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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的高度都沒有,就有人吃不消了。

這並不奇怪。在高海拔處運動與低海拔處絕然不同,高海拔氣壓低,氧氣含量也少,運動起來更容易使人感覺到缺氧,同樣的運動,強度比低海拔地區就強了許多倍。

何棠江看著影帝的隊友正在給他補充氧氣和水分,看了旁邊的齊名一眼。

這人,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呢?

齊名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咧嘴一笑。

“所以說我登過山啊,雖然隻有四千多米。”

這家夥是有兩把刷子的。何棠江真正認清這件事,開始慎重對待起來。

他踏上獨木橋,看著腳下高山溪水潺潺流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最後齊名安然無恙地完成了負重四十斤的二十公裡越野,是不是意味著失敗的其實是自己呢?然而,他很快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刪去。

白水鶩人說過,隻要擔負起結組隊友的責任,他就必須對齊名的安全負責。無論齊名有沒有能力抵達終點,自己都有義務將他安全送達。至於其他的,暫時先不去想吧。

於是,擺正裡心態的何棠江開始了對齊名的魔鬼式教導。

“呼吸不要太急,深呼吸幾口,調整好節奏!”

“速度保持住,不要加快,也不要太慢。”

“不能坐,累了原地走兩步,坐下去你就站不起來了。”

“喝水!”

“再喝!不渴,不渴也得喝!”

在隊伍翻山越嶺,又跨過一個山頭後,又被何棠江灌了滿滿一肚子水的齊名忍不住苦笑。

“呃,那個,可以休息一下嗎?”

“天色要暗了。”何棠江看著掛在山頂的夕陽,“我們現在連魚尾峰大本營都沒到,再晚趕路不安全。”

這一路行來,雪山不斷逼近,海拔也逐漸升高,四名明星成員都出現了不約而同的高山反應,齊名卻是其中反應最小的。話雖如此,這人卻很會湊熱鬨,在其他人半真半假喊累要求休息的時候,他一律舉手讚同,這樣一來原本四個小時就能完成的路程,偏偏拖延到現在都沒完成。何棠江隻以為這是齊名又一次想要趁機劃水摸魚。

沒想到齊名苦笑一聲說。

“人有三急啊,小隊長。”

何棠江:“……”

走到現在,齊名還是第一個說要解決內需問題的。看來真的是水喝多了。

“背包給我,去那塊石頭後麵吧。”

齊名警惕地看著他頭上的攝像機,“行,那你彆跟過來。”

何棠江哭笑不得,“誰要過去看你!接著!”

齊名接過他遞來的一個空瓶子,問:“這乾什麼?”

“能省一點就省一點,萬一接下去水不夠喝了呢,未雨綢繆。”

齊名花了一兩秒才明白何棠江在指什麼,立刻臉色一青,把空瓶扔的老遠。

“要喝你自己喝!”

何棠江哈哈大笑,很開心第一次看到齊名被自己耍著玩。

齊名臉色不是很好看,想起何棠江剛才說的話,腦中不知不覺就自動腦補了一個畫麵。他喉結翻滾了兩下,覺得有點反胃。正在這時候,他又聽見石頭背麵何棠江開口。

“喂。”

齊名握著水槍放水,有點不太樂意理睬他。

他突然聽到何棠江說。

“你看呐,天。”

天?

齊名抬頭,一網鋪天蓋地的藍色巨網當頭砸下,把他攏在其內!

原來四五個小時過去,他們早已經走出了綠色的叢林地帶,放眼望去隻有眼前灰黃色的山脊和遠處雪白的峰線。蔚藍色的蒼穹宛如一張巨頂,從高處落下,像是要一把將你擊碎到山脊裡,與大地緊密地貼合。而在不遠處,染上赤金色的魚尾峰,倒真像是藏露在晚霞裡的一條美人魚,半遮半露。

其他人好像都離的很遠,聲音也很靜。這世上仿佛就隻剩下你一個人,與這整個蒼茫天地。

從小仰望的天空啊,原來離自己是這麼近,可即便如此,也無法……觸及。

“怎麼還不好,尿褲子了?”

何棠江不耐煩的嗓音,很快將齊名從失神中喚醒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對著天伸出了手,此時隻能有些尷尬地收回,放好水槍。

他走出石頭,正看到何棠江笑看著他,並沒有笑話他,而是說:“你看,天空就在眼前,而山——”

就在我們腳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冰河暢遊的深水魚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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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說一句,雖然裡麵有一句描述特彆像廣告,但是阿歪我真的沒有收Gopro的安利費。

麻煩廠商看到了給結一下廣告費,謝謝。

113 ? 訓練(三)

◎這是我的天空之城。◎

起霧了。

高山上的天氣變化莫測,霧氣漫起的時候,我們離魚尾峰大本營還有一段距離,熟悉路況的高山向導預判,最少也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而此時,天色已經趨近黃昏,夕陽掛在峰頂,搖搖欲墜。昏黃的天色,再加上從雪線蔓延而下的霧氣,能見度變得很低。天黑之前,是否能抵達魚尾峰大本營,已經是一個問題。

