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沒有絲毫衰減,反倒猶如入海的遊魚一般,穿行在四人之間,引著他們陷入混亂。
馮清兒咬掉了楚譚玉的手指。
鬆山一一劍刺中了奚雲。
而奚雲的強橫“法術”,點燃了所有人的身體。
宋小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梵滄會如此傲慢——
他很強。
不隻是體內的造物主之心很強,他的個人心性也遠超其他神眷者。
“恐懼”、“瘋狂”和“無序”,被唯一的“冷靜”,猶如貓戲老鼠般,撥弄戲耍著。
梵滄布下這引蛇出洞的局,要的就是一鍋端。
宋小竹把四人送過來,還真是如了他的意,省了他的事。
但宋小竹隻能如此。
她要的不是個人勝利,而是守住村子。
宋小竹盯著戰局,不斷操縱工作台,瘋狂合成。
梵滄在激戰中瞥了眼宋小竹,神情微動。
白霧蔓延了整個村子。
而宋小竹的掌心,是白霧的源頭。
她的原力,怎麼會這樣龐大。
這一恍惚,奚雲的水箭刺中了梵滄的%e8%83%b8腔,而他眉毛都沒動一下,硬頂著水箭在%e8%83%b8腔處爆開,機械劍刺穿了奚雲的手掌,橫向一切,割下她的頭顱。
哐當,造物主之心墜落。
馮清兒、楚譚玉和鬆山一,猶如嗅到了肉的獵犬,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
分食造物主之心。
哪怕在這樣的激戰中,他們都壓製不住本能。
唯獨梵滄不受誘惑。
機械劍騰空而起,刺向了癡迷於造物主之心的三人。
-
邱舒雨帶著白淨的身傳覺醒石,終於抵達了聖城。
她看著城門,陷入恍惚。
這裡……這裡是聖城?
為什麼和墨城一模一樣。!
第105章
城牆很高,站在牆角下向上仰望,看不見另一半天空。
邱舒雨呆呆地看著,視線隨著入城的道路,蜿蜒至城門處,城門很大,足以同時讓四台重型貨車並排駛入。
城門有著明確的劃分,大型車道、小型車道以及人行道。
無論哪條路都有門禁,入城需要刷“卡”,出城則隨意得多。
陸小房給了邱舒雨入城的臨時卡,她可以輕鬆刷進去,但是卻停在原地,寸步難行。
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她不敢也不想跨進這座堡壘。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墨城倒塌後,邱舒雨知道宋小竹一直想安排她去探索。
隻是後來村子發生了很多事,他們無暇再顧忌空蕩蕩的聖城,隻能趕緊發展村子,迎接挑戰。
邱舒雨隱隱是有些慶幸的。
倘若宋小竹讓她去探索,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過去。
哪怕墨城坍塌了,她體內的芯片仍在,那些過往的恐懼仍在。
邱舒雨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沒事的,這裡不是墨城。”
沒錯,這裡是高高在上的聖城,怎麼會是一座隨處可見的堡壘……現在該稱之為試驗場。
這麼想著,邱舒雨握緊了臨時卡,走上了人行道。
她想走快一些,她想抓緊時間。
她知道宋小竹在等她,村子在等她,她能否見到溫長夜,關乎了無數人的生命。
可是腿像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挪動得異常艱難。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人行道是泊油路,在漆黑的夜色中像一條通往地獄的橋,城門黑洞洞的,好似一隻匍匐的巨獸,隨時要張開血腥大口,吞沒靠近的一切。
邱舒雨的身體在顫唞,她咬緊了牙關,一步一步地努力向前走著。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村子很危險,小竹很危險,她一定得見到溫長夜,將白爺的身傳石交給他。
可是,無論怎麼重複這些話,過往的回憶都越湧越凶,直到霸占了她整個腦海。
邱舒雨出生在
墨城的下城區,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叫什麼,隻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帶進了一個實驗室。
起初邱舒雨很開心,這裡一片雪白,異常乾淨,自己穿著白色的衣服,有好吃的好喝的,還有軟軟的小床上,能踏踏實實睡一覺。
很快,她就開心不起來了。
這裡很空,很靜,靜到讓人懷疑自己沒了耳朵。
怎麼可能什麼都聽不到呢,怎麼可能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呢,連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都像是幻覺一般失真。
邱舒雨害怕了,寂寞包裹住她,讓她恐懼這雪白,她想回到下城區,回到肮臟的街道,回到饑不飽腹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一扇門無聲打開,裡麵漆黑一片。
邱舒雨卻像見著火的飛蛾一般,衝向了那片黑暗。
進去的刹那,血腥味四溢,十幾隻巨大的老鼠用猩紅的眼睛盯著她。
邱舒雨放聲尖叫,她身後的門關上,她在昏暗中與老鼠們對峙。
“殺了他們。”
“不不不,它們會吃了我!”
