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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了。

“比賽在4月份,開學後要進行突擊訓練,這幾天基本練習不要落下。看到回複。”

這個語氣說話的隻有韓大顧問了,放假都不讓人清閒,我回了一個“複”字,就準備關閉手機頁麵,卻不小心切到通訊錄裡。通訊錄裡隻有寥寥幾個通話記錄,最末的一個還是去年11月的,看著這頁通訊錄,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好久沒和劍哥聯係,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劍哥當時那麼照顧我,我卻忙的好幾個月不聯係人家,太不懂事了。

這麼想著,我就順手給劍哥撥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

沒人接?

我想了一下,又給楚柳哥哥猿猴打了一個電話,這回響了兩聲就有人接了。

“喂,猿猴哥,我剛放寒假回家,想要看看你和劍哥,不好意思這幾個月都沒聯係你們,你們在哪呢,我找你們去。”我本來想著今天是周六,他們倆正好都有時間大家可以聚一聚。

“何……棠江。”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好,猿猴哥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醫院。”

“什麼?”

我跨過街角,儘量找到一個信號好的地方。

“你剛才說什麼?”

“你來醫院,見他最後一麵吧。”

……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我握著手機衝進人民醫院,腦子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這一定是整蠱,一定是在騙我,你們他媽的開什麼玩笑呢!

“喂,你乾嘛!醫院裡不準跑步!”

保安衝過來把我攔下,我握著拳頭,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我找人!我找人!”

“找人去問訊處問清楚科室和病房,不要在打聽隨意跑步,撞到其他病人怎麼辦?”

病房?科室?剛聽猿猴哥說清醫院名字,我就掛斷電話打車跑了過來,哪有心思去問清是什麼病房和科室。

大概是看我情緒激動,見慣了醫院裡生生死死的保安猜出了什麼,歎了口氣。

“打個電話問一下吧。無論什麼結果,都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我……”

“何棠江!”

遠處,有一個人衝我招手。

我迷迷茫茫,就跟著他走了過去。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禮拜前吧,一場火災,劍哥進的最深,為了救人沒能及時撤退。”猿猴哥走在我旁邊,輕聲說,“工廠化學燃料爆炸,一個工人被困在車間二樓的辦公室,樓梯都被燒斷了,劍哥是從外牆爬上去的,外麵鐵牆皮都燒紅了,他就抓著那些金屬杆,燙著手從外麵爬上去。人是救出來了,但是劍哥……”

猿猴哥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劍哥沒來得及撤退,車間就二次爆炸了。”

我紅了眼。

“我們練跑酷隻是為了玩玩,但劍哥不一樣,他總說練好跑酷出火情的時候說不定也能救人。”猿猴哥苦笑一聲,“沒想到被他說中了。”

“病房到了。”

猿猴哥指著眼前的門對我說,“你進去吧,看他最後一眼。”

我顫唞著說推開門,就看到病房裡正中的床上,一個被被單覆蓋住的身影。原來那麼高大,那麼開朗的一個人,此時也隻不過用一片輕飄飄的被單就能蓋住了。

眼角的濕意再也控製不住,我撲上去,握著床沿啞著嗓子喊。

“劍哥!”

“哎。”

喝!我腳下一軟,淚水還沒得來得及掉出來,手嚇得都抖了,回頭一看,門被猿猴哥關上了,他站在背後陰陰看著我,不說話。

“劍、劍哥?”

“哎。”

又應了,又應了!

我嚇得立馬跳起來,指著床上對猿猴哥說:“鬨……鬨鬼。”

“鬨什麼鬨啊?”床上的人把被單一掀,衝著我一樂,“臭小子這麼久沒想到我,被我嚇一嚇還不行了?”

“劍哥!”我看著這人有模有樣,像個活人,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哪有你們這樣的!故意嚇我,還裝死,多不吉利啊!”

“我沒有裝啊。”劍哥躺在床上,樂嗬嗬道,“猿猴都跟你說什麼了。”

“說你去救火了,沒來得及躲過第二次爆炸。”

劍哥點頭:“說得對啊,不然我怎麼躺在醫院,受傷了嘛。”

“可當時他那語氣!”

“我什麼語氣?”身後猿猴哥反問,“你不要腦補太多。”

這兩個人肯定是故意聯合起來騙我的,我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同時也放鬆了一口氣,上去用力一拍床單,質問道:“那你剛才躺在床上故意把自己蓋住做什麼?猿猴哥還說‘見他最後一麵’,這不是……”

我突然頓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又伸手摸了摸。

“這不是……”

抬頭看向劍哥,隻見他還是一臉笑嘻嘻的,絲毫沒有難過的樣子。

“讓你見最後一麵,指的是‘它’呀。”

他掀開被單,露出自己被切除的隻剩下大腿的雙腿,“你現在去醫生那裡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那兩條小腿呢,現在趕去還來得及見它們最後一麵。”

一驚一嚇又是一驚。

我愣愣地看著劍哥做了切除手術,被繃帶包的嚴嚴實實的膝蓋。

“腿、腿呢?”

