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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愛我 韓七酒 4389 字 6個月前

“你說誰?!”冉寧瞪眼。

陸迢被她瞪笑了,頓時樂出聲來。

冉寧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三,那時候但凡陸迢和誰親近一點,哪怕多說幾句話,自己都會生氣不高興,可以前自己能理直氣壯,現在卻隻有心虛的份兒。

陸迢沒笑幾下,便收了聲。

一輛載滿客的公交車從山上下來,應該最早一批的香客,比較講究的人,七八點就會進廟,有說法神仙跟人一樣,也是這個點醒。

吹了會兒風,冉寧清明許多,她先入為主,固執的認為,這是陸迢的一段情史。

“她叫什麼?”

陸迢如實答:“周月。”

名字都這麼溫柔,人肯定更溫柔。

冉寧後悔了,問這些乾什麼,反正陸迢現在跟自己在一起就好啊。

陸迢快速掃了眼後視鏡,鏡子裡人的情緒明顯失落,甚至難過。

“你又瞎想什麼了?”

“沒有....”

冉寧不想在陸迢麵前小肚雞腸,抖了抖肩膀,故作輕鬆的大度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分開那麼久,你談戀愛也正常...”

陸迢到抽了口氣,猜到她離譜,但沒猜到這麼離譜——

“誰談戀愛了?彆誣陷人行不行,我一直都單身。”

冉寧不信,扭頭看她,你連人家爺爺愛抽煙絲都記得,還不承認?

陸迢從她的眼神裡,看出這人在想什麼,直說道——

“老人家愛抽煙絲,不光是我知道,但凡當年認識周月關係好點的都知道,而且也不僅是我送,也會有彆人來...而且....”

陸迢深歎了口氣——

“周月已經去世了。”

冉寧瞬間一驚。

陸迢眼微眯,兩隻胳膊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前麵跑過去的大黃狗。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大二學校組織體檢,她被檢查出尿毒症,先開始還能正常上課,後來請假...再後來休學,我們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行了,大家說了會兒話,我記得她那天挺高興的,問她想吃什麼,她說想吃火鍋,問她想喝什麼,她說想喝水,那天過後,我們再去看她,人就沒了。”

“去參加葬禮那天,她媽把她爸家的人全都趕出去,說他們沒資格來,老爺子被她指著鼻子罵,愣是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直到聽她罵完才走,後來才知道...周月換腎做配型,老爺子隻讓叔伯這一輩的去了,沒讓孫輩去,可惜叔伯們都沒配上,周月她媽就去求老爺子,讓同輩的孫子們也去查一查,她在門口跪了一天一夜,天都亮了老爺子也沒鬆口,周月去世以後,她爸媽就和老爺子斷絕關係搬走了,其他幾房兄弟都覺得老爺子太狠,慢慢的也就不怎麼來往,其實...周月在的時候,我們還來玩過呢,祖孫之間的感情裝不出來,老爺子挺疼周月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我們這些和周月認識,偶爾就會來看看老人。”

陸迢擰著眉,付之一歎——

“我是外人,可我覺得這事兒,不能怪老爺子,他這樣做也是沒辦法,如果換成我是他,應該也會這樣做,其實,都是自己騙子自己罷了,就算孫輩們去做配型又能怎麼樣?配不上還好說,萬一配上呢?真讓人家孩子去割腎嗎?到時候隻會鬨得更難看,估摸著老爺子想的是,與其全家上下雞犬不寧,不如他一個人抗罵名。”

冉寧以為這是一個愛情故事,沒想到居然這麼悲傷。

以前總有傳言,說人少一個腎也可以正常生活,冉寧不知道最先說這話的人是誰,也不清楚他抱著什麼樣的目的說出這話。

人類進化一千四百萬年,走到今天的文明科學,假如一個器官足以完成任務,那又何必要兩個呢?其中一個早就應該被淘汰,或者再進化成另一個與腎全然不同的器官。

實習的時候她見過腎臟移植手術,遠比想象中要危險的多,不僅是身上那條蜈蚣似的長疤,也不是一係列術後後遺症,極有可能在開刀的時候,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醫學是個極其嚴謹的事情,從來沒人敢拍著%e8%83%b8脯說,保證百分之百。

見冉寧半天不說話,陸迢忍不住問——

“在想什麼?”

“誰都沒錯,這種事情...本身就不該道德綁架,而且周月她母親,應該也不了解醫院流程,親屬捐獻,不是配上了就能捐的,必須是配偶、直係血親或者三代以內旁係血親,亦或者再婚家庭成員,還有從倫理方麵考慮,未成年者、未婚未孕者也是不予捐獻的,哪怕以上所以要求都達標,最後醫生還是要詢問捐獻者的意願,如果這時候捐獻者反悔,醫生是不會把結果告訴被捐者的。”

陸迢傻眼,這方麵她還真沒了解過——

“這麼...這麼多要求?”

“不然呢?中國人口這麼多,如果要求不嚴格,早亂套了,就這樣私下鑽空子的人還數不勝數。”

冉寧抱起胳膊,身子稍微歪了些,肩頭抵在車窗上——

“還有...聽你剛才的話,她應該是晚期,換腎最主要是術後不產生排斥和感染,但她的情況不好說,一旦排斥和感染,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

“我知道我說這些,你會覺得我冷血,但這就是醫學,醫學的背後本身就是冷冰冰的數據,以及一次又一次失敗,失敗累積失敗,最後再把所有失敗整合起來,就是成功,聽起來是不是很諷刺?我每天做的就是這些。”

冉寧徹底靠在車玻璃上,她把眼睛閉起來,像要睡覺。

陸迢腦子懵了,怎麼突然...突然就扯到冷血?