“拿起刀,殺了他們!”
邱舒雨在男人冰冷的命令下,拿起了旁邊的小刀。
老鼠很大,每一隻都和她體型差不多,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老鼠,好可怕好可怕,邱舒雨揮著小刀,毫無章法地攻擊著。
噗呲入肉聲,血肉飛濺聲,痛苦哀鳴聲……
邱舒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隻是最後她站在血泊中,老鼠們倒了一地。
身後的門開了,那是一片雪白。
邱舒雨再度像見到火的飛蛾般撲了過去,回到那靜到極致的白色房間。
又是漫長的寂寞,讓人發瘋的寂寞。
當黑色門打開時,邱舒雨控製不住自己,直直衝了進去。
又是猩紅著眼睛的巨大老鼠。
又是男人冰冷的命令。
唯一改變的是武器,從小刀成了長刀。
邱舒雨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老鼠,而武器也變幻了無數次,從小刀到長刀,從弓箭到長矛,從火藥到炸彈,從手|槍到□□……
邱舒雨越長越高,老鼠們
也越來越大,它們始終能做到和她對視。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老鼠?
越來越大。
就像人一樣。
人……
邱舒雨愣了愣。
人啊,她好久沒見到人了。
可腦中依舊有著關於人的記憶。
下城區很窮,卻依舊有抱著小孩的阿姨,努力掰開一塊餅乾喂給她;
下城區很臟很亂,可還是有年長的姐姐,帶她去僻靜的小河邊,給她洗澡梳頭;
下城區有各種危險的幫派在燒殺搶掠,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卻會放過她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邱舒雨曾意外走出了上城區,匆匆瞥到過一眼上城區。
那裡有雪白漂亮的房子,那裡有乾淨明朗的窗戶。
窗戶前坐著一個女孩,她頭發烏黑,膚色白淨,正對著一麵鏡子,描繪著自己淡色的唇瓣,她在鏡子上點了幾下,轉身抱怨道:“爸爸,這梳妝台不好,一點都不智能!”
梳妝台是什麼?
那個有著美麗鏡子的桌子嗎?
邱舒雨很快就被驅趕出了上城區,而那驚鴻一瞥深深印在她腦海裡,構成她對美好的一切幻想。
乾淨、明亮、舒適……
真好啊。
她也想要一個梳妝台。
回到下城區不久,邱舒雨就被關在了雪白的房間裡,直到她長大到像那個女孩一樣的年紀,才猶如噩夢初醒般,看清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老鼠。
哪有老鼠?
都是人,一個個和她差不多年紀,也和那個少女差不多年紀的人。
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一萬六千六百五十一。”
這是邱舒雨近十年殺死的“老鼠”數量。
邱舒雨睜大了眼:“不……不,他們不是老鼠!”
男人:“有區彆嗎?”
邱舒雨張張嘴,發不出聲音了。
沒有老鼠,隻有人。
她殺了那麼多……那麼多人。
邱舒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一整宿一整宿地抱著頭,驚恐地縮成一團,拒絕再度進入那黑色的屋子。
然而,他們衝了出來,衝出了黑△思△兔△網△
色屋子,來到她的麵前。
邱舒雨:“不不,我們……”
少年大喝一聲:“該死的老鼠!”一刀刺進了邱舒雨的心臟。
她死了嗎?