剛才還若隱若現的其他山峰,不一會就完全隱身在了霧氣中。

出於安全起見,導演讓所有人都暫時停下,由訓練組的向導們統計安全抵達魚尾峰大本營所需要的時間。

我和齊名算是第二列隊,僅次於在前方開道的白水鶩人等,聽到休息的命令後,我倆一人找了一塊石頭坐下,聽著耳機裡時不時傳來的一兩聲聲響,乾巴巴地對望。

“全速趕路。”不一會,耳機裡傳來了導演的安排,“現在是上半年的旺季,再去晚了,MBC的營地就住不下了。”

MBC就是指魚尾峰大本營,作為安納普爾納峰徒步路線(ABC環線上)最後一道中轉站,每到旅遊季節,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客和步行家前往此地,可以說是寸土難求,去晚了很難找到合適的紮營位置。

現在正好是下午六點整,尼泊爾五月份的日落時間普遍在晚上八點左右,高海拔地區會稍晚一些。如果時間來得及話,隊伍不僅能在日落前趕到MBC,我和齊名在抓緊一把,還能在日落前趕到ABC。

想到這裡,我抬頭看了坐在對麵石頭上的齊名一眼,卻發現他在開小差。

“喂。”我踢飛一塊碎石,“出發了。”

“嗯?嗯。”

齊名似乎才回過神來,收回視線,卻好半晌沒動靜。

在我又要不耐煩上前去催他時,他才開口:“我好像有點喘不上氣。”

我一驚,連忙上去觀察他臉色,卻見他麵色如常,完全沒有半點缺氧的征兆,不由有被人戲弄的羞惱。

“再忽悠人,下回你真缺氧了,看誰信你?”

齊名站起身拍拍屁股,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說:“我說真的,喘不上氣是因為這裡的景色。你看——”

他指著彌漫在四周的霧氣,還有在霧氣的間隙中偶爾露出的雪山與蒼藍色的天空。

“你看過宮崎駿的《天空之城》嗎?我感覺自己現在,就站在傳說中神秘的天空之城拉普達。”他張開手臂,陶醉地深呼吸一口,“嘶,好涼!”

我從他身旁走過,忍不住哼了一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然涼了,海拔再高一點的地方,呼氣的時候都像拿刀在割著氣管。”

隊伍又開始前進了,再往前,領先隊伍的登山頭燈在霧氣中隱隱戳戳地閃爍,後麵的人指引方向。我也打開了自己頭上的頭燈,率先走前一步。

“快走吧,彆落下了。”

跟著我們倆的攝像師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現在這段路程,隻有我和齊名二人。

我能聽到身後他慢慢跟來的腳步聲,也能聽到他的呼吸。而此時在這樣濃的霧氣中,仿佛世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彼此的呼吸互相交錯。我想起了他提到的《天空之城》,回憶起小時候似乎也看過這部電影。它的大結局是什麼來著?

“所有建築都化作火球,墜入海中。拉普達解體,隻剩下飛行石帶著生命之樹一直往上飛升,消失在天空的儘頭,傳說中的天空之城再不複存在。”

齊名突然的自言自語回答了我的疑問。

怎麼還是個悲劇?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這難道不是兒童卡通電影嗎?

“那時候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不讓主角們打敗惡人,在天空之城一直住下去。”齊名說,“不過我現在明白了,有些事物是人類不配去擁有的。”

出來了,反人類一樣的言論。

我就料到他會有這麼一說。

從一開始見麵,他漫不經心的態度,以及從其他人聽來的事跡,還有他對生死的不尊重,就能察覺出這家夥隱隱的不對勁。這並不意外,極限運動愛好者有一部分多少都有點心理問題。一般家庭和睦,對生活感到滿足的普通人,很少會冒險做這樣危險的事。除非真有某個瘋狂的念頭,或者某個強烈的刺激,使得他們愛上了這項運動。

等等,我這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

我趕緊搖了搖頭。

“我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這裡既不是天空之城拉普達,你也不是什麼拯救世界的主角。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必要站在多麼高的角度,去評論哪些事物人類配不配擁有。你以為自己是上帝嗎?”

齊名顯然被我堵的一愣。

“嗬。”可他隨後又笑了起來,“我是啊,我就是自己的上帝。怎麼,難道你不是嗎?還有心理醫生,我去看過,一直在吃藥。”

我回頭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吃藥?”

“是啊,帕羅西汀。”

抗抑鬱藥?這家夥竟然有抑鬱症?!

“那麼驚訝做什麼?”齊名又笑,“你以為患抑鬱症的人都會尋死覓活?啊,好像差不多。”他像是想起自己的一些所作所為,“我每次要去挑戰新的極限項目時,經紀人都勸我吃藥。看來各方麵來講,他都以為我是瘋了。不過,隻有在經曆生死的那一刻,我才能體會到自己確實活著。你也是吧,何棠江。”

這是他第二次與我談這個話題。

我們腳踩在已經有一些積雪的高海拔山地上,聽見腳下嘎嘎作響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我才回答他。

“是。”我趕緊又道,“不過我和你不同,不是為了作死才來登山。”

“有區彆嗎?”齊名又問了一遍,“有區彆?”

這家夥!

我突然煩躁起來,忍不住加快了速度,追趕前麵隱隱約約的燈影。

“當然有!不論登不登山,我都覺得活著很有意義、很有價值!我登山,才不是像你一樣體會什麼瀕臨死亡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