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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 九鷺非香 4377 字 6個月前

無反顧的撲向不可回轉的深淵。

盞燁想追,但他知曉再往前一寸,他便也會被這陣法之力吸入其中。

這是天神教他布的陣,盞燁知道,除非等無留之地完全墮入其中,否則這墮天陣,根本不會停下。

孟如寄他救不了。

他該走了,該離開無留之地了……

盞燁身形停下,停在了黑暗前的一寸。隻有他的衣袂翻飛著,被來自黑暗的狂風拉拽著……

但就在這瞬間!

另一道身影,就好似另一隻鷹隼,擦過盞燁身邊,快如殘影,直衝那好似要吞天噬地的黑暗中而去。

同樣果斷決絕,同樣的義無反顧。

就好似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從深淵中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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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幾個錯彆字,調整了一些小語句~

第65章

黑暗中吵鬨非常,從洞口被吸入其中的山石,草木,房梁木材不停地從從孟如寄身邊飛過。

避開這些東西對孟如寄來說並不難,但忽然間,麵前急速射來一隻黑色的箭,孟如寄身形一轉,如水中遊魚,避開那箭。

孟如寄身形稍頓,回頭一看,卻見那是一隻戾氣凝聚成的箭。

那箭擊中了一塊山石,將房子大的山石徑直擊穿。

這陣法裡麵竟然還有會主動攻擊的戾氣?

孟如寄心頭一沉,再向前看去,黑暗之中,不知還有多少暗箭等著她。

可孟如寄必須找到金杖。

金杖是啟動這陣法的物件,要阻止這陣法,而後破解它,必須要金杖的力量,要救無留之地,要自救,這是她現下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這陣法位於高處,初初成型,還沒有傷到下麵的人,但再這樣下去,逐流城、逐流城外、整個無留之地,都會被吞噬進來。

必須儘快!

暗箭帶來的耽擱也隻不過是讓孟如寄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瞬。

下一刻,孟如寄在搶來的錢袋子裡麵掏了一顆金珠,掐了一個防護的咒訣。

繼續向前。

在整個黑暗混亂的環境裡,孟如寄就像一顆墜落的火流星,攜著萬鈞之勢,義無反顧的往前追趕。

戾氣之箭不停的撞擊到孟如寄防護的結界上,在一陣陣撞擊的巨響中,結界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裂紋。

孟如寄手中的金珠也跟著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嗡鳴,就像最後的尖叫。

但孟如寄絲毫不為所動,在金珠化為齏粉前的那一刻,她便掏出另一顆金珠,催動術法,修補結界的裂紋。

可來自暗處的攻擊永遠不會停下,被修複的結界又在不停的撞擊當中碎裂。

破碎,修補周而複始。

孟如寄一心想要追上那墜落的金杖,可她好似永遠都追不上。

終於……

錢袋中的所有金銀已經耗儘,她的指尖探去,隻摸到了空空如也的口袋。

麵前戾氣並沒有停歇!

下一刻,結界上本有的裂痕被戾氣之箭擊中,倏爾破裂,一隻黑色的箭直接對準孟如寄的眼睛而來!

孟如寄瞳孔微縮,緊急轉身,但已然來不及。

戾氣黑箭徑直穿透她的肩膀!

力道之大,拖拽著她,讓她狠狠地撞上了身後的一塊山石,幾乎將她釘死在了那山石上。

孟如寄聽到了自己肩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一口腥氣的血翻上喉頭,她腦袋也發麻眩暈了一陣。

幾乎是拚著最後的意誌,孟如寄抬手,指尖搭在了黑色的箭身上,她想將箭拔出,卻已經沒有力氣。

然而戾氣的箭羽卻自己慢慢消失了,不是化作煙雲散去,而是融入了孟如寄的血液之中。

戾氣順著血液,從肩頭,蔓延到了她的頸項。灼燒的疼痛從每一根血管裡傳來,宛如噬心。

孟如寄想將這氣息逼出體內,可沒有銀錢,用不了術法,她甚至連自己的手指都動彈不了。

她被黑暗中的風拉拽著,發絲淩亂的飛舞,有的黏在了她滲滿冷汗的額頭上,有的貼住了她流出鮮血的嘴角。戾氣在她蒼白的皮膚下,勾勒出可怕的紋路。

孟如寄喘熄著,不可抗拒的被拉入更深的黑暗。

此時的她,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命運。

她飄浮著,就好似身邊的山石,遠處的木梁,如死物,無生氣。

禦風也是不能了,金杖恐怕追不回來了……

她好似真的走到了絕路。

她注視著這個混亂的“世界”,她絞儘腦汁,想要如何破局,但最後卻似乎隻聽到了這個“世界”在她耳邊低語:

“到此為止了。”

%e8%83%b8中仿佛有一口氣淤堵其中,她不願認這命,可此時此刻,她卻連喊都喊叫不出來。

呼吸越來越弱,所有的畫麵在她眼中都開始便慢,她看見,有一道黑色的戾氣之箭衝她襲來,這一次,直指她的眉心。

或許,真的就到此為止了。

但孟如寄依舊不允許自己閉眼,若就要死在此處,那她就要看看,她這條命,到底會被如何奪走。

戾氣之箭勢如破竹,轉瞬已射至孟如寄麵前,但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

她看著那黑色的箭停下來了。

黑色的箭尖離她的眉心,僅有一毫厘,幾乎讓孟如寄額頭的皮膚都能感受到那屬於戾氣的詭異冰冷。

“嘭”的一聲,戾氣之箭應聲爆裂,這次是真的化為了黑色的雲霧。

是誰也越過了重重危機,前來救她了嗎?

