議論紛紛,候選隊員們的心便更加拔涼拔涼。不出意外的,晚上吃飯的時候,教練組就拿出了“生死狀”讓他們挨個簽署,並再三告誡他們“不必以登頂為最終目標,儘力就好”。

“這是什麼意思?”萊茵不太理解。“明明是以這座山峰作為最後的試煉,卻不要求我們登頂?”

抓緊時間熟悉了幺妹峰資料的拉姆則回應道:“試煉是一回事,登頂是另一回事,也許教練組隻是想借這次攀登測試我們的實力。”

看到其他候選者們紛紛放鬆下來的表情,拉姆心裡也緩了口氣,將這一次攀登視作必須完成登頂目標的人,本來也沒有……吧。她的視線在轉移到低頭專心看資料的何棠江身上時,凝固了。

“怎麼了?”

何棠江一邊看著白水鶩人發來的資料,一邊整理筆記,注意到拉姆的目光後,仿佛猜到她在顧慮什麼似的。

“放心,我隻是儘力而為,絕對不會勉強。”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拉姆知道,何棠江口中的儘力而為,和那些知道不用登頂後就鬆了口氣的候選者們的儘力而為,是不一樣的。

“達到大本營後,我會抽時間先去C1營地試探一下。”何棠江說,“如果條件不適合,出於安全起見,你們沒有必要一定要跟著我嘗試最後的登頂。”

“什麼意思?”萊茵感覺有點被藐視到,“你覺得我們跟不上你?”

“我的意思是,每個人的性命都很重要。”何棠江看著小屁孩,認真道,“萊茵,即便是你,也不想因為一時意氣而讓愛你的人陷入痛苦之中吧。量力而行,才是登山者必須學會的第一件事。”

“我知道了。”拉姆打斷還要繼續說什麼的萊茵,“如果條件不合適,我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那你呢?”

“我?”何棠江笑了笑,“我當然也是,畢竟我還沒活到三十歲呢。”

留下這句讓另外兩個人意義不明的話,何棠江決定出去轉轉。

“‘即便是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我中文不好嗎,我怎麼感覺他在罵我?”

忽略了身後小鬼的忿忿不平,何棠江推門而出,然而他在這個不大的小鎮內轉了三次圈,都沒找見想要找的人。

“如果你是在找韓崢,他今天白天就已經出發前往大本營,現在應該到了。”邱野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扛著他從不離手的攝像設備說。

這麼快?

何棠江想了下這幾個天的天氣預報,三天之後會有一波寒潮,難道韓崢是想……

“他想一個人完成幺妹峰的單人阿式攀登,在三天之內。”邱野說。“我給他頭盔安置了一個Gopro,如果成功的話,希望能拍下這史無前例的一次攀登。”

“你還真是物儘其用。”何棠江無語地看向這位雜誌編輯兼記者,“明天你也要跟著我們去大本營嗎?”

“攀登是攀登者們的冒險,而我的職責就是記錄你們每一場冒險。”邱野放下攝像機,擦了擦鏡頭上的霧氣。

“即便很危險?”②思②兔②網②

“危險?”邱野笑了,“這個鏡頭跟著我快二十年了,我用它拍過不下五十位攀登者,其中就有你的父親。他們之中,現在還活著的不過三十幾位,我卻還活得舒舒坦坦的,比起危險,我更像一個膽小鬼。”

因為不敢以身社險,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去拍攝他人的冒險,記錄的永遠是彆人的故事,自己永遠是鏡頭後的無名者,默默無聲地注視。

也許是從邱野的話語中聽出了自嘲與失落,何棠江第一次在這個有些油滑的人身上聞到了“同類人”的味道,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在攀登之路上,除登山者外,裝備師、戶外攝像師、教練等形形色色的人,或許他們沒有參與到與山峰接觸的第一線,卻也是融彙成這道拍襲向山峰的巨浪不可缺少的水滴。

“還有嗎?你那個什麼Gopro?”何棠江伸出手,“給我的頭盔上也安裝一個唄。”

邱野勾起唇。

“好,跟我去拿。”

萬萬沒有想到。

何棠江撞上Gopro後記錄的第一組視頻,不是巍峨神秘的蜀中山峰,不是迤邐迷人的雪峰日出,而是泥濘結冰的山中小道。

整整八個小時,候選隊員們組成的攀登小隊都在崎嶇蜿蜒的山間小道上前進,間接還要手腳並用地爬過一些冰岩混合區域,躲過山壁上墜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塊。等他們好不容易抵達海拔4800米的幺妹峰大本營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夕陽已經搖搖欲墜,夜幕緩緩降臨,抵達大本營後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眾人便開始安營紮寨。這是他們攀登前最後一個營帳式的攀登營地,也是最後一個可以燒水煮東西吃的地方。所有人安置下來後,第一時間就是煮一壺熱水泡麵。

何棠江也不例外,他借著燒水的火光暖著手腳。方圓百裡內,除了天上的星辰,大地上的火光就隻有他們這一處。為了防止有不擇食的野獸襲擊營地,教練組安排了人守夜,何棠江正好輪到前一個小時。

周圍是人們入眠的囈語聲,身後是群山環抱的黑夜,頭頂星空,依偎大地,何棠江久違地感受到“山”的氣息,終於放鬆了下來。

明豔的橙色火光在黑暗中不斷躍動著,何棠江盯著漸漸出了神。

這一會,韓崢到哪兒了?

他是不是已經抵達5000米的第一個前進營地,是不是正縮在哪個雪洞裡度過這個寒夜?

莫名地,何棠江又想起了昨天出發前與邱野的對話。

攀登是攀登者們的冒險……嗎?

那麼,這屬於我們的冒險,你怎麼能丟下我先走一步呢,韓崢?

你等著,我會追上來的。

作者有話說:

新年第一更!

順便,終於換好封麵了,拖延症晚期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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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棋魂的劇版,感覺對競技的熱情又回來啦。2021年,我會多多更新噠,爭取在今年完結,然後開新坑。

再次立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