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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一掃頹唐,以嶄新的麵貌出現在大家麵前!”

“不去!”我死死掰著門框。

“你恐高就算了,還有社交恐懼症嗎?去不去!”

放在平時就算了,我也不怕交新朋友。可前陣子我在網上被人黑的事全係都知道了,平時能厚著臉皮去上課已經是難熬,我絕對不要再出這個風頭。

“咋了?你倆。”兵兵和阿濤這時候拎著晚飯回來,看見我們堵在門口,詫異道,“我們才出去買個晚飯而已,怎麼,糖漿,肖丁丁要逼你去賣身嗎?”

肖丁看見來人,湊下來在我耳邊低聲道。

“你不去,我就告訴二兵和阿濤,你到現在連他倆的大名都不記得。”

卑鄙!

我放開手,整了整自己被拉皺的衣服,不情願地妥協道。

“隻是去問一下有沒有人願意參加社團。”

肖丁見狀,拍著%e8%83%b8脯保證,“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我放心的太早了!

當BGM在教室響起的那一刻,我在心裡對自己發誓,再也不要相信肖丁丁這個人說的任何一個字。

“哇,好厲害,這是在做什麼訓練?”

“這麼練不會累死嗎?”

坐在前排的女生對著投影儀上正播放著的小視頻嘰嘰喳喳,語氣中充滿感歎,後麵的男生則有些不以為意,開始對視頻裡的人評頭論足。

“這個俯臥撐我可以單手做二十個!”

“也就一般般吧。”

我坐在最後一排,麵無表情聽著他們的評論。無論是好話還是壞話,都已經不能撥動我分毫心弦。在肖丁掏出他所謂精心編輯的視頻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他的,現在還能怎樣?就這樣吧,不就是一個視頻麼,不就是一個我自訓練以來所有醜態的集結視頻麼,不就是……忍不了了,肖丁丁你給我等著!

也許是看到了我具有威懾的眼神,肖丁丁咳嗽了一下,稍微加快了一些視頻的播放速度,伴隨著搞笑BGM的消逝,背景音樂開始變得舒緩而沉穩,下麵出現的是一連串照片剪輯。

成都平原與連綿高山的交界處,群山平地而起;

海拔三千二百米的日隆小鎮,一排刷著鮮豔色彩的平房裡,每一間都藏著一張友好的笑臉;

曬得黑黝黝的藏族小夥正打著赤膊鍛煉,看向鏡頭露出帥氣精乾的笑容;(女生一片低呼)

見到雪了,海拔四千米處的積雪原來也不會比平原的更冷更堅硬;

大本營亂石林立,到處都是登山客紮的帳篷,有人拿著高壓鍋,另一人拿著柴火,兩人比比畫畫似乎在討論怎麼生火;

黑夜中行進,原來山峰上的岩石在夜裡是會發光的;

海拔五千米,從這裡看月球,似乎真的大了一些;

一群疲憊的背影中,隻有最前麵的登山協作依舊腳步不亂,堅守在最前方開拓;

太陽從山峰之間艱難地擠出半張臉,此時離登頂隻差最後一個翻越。

BGM不知何時變得激昂起來,隨著循序漸進的照片一起調動著觀眾的情緒,到後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甚至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著最後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麵無表情的年輕人被黝黑的藏族小夥環著脖子拍了這張照片,他們身後是連綿的群山,是雪白聖潔的峰頂,是初升的金紅旭日,是海拔五千米的稀薄空氣,以及更遙遠之處那些被他們踏在腳下的大地山川。

畫麵突然跳了一下,又跳回了年輕人最開始的一段訓練的錄播。

“還差十組,十、九……三、二、一。可以。”

視頻的畫外音,有人冷血地催促。

“休息五分鐘繼續。”

被苛刻訓練的人已經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癱在地上好像一條死狗。

視頻的拍攝者這時候走到他麵前,拍著他大汗淋漓的麵孔。

“喂,糖漿,練這麼苦,值得嗎?”

在地上急喘氣的人翻了個身,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神疲憊卻充滿堅持。

“……不知道,也許等我登上峰頂,就知道了。”

視頻結束了,最後是一行簡潔的白色大字,仿佛還帶著雪山的寒冷,與山石的鋒銳。

【登山,從一個俯臥撐開始。】

整間大教室裡半晌沒有人說話,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個人率先鼓掌,接著第二第三個人開始吹著口哨。

“太帥了!”

“牛逼!”

“最後真的登頂了嗎?那是什麼山?”

“那個摟著他的藏族小哥哥也好帥啊。”

“厲害厲害,最開始連做200個俯臥撐都喘氣,最後逆襲了哇!”

“晚上好,朋友們~”

趁著氣氛正好,肖丁連忙出來站場麵。

“看了剛才的視頻,有沒有人對視頻裡的小哥感興趣呢?”

“有!你有他號碼嗎?”

還有人開玩笑。

“限你十分鐘內交出小帥哥的全部資料!”

“我認識他,是我們係的,之前在網上出名了的……”

“什麼,原來是紅人嗎?”

