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黑褲襯的她修長筆直,一雙眼睛牢牢盯著陸迢。
“你看什麼?”陸迢被她看的渾身發毛。
“不是你說的嘛,覺得誰不對勁,就讓我盯誰。”
“....”
“你趕快回家吧,你們家冉醫生可能有要緊事告訴你。”
陸迢將信將疑:“你說真的假的?”
“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你怎麼知道?”
“不是你說的嘛,我會讀心術,其實我不止會讀心,我還有順風耳,狀態好的時候千裡眼也能開。”
說完,商楠拍了拍她的肩,人就走了。
...
晚上陸迢回到家,立馬就和冉寧對視起來。
雖然她不太信商楠有特異功能,但那人每回說出來的話,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千裡眼、順風耳...
白黎吧。
於是眯了眯眼:“你有事瞞我?”
冉寧心裡一頓,她怎麼知道?不過臉上還是很淡定。
“怎麼突然這麼問?”
一般情況下,如果沒什麼事,冉寧會說你神經啊,我有什麼瞞你?可像現在這種避而不談,反把問題推回來的時候,她都是有事。
陸迢拉過冉寧的手,表情正經——
“真有事?”
“....”冉寧嘴角拉直,忽然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說。”
“....”
“彆想招兒昂,我已經知道了,趕緊的!”
冉寧腰身挺直,抿了抿嘴,表情糾結:“我有一個壞消息,跟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吧...”
“呃....”
“那...先聽好消息?”
冉寧看著她,清了清嗓——
“我外公外婆知道我有對象了。”
陸迢目瞪口呆,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這是好消息?!”
“壞消息——他們以為你是男的。”
第九十五章
一室靜謐, 陸迢覺得頭頂有烏鴉飛過。
“我....”
“嗯?”
“手指這麼長的嗎?”
冉寧一個白眼:“去你的!”
陸迢歪倒在沙發上,捂著肚子笑的樂不可支。
“你還笑的出來?”
“多好玩啊。”陸迢脖子夾著枕頭,一口牙齒整齊潔白“嚇著你外公外婆了吧?他們肯定想不到自己的乖囡囡這麼大膽,直接把人往家領。”
冉寧被這人混不吝的態度, 氣到揚手捶她:“還不都是你!醉成那樣還不老實....”
後麵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 手上沒省勁兒, 又捶她一下:“起開,壓我裙子了。”
冉寧穿了件草色的碎花裙,腰身那塊裹得很緊, 襯的她線條流暢凹凸有致, 其實以前冉寧不常穿裙子, 一來不方便, 二來似乎也沒什麼場合必須要穿,再加上她自己也覺得不是那麼喜歡,所以她的衣櫃常年色調單一, 款式規矩,即便後來和陸迢在一起, 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直到某次跟白黎逛街,白黎指著一件露背深V裙順嘴提了句:陸迢見過你穿裙子嗎?不是小女孩的那種, 是這種很女人的。
冉寧一愣, 這才發現好像沒有, 雖然陸迢嘴上說自己穿什麼她都喜歡, 但還是能明顯感覺到穿裙子的時候,尤其是比較修身包%e8%87%80的那種, 陸迢會眼睛一亮, 一整天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轉, 而且到了晚上,也比較容易衝動,總之氣氛就很棒。
漸漸地,冉寧開始留意穿著問題,遇見漂亮、性感,或者有點可愛的,無論裙子還是衣服,都會想要試一試,也不是取悅誰,隻是很喜歡陸迢眼前一亮的感覺,就好像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藏一樣。
那種感覺,既得意又滿足。
陸迢眼睛笑%e5%90%9f%e5%90%9f的,手指勾著她腰間盤亙的碎花,象征性往後退了退:“那也不能全怪我吧,誰讓你不穿衣服的?”
“我在洗澡好不好!”
“那你可以鎖門啊。”
“我在自己家洗澡,我還鎖門?我防賊啊?”
“可不就防賊嘛~”
冉寧震驚又無語,臉皮沒她厚,乾脆撲過去上嘴咬,一口啃在陸迢下巴上,咬的她直叫喚。
陸迢沒動,讓她咬了會兒,等鬆開的時候,下巴頦上兩排亮晶晶的牙印,這會兒陸迢才箍住她,把人抱在懷裡,語氣和剛剛的吊兒郎當相比,正經了許多,眼睛低頭看過去的時候,眉宇不再調笑。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了幾秒。
冉寧忽然挪開視線,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她的肩窩。
陸迢一手扶著她的後背,另隻手去捋她耳邊的碎發,十分有耐心,一根一根發絲的整理著——
“嚇著你了嗎?”
話落,懷裡的人抬起頭,兩隻眼睛像玉盤裡滾落的黑葡萄,怔怔的望著她,就在陸迢以為這人要點頭的時候,她卻推開了自己。
兩人一個歪倒在沙發上保持不動,另一個已經起身,就坐在旁邊,適才整理好的碎發,又從耳邊掉落。
從陸迢這個角度看去,珠簾隱隱。
氣氛不知怎麼...突然緊張起來。
陸迢覺得自己之前胡侃的那幾句,白說了。
“你...”
“我沒怕。”
冉寧鬆了馬尾,手指插入發中打散撩開,轉頭莞爾一笑——
“我本來想外公外婆發現了,那我就正好說清楚,誰料到又鬨了這麼一出烏龍,周六那天回去我真的差點就說了,結果白黎來了,把我硬從門口推進臥室...”
