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站完軍姿,大家解散休息,某些汙言穢語就傳出來——
“艸!好端端鬨什麼自殺?現在好了!停課不說,還他媽的軍訓!神煩!”
王婉晴就站在旁邊,戴著迷彩帽,兩隻眼睛紅紅的腫著。
那男生不知道是沒看見人,還是看見了故意說,斜歪在身子,晃啊晃的“我媽說了,要是因為什麼破軍訓耽誤學習,肯定要去教育局投訴!”
陸迢摘下帽子,手在頭上胡擼了幾下,哼笑出聲——“得了吧...就你那點分數,那是去教育局投訴的事嗎?你得投訴整個教育體係,讓他們把高考製度徹底刪除,不然你怎麼有戲?”
“哎~陸迢我說你了嗎?”
陸迢兩腿站的筆直,腰背從身後看去比校門口的小白楊還要挺拔,收斂起一貫的嘻嘻哈哈,眼中正經嚴肅——
“那彆人說你了嗎?”
隨後,走到王婉晴麵前,聲音又柔和下來“數學筆記是吧?明天我給你帶過來。”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操場。
...
教室裡——
白黎抱著胳膊趴在課桌上睡覺,冉寧低頭寫著卷子,恰好一支筆芯用完,身邊人迷糊地睜開眼——
“下午還要軍訓呢,你不睡會兒嗎?”
“你睡吧,我不困。”
“你是我姐,你太牛了。”
話落,白黎又睡了過去。
大概十五分左右,一道綠迷彩從教室門口走過來,停在冉寧椅子旁邊——
“學霸,數學筆記借我使使唄。”
冉寧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剛剛在要去教育局投訴的那位男同學——
“沒有。”
“沒有?”
“嗯。”
男同學大概率是不信,畢竟學霸怎麼會不做筆記?但是冉寧的表情太鎮定,又讓人不得不信,而且她看上去也不是很‘樂於助人’的模樣——
“那...那好吧。”
...
下午放學——
金色霞光灑滿大地,天際紅日染了半邊雲彩。
“陸迢。”
一雙手乾淨修長,纖細的指節白如蔥根,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陸迢麵前——
“什麼?”
“數學筆記。”
“....”
“拿黑色碳素筆抄,重點部分用紅色熒光筆描粗。”
陸迢都傻了“你給我筆記乾嘛?”
“你明天不是要給王婉晴嗎?你有筆記嗎?”
愣了好幾秒,陸迢才恍然大悟,同時卻又詫異“我是要給她...但你怎麼知道我沒筆記?”
冉寧把筆記本拍進她懷裡,淡淡的說道——
“上星期胡奶奶訓你,忘了?”
陸迢頓時眼睛一亮——
“上星期的事兒,這星期你還記得?看不出來...你挺關注我啊~”
貧嘴的毛病又犯了,冉寧沒跟她計較,定定的看著她——
“要是我沒給你筆記,你明天打算怎麼辦?”
陸迢拉開外套,把筆記塞進肚子裡,再把拉鏈拉上——
“能怎麼辦,熬夜做一份唄~”
“那你今晚有的熬,明天記得還給我。”
說完,冉寧要走,被陸迢眼疾手快地撈住,明明隔著厚重的羽絨服,什麼都觸不到,心卻猛然加速狂跳——
摸了摸鼻尖“那什麼...我也坐六路,一起走吧。”
這個點兒人多,公交車擠得厲害,陸迢一手拉著吊環,另隻手撐在車窗戶的橫杠上,她把冉寧護在懷裡,下盤像生了根似的,就算被左右後麵的人撞,也沒東倒西歪。
冉寧看著她的手,筋都暴起來了,頭稍微側了側,碰到這人敞著的衣領,裡麵是一件純白的T恤。
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飄來——
清爽乾淨,和她這個人一樣。
.....
第二天,陸迢把筆記還給冉寧。
“抄完了?”
“抄完了。”
“全抄完了?”
“嗯。”
白黎一進班,就看見兩人再說話,剛走到旁邊,嘴巴瞬間張大,指著陸迢的臉——
“哇!你昨天做賊去了嗎?眼圈黑成這樣??”
陸迢伸手揉了揉“啊?還...還好吧。”
等人走開,冉寧低下頭,嘴角忍不住抽笑。
“你笑什麼?”白黎莫名其妙。
“沒什麼。”
冉寧搖搖頭,視線瞥向狂打哈欠的那人,看來她昨天真熬了一夜。
...
都說學霸的筆記相當於通關秘籍,冉寧覺得這說法委實誇張,要真是通關秘籍,哪還用什麼上學,抱著‘秘籍’回家研究去得了,人人都是清華北大,說到底筆記這東西,就是起個輔助作用,最主要還得靠刷題。
冉寧不知道筆記對王婉晴有沒有幫助?不過...她來找陸迢的次數,倒是日漸頻繁。
剛開始隔三差五,漸漸地一天一次,再往後幾乎每個課間都會過來,懷裡不是抱著數學冊子,就是捧著物理卷子,再不然化學英語,總之每個科目都被她問了個遍。
陸迢又是個樂於助人的性子,從來沒有拒絕的時候,屬於有問必答型。
隻是問不代表就一定能問明白,連著兩次月考,王婉晴的成績還是不理想,雖然比之前有很大提升,但總體看下來她還是差了一大截兒,怎麼說呢...這應該是每個重點高中的通病——你考的不算差,但依舊墊底。
強壓之下,撐過去得是英雄,撐不過去得也不要緊,鑒於王婉晴之前有自殺行為,心裡抗壓能力差,校方這邊跟家長協商後,下一年做留一級處理,重新讀高二。
那天期末考試,太陽特彆大,曬得頭皮疼。
考完後,大家都迫不及待匆忙回家。
冉寧從廁所出來,一抬頭就看見小樹林裡麵對麵站著兩個人——
王婉晴把手裡的瓶子遞給陸迢,不知道說了什麼,就離開了。
陸迢拿著瓶子對著陽光看了看,扭過頭就和冉寧的目光撞個正著,立馬興衝衝的跑過來——
“我以為你走了呢。”
冉寧看著她手中的玻璃瓶,裡麵的星星五顏六色,裝了滿滿一瓶。
“王婉晴給你的?”