自己說什麼了?

叫了她幾聲,冉寧也不理。

陸迢有點無奈,隻得把話題又繞回到那段根本就不存在的感情經曆,不解釋清楚,今天又白瞎。

清了清嗓....咳咳...

“說實話,那時候我還沉浸在和你分手的陰鬱裡,根本就沒想過彆的,我和周月關係是不錯,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們之間就是最普通的同學友情。”

冉寧睜開眼,沒說話。

陸迢繼續道:“還有...我又不是人民幣,你以為誰見我都喜歡啊?”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喜歡?如果周月沒有去世,也許——”

“沒有也許。”

陸迢眉心皺了皺“友情和愛情,我分的很清楚,對周月我隻覺得惋惜和遺憾,對你...我死的心都有。”

“....”

“夜裡天天躲被窩裡哭,你個沒良心的~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冉寧喉嚨被卡住,眼睛瞬間睜圓,她...她是在告狀?

好半天才扭過頭,弱弱的問了句——

“你...你真哭了?”

“你以為呢?”

“對不起...”

陸迢一點都不像生氣的樣子——

“就光對不起呀?”

冉寧愧疚“那...那你想怎麼辦?”

“洗白白等我啊~”

“....”

“就像昨天晚上——唔!”

冉寧急忙捂住她的嘴“彆瞎說!小心佛祖聽見!”

陸迢笑開了,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她——

那....

冉寧捏著她的嘴巴,揪成唐老鴨~

....

....

重新開車上路。

半個小時後,她們看見寺廟的大門。

剩一小段路,被幾輛私家車堵著,陸迢點著油門,爬的比蝸牛還慢。

周圍兩排全是飯館,每家都有人吆喝,冉寧扒著車窗,好奇地看著路邊擺賣的香和蓮花燈。

“咱們要不要買?”

“要。”

陸迢把車靠邊停,兩人下車請香。

“48、68、88,來一套吧!”老板手一樣樣指給她們說。

冉寧低頭,認真看著“那88的來兩套。”

說完,就要掃碼付錢。

“哎——”老板生意都顧不上做,忙衝過來伸手擋住“這不能一起付!”

做生意人嗓門都大,他這一嗓子,把冉寧喊得不敢動彈,捏著手機,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思+兔+網+

“小姑娘第一次來廟裡吧?這買香不叫買香,叫請香,不能代付,得各付各的,你想啊,你求菩薩辦事,讓彆人出錢,菩薩一聽還能給你辦?那這一趟你不白來啊!”

“哦,這樣啊,我知道了。”

冉寧特不好意思,付完自己的那份,拎過香,扭頭看著陸迢,快速說了句“你自己付吧,我先回車裡。”

陸迢很快付完過來。

趁著還沒到廟裡,冉寧急忙問她——

“還有什麼規矩啊?你快跟我說說,彆一會兒進去,我又鬨笑話。”

陸迢轉頭,上下打量著她,等找到停車位,把車停穩,她才伸過手去,左手捋著姑娘耳邊的碎發,右手勾住她的運動衣拉鏈——

一個往後,一個向上。

刺啦一聲,就拉倒了最頂頭,挨著下巴頜兒。

這人皮膚太好,脖子跟白天鵝似的,太晃眼~

“好了?”

“好了。”

...

...

冉寧第一次來寺廟,全程跟著陸迢走。

周圍有好多人在進香,大家前後左右四麵的拜,有些特彆虔誠的,還會直接跪在地上磕頭。

冉寧學著陸迢的樣子點香,許願,然後再點蓮花燈。

她沒點過,動作稍微有些笨拙,往香爐插的時候,手背還被香灰燙了一下——

“嘶!”

陸迢忙不迭的拉過她的手查看,有點紅,吹了幾下——

“沒事沒事,這叫手得香,你要遇見好事了。”

陸迢看出冉寧的無措,她拿出袋子裡的香,說道:“你可以許願,要是不知道許什麼,就許我們長命百歲,白頭到老,一夜暴富...”

冉寧推了她下,笑顏展露。

見她笑,陸迢便用另隻手攬住她的肩,聲音輕了許多,隻能她們聽見——

“你還可以給你媽媽祈福,說一些...你很想說,但又不知道怎麼說的話,要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就想她...想想她的樣子,告訴她你很好,你很愛她。”

冉寧怔住,滿臉的錯愕...

她從來沒有提到媽媽想哭過,但這一刻,眼睛卻酸的厲害。

....

進完香,點完蓮花燈,陸迢又拉著她挨個殿堂的拜。

前麵幾個地方人都很多,還要排隊。

這裡...怎麼倒沒人了?

冉寧正奇怪,就見陸迢走過去,跪在了蒲團上。

看著她虔心拜磕的樣子,冉寧又想到剛剛被香灰燙到的手背——

霎時,一股暖流湧向心田...

真要說好事,也就是和她在一起了。

檀香繚繞,寺廟都被嫋嫋青煙環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