“大家安靜一下。”肖丁舉手往下壓了壓,“咱們今晚是聯誼會,作為組織者,我有責任給大家提供更多發泄精力、又不浪費青春的好去處——沒錯,這個視頻就是我們正在籌備中的登山社的招新視頻!想要和帥氣的藏族小哥哥一起玩帥嗎?想要體會生與死之間斯巴達式的訓練嗎?想要淬煉自己脫胎換骨,擺脫社會人對我們的偏見嗎?告訴他們,我們00後也是有血性有骨氣,上可登天攬月,下可海底捉鱉!”

“噢噢噢噢!”

肖丁真的很有傳銷乾部的潛質,幾句話就把全場人的情緒調動起來,他滿意地笑了笑,最後指著場下,對著某個方向。

“下麵,就請登山社的發起人,也是我們視頻中的主人翁上台為大家介紹!”

啪啪啪,啪啪啪!

周圍都是掌聲,還有那些火熱的充滿期待的眼神。

“……”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氣氛下,我身體裡的血液反而冷靜下來。我單手撐著桌麵,從大教室的最後一排一步步走向講台。

“就是他,之前網上的那個。”

“這小哥是誰?挺帥的嘛。”

“兄弟你厲害!”

認識我的人,不認識我的人,此時都用同一種熱烈眼神注視著我。他們期待我接下來說的話,因為肖丁又成功給我塑造了人設——一個一開始什麼都不是,最後卻靠自己登上峰頂的勵誌男孩。

“我隻說一句。”

站到講台上,我從肖丁手裡奪過話筒。

“這是注定脫胎換骨的磨練,沒做好心理準備的,不要來登山社。”

……

“何棠江!”

剛走出教學樓的大門,肖丁就從身後追了過來。

“我千辛萬苦給你搞了這麼大的排場,你就這樣給我砸場子?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嚇唬誰呢?”

“沒嚇唬誰。”我看著他,認真說,“我建登山社,是想聚集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以高山探險為主要活動。本身這項運動就具有高危險性,如果他們單純隻是想爬爬山、旅旅遊,可以去香山老年登山團。”

“你這是寒磣誰?”肖丁氣極反笑,“去社管中心麵試的時候你也準備這麼說?你要真敢這麼說,社團一準批準不下來!”

“到時候再說。”我轉身就走,“等我把自己的事先搞定了再想這些。”①思①兔①網①

“自己的事?你還有什麼事沒搞定?”

我朝後揮了揮手,沒有回答。

今晚被肖丁這麼一鬨,我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或早或晚,必須去麵對。

“嗯,小舅,是我,跟你說一件事。”

“我去登山了。”

不是我想去登山,或者我準備去登山。

我去登山了。

已經開始,就無法停止。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

糖漿和家裡坦白了,做好了心理準備,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複。

某人:“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十八年。”

下一次更新就是在入V後啦,話不多說,五月二號見~

27 ? 宿命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27

顧沛今天難得很早就下班,沒有拉學生訓話,也沒有開年級會議,離開學校的時候天色還是亮堂的,他手揣在口袋裡一邊往回慢慢踱步,一邊想晚上要怎麼打發時間,是翻幾本舊書出來看看呢,還是找三五好友小聚一下。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顧萍的電話。

“周日晚上8點,鳳喜來茶座,位置我給你定好了,準時到。”

顧沛一聽就知道自己這位姐姐想要乾嘛,有些無奈道:“姐,沒必要。我這麼多年一個人習慣了,這眼看都快四十,沒必要再耽誤彆人。”

顧萍的聲音在另一邊瞬時就提高了,“怎麼是耽誤?你條件不差,工作也可以,怎麼就是耽誤彆人了?我知道你的性子,不給你挑年輕浮躁的姑娘,所以給你介紹的是年紀長也沉穩的。人家也是相中你才來的,顧沛,你就不能找一個人成家立業嗎?你——”電話裡女強人的聲音到這裡已經有些哽咽,“你就一定要自己一個人孤零零過完下半輩子?上回連傻小子都知道問你什麼時候找伴,顧沛,你就不能為自己操心一次嗎?”

“姐,我還有你和小江。”

“那我以後年紀大了,不在了呢?臭小子成家立業以後,也不會有時間常來看你。你怎麼辦?”

“我一個人過也好,反正退休工資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顧沛!”顧萍的聲音尖銳起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找個人安穩下來,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冷了病了,至少有人照顧,渴了餓了,還有人想念。就算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至少也能放心。你,你是不是還想著……去登山。”

顧沛的%e8%83%b8口劇烈抽疼了一下,五味陳雜,那裡麵既帶著對長姐的心疼,又帶著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悵惘及失落。

“……周日晚上幾點?”

掛完電話,已經是晚上八點鐘,顧沛摸了摸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搖著頭無奈地笑了。自從他為了照顧姐姐和小外甥,和大學裡的女友分手回到家鄉工作以後,這麼多年以來顧萍就一直操心著他的終身大事,似乎總怕哪一天她不在了,弟弟就要孤獨終老,無依無靠。

顧沛沒有其他辦法安長姐的心,隻能一次次向她妥協去參加那些見麵、晚餐以及交談,然而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顧沛並沒有故意讓相親失敗,隻是他的心早已經不再為激情而跳動,他無法給予那些女人想要的家庭、溫暖和愛。

早在十幾年前,他的心就已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為親人活著的,再也加不進其他。

電話又響了起來,正準備點外賣湊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