“燒傷太嚴重,為了活命,隻能做手術切除。”

我沒聽清劍哥和猿猴哥後來又說了些什麼,隻知道,這個帶領我走進極限運動,曾經飛簷走壁好像會輕功,可以翻越一切障礙的男人。

他活著,但是再也不能用那雙腿在他的世界裡騰空飛舞了。

今天忍得太久忍得太多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啪啪的往下掉。

“你怎麼哭了?”

我隻感覺一雙大手摸著我的腦袋,又笑又歎。

“還有你啊,糖漿,你還可以替我走得更遠。”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忍心。

57 ? 韓崢

◎我變了嗎?◎

“觀眾老爺們晚上好。如你所見,我是代主播肖丁,因為今天社長有事請假,直播頻道就由我代理……哎,彆走啊,我開玩笑的!咳,等等,下麵我會用手機視頻聯係社長,讓他給你們做視頻直播哈。”

肖丁丁一邊開著台式機,一邊操作手機發去一個視頻邀請。過了好一會,那邊才接通。

“喂,糖漿。乾啥呢,直播時間到了知道不?你在哪?”

何棠江腫著一雙眼睛,顯然沒聽見肖丁丁前麵半句話。

“我在醫院。”

這個時候,直播間觀眾們刷起屏來。

【糖糖眼睛都哭紅了。】

【怎麼在醫院,生病了嗎,還是家人出事了?】

何棠江顯然不知道自己與肖丁的視頻通話正在網上被同步直播,他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喉嚨道。

“今天沒心情直播,你幫我去請個假吧。”

“怎麼了?”肖丁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何棠江本來不想回答他,但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正需要一個人傾訴,雖然明知道肖丁丁不是一個好的傾吐對象,但還是忍不住一吐為快。

“我老媽今天結婚了,再婚。”

“啊?”肖丁猝不及防,“該恭喜你嗎?”

“恭喜什麼呀。從今以後她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就不是我了,知道嗎?如果那個男人沒那麼優秀,我還有理由嫌棄一下,現在連嫌棄他的理由都沒有。我要是還拖著我媽不允許她尋找自己的人生,不是自私是什麼?要是真自私就好了,肖丁丁,我難受,一想到以後老媽成了彆人的妻子,彆人的媽媽,我心裡難受。”

肖丁丁聽到這裡已經覺得有些不妙了,一來是何棠江明顯狀態不對,二來是在公開平台上說這多私事總歸是不好,他正想阻止何棠江繼續說下去——

“而且我最崇拜的師父住院了,他,腿沒了。”何棠江握著手機,顯然有幾分哭醉了的意思,“雖然我沒叫過他一聲師父,其實心裡早已經認定他當師父了。當初是他手把手教我鍛煉,帶我入門極限運動。現在連我這樣的人都能繼續下去,為什麼他就不能?還有禹山山,為什麼有天賦的人總是要麵臨這些事。我,嗚,我難受啊。”

直播間裡突然飄過一行,隻有打賞過萬的金主才會擁有的特殊加粗字體。

【山鬼:關直播。】

肖丁丁看到這個名字,嚇得手一抖,連忙關了直播。

在臨關直播的那一瞬,肖丁丁看到同步在線人數已經超過二十萬,心裡咯噔一跳。何棠江在二十萬人麵前哭鼻子,要是等他清醒過來知道這件事,自己怕是要挨揍。

直播雖然關了,但是視頻通話還在繼續。肖丁丁這邊正在凝神苦思該說些什麼話安慰何棠江才好,那邊何棠江突然說:“有電話,掛了。”

不等肖丁丁反應,就直接把視頻掛斷了。

肖丁:敢情我真的隻是一個樹洞啊。

“喂?”

“你還要在家待多久?”

何棠江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韓崢?”

“如果你在家裡待著沒事,過完年後直接回北京,繼續訓練。”

何棠江第一個念頭就是韓崢這人也太冷漠了。自己都這樣了(娘嫁了人,師父殘了),他竟然還隻想著要自己回去訓練。何棠江的確是醉了,在探病後陪著猿猴喝了幾罐啤酒,這個時候還沒醒神呢,因此根本就不清楚,理論上來說,遠在北京的韓崢是不可能清楚他現在的狀態的。

當然,前提是沒有他剛才的那一番直播哭訴的話。

“沒有了家人,你還有山川,沒有了師父,你還有我。眼下離比賽隻剩下兩個多月,與其意誌消沉,不如將時間和精力投入訓練中,我等著你拿冠軍。”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那些憂鬱和傷感,在聽到韓崢的這一番後竟然淡了一些。

“你真的相信我能拿到冠軍?”何棠江問。

“那要看你這兩個月有沒有認真訓練。”

“如果認真訓練了,你真的認為我能拿到冠軍嗎?”何棠江現在極度缺乏的就是被認同被需要的感覺,“我拿了冠軍,你會開心嗎?”

“一個小比賽的冠軍而已……”韓崢頓了一下,“至少能夠向我證明你的實力。”

“你會開心嗎?”何棠江依舊很執著於這一個問題。

過了許久,韓崢才輕輕嗯了一下。

何棠江笑了起來。

“那你等著吧,這個第一名我拿定了。”

電話那頭的韓崢心情複雜,還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就聽見何棠江那邊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何棠江!總算找到你了,喝醉了還到處跑乾什麼?快,我送你回家。”

“不……要,我要拿冠軍。”

“好好好,拿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