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懶一樣掛在她身上,攀著她的脖子仰起頭便不由分說地親她咬她。
陸迢忍不住的想哭,心裡抽疼的厲害——
這人怎麼會瘦成這樣?瘦成了一把骨頭。
才五天...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哽咽的聲音有些控製不住的加重起來。
冉寧察覺到,捧著她臉去看她——
摸到她眼角的淚——
“怎麼了?怎麼哭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這人的臉上,眼淚都仿佛能燙出一個洞來。
“你怎麼瘦成這樣...”
冉寧%e8%88%94了%e8%88%94嘴角,認真的思索,然後答她——
“我有吃東西的,我每天都有吃,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就是不長肉...”
說完就去%e5%90%bb陸迢,%e5%90%bb的很急。
陸迢輕輕捋著冉寧的長發,偏過頭,她抵著冉寧的額間,用力的蹭了蹭,像哄孩子一樣低聲安慰——
“我回來了,不要怕,我真的回來了,冉寧。”
那一刻,窗外的蟬叫瘋了。
...
深夜。
“想不想吃東西?”陸迢問她。
冉寧搖頭。
“那...困不困?想不想睡覺?”陸迢又問她。
冉寧搖頭。
陸迢沒再問了,手揉著她的肩膀,想要幫她放鬆一些。
就在陸迢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冉寧的聲音忽然響起——
輕喚她的名字:“陸迢...”
“我在。”
“你這次真的嚇到我了。”
靜默一瞬,氣氛變的沉重。
尤其是陸迢,她不想去解釋什麼,因為不管怎麼解釋,這件事都是自己不對,即便隻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一旦發生就是百分之百。
冉寧閉了閉眼,又睜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裡就帶了些哭意,她不想哭,可沒辦法...隻要想到陸迢差點回不來,她就沒法控製自己——
“你真的嚇到我了,我第一次有這樣的私心,我想讓你辭職。”
“冉寧——”
“你先聽我說完,我...”冉寧深吸了口氣“你彆跟我說,這次是意外,一次足夠我受了,再來一次我真的撐不住,我問你,你會為了我辭職嗎?”
以前冉寧不管說什麼,陸迢都是無條件答應,唯獨這次,她沒有點頭。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
“除了這個,彆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陸迢以為冉寧會生氣,卻不想她隻是歎了口氣——
“那你就放手去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選了你我不後悔,我當初愛也是愛你這個樣子,飛行員是你的理想,你熱愛的事業,作為伴侶,我必須尊重,我想告訴你...我隻會你堅強後盾,你停靠的港灣,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你一定要活著。”
陸迢哽咽,她沒想到冉寧會這樣說——
“那我要沒回來呢?”
“我守你,守一輩子。我都想好了,隻要你能活著回來,什麼樣子我都接受。”
五天,像過了五輩子。
她們這樣算不算苦儘甘來?
算,一定算。
她們的福氣在後頭。
第一百零四章
白黎本來想在外頭訂一桌, 然後大家狠狠得喝一頓,可轉念又想,萬一喝醉了怎麼辦?還得顧及著開車問題,於是又把地點從外麵改到了家裡, 她都計劃好了到時候打電話跟酒樓訂一桌直接送過來, 吃完喝完, 倒頭就睡,不比在外麵強。
結果這個計劃還沒得到實施,就被扼殺在白黎的小腦瓜裡了。
“嘖嘖嘖...”
“你嘖什麼?”
商楠瞥了她眼:“你很得意?”
白黎:“....”
商楠轉身靠在扶手上, 纖長的手指在白黎眼前晃過, 跟她算了一筆賬——
“你去外頭吃花多錢?”
白黎:“咱們四個人五百吧。”
商楠:“那你讓人送到家裡, 花多少錢?”
白黎:“跑腿費、打包費...五百多?”
商楠:“那要是自己買做呢?”
白黎切了聲:“你當我傻啊, 我能不知道自己做便宜嗎,我不會嘛~”
“我會啊。”商楠脫口而出。
白黎愣住。
然後眨了眨眼,吞吞吐吐道:“誒呦, 這不好吧,讓你當大廚?”
“少來, 我做的飯, 你吃的少了?”商楠曲起手指,衝白黎腦門兒上彈了下, 點破她:“蒜蓉小龍蝦, 嗯?是誰又嘴饞又害怕的?”
白黎心一縮, 她好像看見滿水池亂跑的小龍蝦, 舉著兩隻大鉗子衝自己耀武揚威。
頓時變啞巴....
好吧,是我。
眼前的人黑衣黑褲, 中長的頭發紮在腦後, 她沒有那麼多花裡花哨的款式, 簡簡單單的馬尾,清爽自在,因為頭發偏黃的緣故,顯得黑色頭繩很突出。
商楠從沒染過發,為什麼發質偏黃,白黎稍一思索,就能想明白——
孤兒院的營養應該不好,那麼多孩子,能把肚子填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想要三餐有魚有肉,根本不可能。
白黎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義工時候的場景了。
破舊的大院,斑駁的大樓,一扇扇緊閉的鐵門,門鎖還用粗鐵鏈拴著,她當時年紀小,隔著門縫往裡麵看,鋪天蓋地的惡臭衝的她腦門發暈,可最讓她驚詫的不是氣味,而是裡麵的孩子,小的三五歲,大的七八歲,留著口水,目光呆滯,身底下的床單全是糞便。
白黎捂著嘴,當下沒忍住地便打起乾嘔。
有個年紀大點的工作人員,已經見怪不怪,語氣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指著裡麵的小孩跟自己說——
“腦癱,爸媽不要了,扔在門口的,那邊幾個也是。”
她勸自己說:“小姑娘第一次做義工吧...義工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做,這裡的孩子大部分都是這樣,要麼腦癱,要麼身體殘疾,不然你說說,好好的孩子,乾嘛扔了?”