說到這兒,冉寧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坦白道——
“我承認我之前的確鑽牛角尖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心裡都發堵,總想瞞著你...找一天就把這事說了,像你跟你爸媽那樣,等哪天你再回來的時候,我就全都搞定了,我一直找機會,一直沒找到,直到昨天白黎的話,點醒了我。”
“她說什麼了?”
陸迢看著她。
“她說...我與其想著怎麼出櫃,不如想想出櫃以後會發生的事,她這話...讓我茅塞頓開,其實出櫃有什麼難的呢?上下嘴皮碰一碰,張口一句話的事,兩秒鐘的功夫都用不到,真正叫我為難的...不就是說了之後嗎?”
冉寧頓了頓,繼續說:“外公外婆遲早會知道,我何必杞人憂天,自己神經兮兮過不好也就罷了,還要連累身邊人和我一起。”
說完目光投向陸迢。
“哦。”
“哦?”冉寧伸手去擰她的耳朵“這麼敷衍?不發表點意見?”
“不發表了,你想開就行,我說太多..省的你再胡思亂想。”
陸迢歪著身子,向上挪了挪,原先夾在脖子底下的靠枕被她撈到了腦袋下麵。
閉著眼,沉默。
冉寧望著她,看著這人的眼睫微顫,根根睫毛清晰可數——
“在想什麼?”
陸迢嘴角沉了沉,撩開眼皮,神色難得憊懶,眼角微微耷著,她看了看冉寧,下巴朝肩上一歪,衝她示意她——
“躺過來。”
窗簾合著,投影的光照視線昏暗,她淡如清泉的聲音,無端的叫冉寧心潮波瀾,激起一層一層浪。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冉寧十分聽話地躺過去,沙發窄,兩個人躺著,像疊羅漢似的落在一起。
四月底的氣溫,家裡已經不用燒暖,但免不了有些春寒料峭,擠在一起...溫度剛剛好。
冉寧伸手去摸她的下巴,牙印還在...
“你害怕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你。”
“害怕什麼?”
“將來我外公外婆知道。”
“要聽實話?”
“嗯。”
“怕。”
這個答案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冉寧仰起臉,昏暗泛白的光線裡,她看見了陸迢眉宇間的凝重。
陸迢的笑噙在嘴角,眼眸卻有幾分傷感,要是可以她希望冉寧能永遠瞞著,那樣的話自己就永遠不用被放在天平上稱量。
她不是怕冉寧不選擇她,而是怕在兩者間難以抉擇,不想讓她痛苦、不想讓她為難,但是...又不得不承認,讓她痛苦跟為難的源頭...是自己。
陸迢哂笑:“逗你的,我不怕。”
冉寧在怕與不怕之間思忖,最後選擇將兩者都拋掉。
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鼻息漸漸加重,撐著肩膀的手掐在陸迢的脖子上——
“怕你也來不及了,往後不管發生什麼,這條路你都必須和我一起走下去,不然...我就掐死你!”
“這麼凶?”
冉寧忽然就軟了,沒有人像她這樣,說狠話的時候...這麼沒底氣。
“你怪我是不是?”
“...”
“我那時候不是真心話,我是為氣你!”
陸迢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是她們分手的時候,再沒有哪一次的架吵得像那次那樣凶了。
思緒驀然飄向遠處。
等再回過神兒來的時候,陸迢的眼中隻有心疼——
“其實,我早不把這個放在心上了,可能分手後有段時間比較記恨吧,但是後來...就不怎麼恨了,因為我發現..我能想起來的,都是我們倆的好,再後來我們重逢、重新在一起,這事就已經徹底從我心裡撕掉了,唯一還過不去的...是對你...”
陸迢低頭看她,心尖傳來抽痛——
“那麼難得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冉寧內疚這一段,可事實上...陸迢覺得自己才是真正應該內疚的人。
她那時罵自己也好,趕自己走也好,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自己好,方方麵麵她都考慮到了,而自己呢,隻顧著那些小情小愛,真的就這麼走了,一走就是九年,即便後來知道她在哪兒,自己都沒有主動去問一句,自以為受了巨大的傷害,抗拒著對這人的一切。
如果她們沒有在醫院遇到,自己說不定到現在都還扮演著苦情角色...
後來在一起,聽她說了實情,陸迢才意識到自己口口聲聲說的愛,有多可笑、多膚淺...說著愛她,說著她們要在一起,說著未來,卻從來都沒想過,那時的冉寧有多艱難。
自己的海誓山盟,豪言壯語,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是插在她心上的利劍。
在一起後,晚上睡覺,冉寧總說會被自己的胳膊壓得喘不上氣,因為自己總喜歡從背後抱她,環著她,把她勒的緊緊地,全擁在懷裡,其實自己是心疼,心疼她這麼單薄的肩膀,這麼窄瘦的腰背,卻背負了那麼多,無數個深黑的夜,她扛著如同巨山般的心事...孑孓而行。
陸迢無數次後悔,在醫科大的那個晚上,自己沒有叫住她,也許當時叫住她,她們就不用等九年。
“都過去了,我們以後誰也不要再提,好不好?就當那些年是走散,現在我還你一個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