邱舒雨仰麵倒下,眼睛大大地睜著,逐漸聽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邱舒雨覺得自己死了,可是卻又一直保留著意識。
她渾身是血,眼睛無法閉上,隻能像一個死不瞑目的屍體般,看著自己被拖出屋子,被丟到了巨型卡車,一路跌跌宕宕,隨著無數的垃圾,被倒了下去。
死了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像或者一樣無奈。
邱舒雨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聽到了一聲歎息:“丫頭,聽得到嗎?”
“聽得到就眨眨眼睛。”
“沒法眨眼嗎,那手指能動嗎?”
邱舒雨看到了一個穿著破舊白衣,眉眼清俊的男人。
他神態冷冰冰的,有雨水滑到嘴角,繃緊的線條顯得異常刻薄,可是那雙黑眸蒼老中透著悲憫。
邱舒雨動了動手指。
男人眼睛微亮,啞聲道:“能動就好。”
男人是白淨,他治好了邱舒雨。
邱舒雨也有了名字。
她不知道這名字的意思,白淨說:“邱是丘,是那天的雨衝散了汙泥,我才看到了你。”
邱舒雨發誓一輩子不回墨城。
她發誓一輩子不再殺人。
本以為早就塵封的記憶,此時卻翻湧而出,困住了她的腿腳。
這裡不是墨城!
她要找到溫長夜!
白爺、小竹,村子裡的大家夥,都在等她回去!
邱舒雨艱難地走到了城門前,恐懼擭住了她的心臟,讓她的身體抖得像篩子一般,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在不透風的防護服裡濕淋淋地滴落。
砰!
邱舒雨迎麵和人撞到一起。
來人從城中向外走,腳步很急,神色匆匆,他們都是分神分心的狀態,這才撞到了一起。
邱舒雨一踉蹌,看清了來人:“穆老板?”
穆青也瞳孔猛縮:“小邱!”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在
柳家村嗎?小竹呢,你們不會……”穆青臉色大變,但很快他搖頭,“不,不可能,天還沒亮,‘今日新聞’沒有公布199號的殺戮值,梵滄不會殺小竹。”
邱舒雨聽得一清二楚,對穆青怒目而視:“穆青,你為什麼要出賣小竹!”
穆青麵露慚愧,他一把拉過邱舒雨,避開人群後說道:“我……小竹救下了那麼多伐木工,我怎麼會……哎,梵滄的能力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強大,他‘剝奪’到一個名為搜魂術的能力,用在了我身上,我根本……根本……抵擋不了。”
-
柳家村。
猩紅“場域”中,撲向造物主之心碎片的二個人,哪還有人的樣子,他們隻剩下無法滿足的欲望,像一個個癲狂的yin君子一般,吞食著那晶瑩剔透的石頭。
宋小竹蹙了蹙眉,她難以適應,做不到像梵滄那樣麵無表情。
梵滄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遠比宋小竹更了解神眷者對造物主之心的貪婪與渴求,所以在他們失去理智撲過去的那一刻,他發動了致命一擊。
機械劍回到了最原始的狀態,隻是一把冷冰冰的長劍——足以刺穿頭顱,擊碎大腦的長劍。
噗呲!
鮮血激湧而出。
獸化成怪物的馮清兒L仰麵倒下,接著是楚譚玉,而後是鬆山一。
他們連一聲哀鳴都沒發出,隻死死攥著那透明的石頭,直至身體化作白霧,眼睛也依舊在瘋狂地渴求著。
晶石落地聲頻頻響起,在冷冷的月色下,猶如滾落在玉盤的珠子,清脆得惑人心弦。
猩紅色“場域”散去,鮮血也化作白霧,鋪子的空地上隻有那數十枚造物主之心的碎片。
馮清兒L、楚譚玉、鬆山一和奚雲,他們都是排名非常靠前的神眷者,掠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