白黎反駁:“可他們也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那大媽抖著肩膀,不屑地哼了聲:“這種肉,留著是拖累,扔了也不可惜,反正隻要還年輕,隻要還有肚子在,孩子嘛...以後有的是。”
白黎那時才高一,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又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她還不能理解人性罪惡,她被震驚,內心恐懼,但又不服,覺得為人父母不該這麼狠毒,十幾歲的孩子,總天真妄想的要去改變這個世界。
當天回去,她就叫她爸捐錢。
她自以為這種悲慘,不過是金錢所致,隻要社會人士願意奉獻愛心,把裡麵的硬件實施搞好一點,小孩子就不必再受罪。
白南光當下並沒說什麼,打了個電話給助理,就把這事兒安排下去了。
後來課業緊張,白黎沒時間再過去,一直到來年暑假,她又有了空閒,隻是這次現實世界狠狠的給她上了一堂課。
孤兒院人去樓空,牆上被人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
白南光對此早有預料,他告訴白黎:這是私人承辦的,裡麵的工作人員也都是臨時雇傭,沒什麼正式員工,工資也少的可憐。
白黎:可我們不是捐錢了嗎?
白南光:傻孩子,你捐的那點錢,能養他們一時,能養一世嗎?小孩子每時每刻都要人照顧,你以為真有那麼多義工嗎?這門裡一進一出都是錢,大人還好些,有工資就行,小孩子要吃要穿要上學?你知道養一個孩子,供他上完大學,要花費多少嗎?這裡的孩子又大都殘疾,這筆開銷,不是誰單單定期捐款就能解決的。
白黎:那就不管他們了?
白南光一直以來對白黎,都是寬容教育,從不嚴苛,他覺得女孩子養得嬌氣些、天真些挺好,但這次卻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相反的話——
他們的親人都不管他們,我們這些外人又能做什麼?你能想著幫他們,並且也付出了實際行動,就已經很不錯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置之不理嗎?又有多少人心存慈悲,但也隻是在門外道一聲可憐就離開?做人不可能儘善儘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足夠了。╩思╩兔╩網╩
這話白黎一直記得,但一直都不能深刻理解,直到大學以後的某天,她再次開始做義工,當她抱著一箱玩具去到孤兒院,一個小男孩衝她姐姐長姐姐短的叫,最後問她:玩具裡有沒有奧特曼?
白黎把箱子翻了遍,也沒找到奧特曼,她說:有小汽車可以嗎?
小男孩立馬就不笑了,他說:可我隻想要奧特曼。
說完就走了。
白黎那時才明白,他知道自己帶不走他,所以他隻想要奧特曼。
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自己卻用了這麼長時間。
白黎很難過,她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在象牙塔裡待的太久了,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看不破。
從那時起,她學著不再強迫自己,學著隻要對得起良心,就足夠。
這也是她一直堅持這麼多年做義工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在徐正聽到商楠是孤兒的身份後,露出嫌棄態度時,自己那麼憤懣的原因。
對得起良心,說的輕鬆,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幾個?
...
“在想什麼?”
商楠一句話,將白黎的思緒從拉回現實。
她嘴上銜著煙,白色的煙霧從鼻腔裡徐徐呼出,煙霧繚繞下,一雙眉眼更顯深邃。
白黎看著她,頓了幾秒,忽然伸手,將她嘴裡銜著的煙奪了過來,想也沒想扔進煙灰缸擰滅。
動作之快,快到商楠都愣住了。
白黎蹙著眉心,從桌子上撈起煙盒——
“你知道這上麵為什麼有這行字嗎?”
商楠瞄了眼:吸煙有害健康。
“有一位老人的丈夫因為吸煙罹患肺癌離世,老人為這件事情打了七年官司,最後才在煙盒上印下這六個字。”
“....”
“你就抽吧!遲早——”
白黎說不出口,攥著煙盒拿裡麵的煙出氣,鼓著臉“以後不許抽!”
商楠傻眼...
這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你...”
“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
——
——
一大早去商楠跟白黎去市場買菜,白黎毫無疑問又成小傻子了。
毛白菜跟小白菜傻傻分不清,油麥菜跟萵筍葉也弄不明白,儘在菜市場裡指鹿為馬,指桑說槐了。
白黎本來是要打頭陣兒的,可幾個菜攤溜下來,她就縮到了商楠後麵,清了清嗓,佯裝淡定——
“那什麼...你去買菜,我去買肉。”
商楠嘴角憋笑,瞧著眼前有點娃娃臉的姑娘,說話聲調故意往上揚了揚——
“你確定,你能分清品種?”
“你笑話我?”
白黎揚手去打她,卻顧前不顧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