“昂,她說她留級了,開學重新上高二,說這兩個月謝謝我。”
“其實我也沒幫什麼,就是講了兩道題。”陸迢晃了晃瓶子,一臉稀奇模樣“她可真有耐心啊,換我肯定折不了這麼多。”
冉寧沒說話,走了幾步,才出聲——
“心意很沉重,收好吧。”
...
男生喜歡女生可以明目張膽的追求,可以肆無忌憚的告白,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告。
而女生喜歡女生就沒有這麼大膽了...更多的時候都拿著性彆相同的借口,默默做朋友。
陸迢也不例外,太多張揚的事,她不敢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在冉寧麵前出現,偶遇也好、刻意也罷...隻要能見到她,能被她看到,哪怕不是同一條回家路,也可以共乘一班車。
“你怎麼又在這兒?”白黎挽著冉寧,眉頭擰起“你剛剛不是走了嗎?”
“呃...”陸迢啞然,兩隻手握著自行車把手,無措地緊了緊“那什麼...我路過。”
“路過?”
“真是路過!”陸迢把車靠邊鎖起來,指著前麵的精品店“我去買個創口貼。”
店裡,白黎和冉寧在前排架子上看耳釘跟頭繩,陸迢一個人在邊上挑創口貼,時不時眼尾餘光掃過去,想說什麼,可又插不上話,最後拿了個叮當貓的創口貼去結賬。
等白黎和冉寧逛完出來,陸迢還在路邊站著——
“你怎麼還不走?”白黎又問。
“走了走了,我這就走了。”
陸迢推著那輛黑色山地車,目光不經意瞄向冉寧,隨後低下頭,騎得慢慢吞吞。
“我怎麼覺得她老跟著我們啊?”
“沒有吧...人家不是說了嗎,來買創可貼。”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白黎聳起肩膀“那她應該去藥店...”
“可能是想買不帶藥性的吧。”
“這樣啊,好吧。”
冉寧收回目光,剛剛騎車的人已經拐出步行街。
...
晚上九點半,冉寧從補課班裡出來。
六路車已經停運,好在補習機構離家不遠,大概十多分鐘就到,隻是這一塊最近在施工,所以要繞一下,小路不比大路,路燈又少又暗,就算冉寧練過,也還是怕的。
於是,她轉過身,朝門口那顆大榕樹走去——
“你能送我回家嗎?”
陸迢也補習,不過和冉寧不在一個班,而且課下的也比冉寧早,聞言立馬站直身子,雙目睜圓,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點頭如搗蒜——
“可以可以!”
扶著車把,調了個頭。
這車買了快兩年,放在地下室都快生鏽了,三個月前陸迢專門把它拎出來,又擦又洗的弄了大半天,還把車頭燈跟擋泥板換了。
啪嗒摁了下按鈕,又黑又暗的小路瞬間照亮,地上趴著的老狗都沒放過,比汽車燈都刺眼。
冉寧愣了下“自行車燈,這麼亮嗎?”
“昂,我買的最亮的。”說完,陸迢伸手拍了拍後座架“要不要坐?我騎得很穩。”
在她靦腆夾雜期待的眼神中,冉寧斜坐上車,手抓著陸迢腰側的衣服——
她騎得真的很穩,一路有花香。
第八章
周天——
一大早,冉寧還在被窩裡,對門狗就開始叫,她實在困得睜不開眼,反手把枕頭壓在耳朵上,縮成一團繼續睡。
夜班值得快發瘋了,現在彆說狗叫,就是飛機大炮來轟,她都不起。
大概一個多小時候,好不容易睡著,嘭地一聲門響,瞬間又打回原形。
難得的休息日,就這麼被糟蹋,冉寧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罵人,忽然覺得不對——
等等——
這門聲怎麼那麼像自己家的?
難道進賊了?
想到昨夜臨睡前刷到入室搶劫新聞:獨居女性身中數刀,不治身亡。
冉寧霎時頭皮發麻睡意全無,立刻爬起來,一手握著門柄,一手捏著尖尾梳,尖頭兒衝外。
下一刻,關著地門板倏地被推開——
“啊!”
白黎驚呼,兩眼瞪得像銅鈴“你乾嘛?!”
“是你啊。”冉寧鬆了口氣,把梳子扔回桌上。
“不是我是誰?”
當初買下這房子,除了外公外婆跟自己的指紋以外,還錄了白黎的,有的時候她會帶些白媽媽做好的醬菜和肉送來。
“我以為是....算了...沒什麼。”
“你以為是賊啊?”白黎邊說邊往飯廳去“你要一個人住害怕,就趕快找個男朋友...”
“誰害怕?你忘了我練過的。”
“臉都白了,還嘴硬?昨天入室搶劫的新聞我也刷到了。”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