孟如寄撐住自己逐漸模糊的眼睛,用力的想看個清楚,她想尋一個“可能”,但沒想到,她卻尋到了一個“確定”。

真的有人,跳入了這個深淵,不顧生死,越過危機前來尋她了。

“牧隨……”

她喚著這個名字,聲音極小極嘶啞卻仍舊透露出了她的不敢置信。

戾氣已經爬滿了她的臉,致使她雙眼完全變得混沌,她看不清牧隨的臉,辨不清他的神情。

牧隨也沒說話,他一言不發,所以孟如寄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是什麼樣的情緒。

孟如寄隻在心裡想,他們是戰友,作為戰友,他應該要來救她,但與此同時,孟如寄也認為,以她和牧隨這一點點的戰友交情,他實在犯不上拿命來救她。

他是個薄涼的人,還是個會賺錢的商人,在他的利弊權衡體係裡麵。孟如寄覺得自己肯定是不值得他這般豁出性命的來營救的。

孟如寄身體疲頓,但腦子卻很清醒。

她一番盤算,末了,用最後的力氣抬了抬手指,將方向指給牧隨。

“金杖在下方……”她說出口的話幾乎是氣音,“彆耽誤了,快追。”

牧隨當然是跟自己有同樣的目的,才這麼拚命的往裡麵追啊!

方才那瞬間,她竟會誤以為牧隨是來救她的……

是她的錯。

是她格局小了。

但讓孟如寄不理解的是,她指了方向,也說了話,但抱住她的人,卻並沒有動。

她的腰被牧隨緊緊扣住,他沉默著,力氣卻大得讓她感到了疼痛。

而接下來,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孟如寄竟覺得自己身體裡那因戾氣侵蝕而產生的灼痛,在慢慢消失了。

靜下來,她甚至還聽到了戾氣從她血液中退出去的聲音,窸窸窣窣,像是溝渠裡的水找到了出口,被漸漸的引走。

她再次感受到了肩膀上,僅僅來自於受傷的單純的疼痛。≡思≡兔≡在≡線≡閱≡讀≡

眼中,導致她視線混沌的戾氣也逐漸褪去。孟如寄的雙眼漸漸恢複清明,於是,她終於看清了麵前牧隨的臉……

他唇角向下,微微抿著,一雙眼瞳仿佛懵了一層霧,他凝視著她,與她四目相對。

孟如寄覺得他這雙眼睛裡藏了好多情緒與故事。一時間,竟將孟如寄看得愣住。

“為什麼。”那略顯薄涼的唇,低啞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沒頭沒尾,孟如寄不明所以:“什麼?”

“為什麼願為救人而舍生。”

孟如寄一怔,下意識答道:“我隻是在自救。”

“盞燁本意帶你走,你大可不必拚了這條命。”

“那你……”孟如寄問他,“為什麼願舍命救我?”

她的不答反問讓牧隨沉默了下來。

孟如寄沒有躲避,她直視牧隨的眼睛,她看見了他眼中的混沌與迷茫。

他好像真是莫離口中所說的那個“迷途者”,不知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為何會來救孟如寄,又為何會被她的話語困住。

為何願意舍命救她?

牧隨答不上來。

不再給他更多的時間,風聲呼嘯裡,再次有戾氣的長箭射了過來,這一記長箭甚至遠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攻擊,其速度之快,讓孟如寄都沒有反應過來。

牧隨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她輕輕一拉,把她摁在了自己懷裡。

那暗箭便貼著孟如寄的耳邊飛了過去。

這箭的力道比之前的都更大,它與空中另外一個方向射來的一隻戾氣之箭撞在一起,登時轟隆之聲響徹整個空間,氣浪好似要將整個世界掀翻。

而就在這狂風衝擊之中。

牧隨抱住了孟如寄,他將她頭摁在自己懷裡,然後一旋身,用他的背脊,替她擋住了氣浪的衝擊。

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中,他抱著她,穩穩立在空中。

他沒有說話,孟如寄聽見的隻有他沉穩的心跳聲。

肩膀很痛,而這疼痛卻讓孟如寄在此時此刻無比的確認,她不是在做夢……一個一直在質疑“為何救人”的人,此時此刻真實的站在她身邊。

以最堅定的沉默,守護著她。

他或許還沒有找到救人的理由,但他已經在做這樣的事了。

氣浪停歇,不過片刻,黑暗中更多的戾氣箭襲來。

孟如寄隻得暫時按捺住心頭的所有情緒,她用沒有受傷的手拽住牧隨的衣裳,在躲避之中告訴他:

“不知為何這些戾氣凝成的箭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我們耽擱了時間,要找到金杖恐怕更不容易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記劇烈的戾氣衝他們而來,然後又撞上了他們後麵的箭。

氣浪翻湧,孟如寄在混亂的轟鳴聲中思索著破局之法,忽然她發現了一個讓她有些疑惑的點。

“我追著金杖來到此處,已花光了搶來的所有錢,三五十的金珠定是有的,到最後也難免受傷,牧隨,你是如何追過來的?內丹之力,你用了會有反噬的,對吧?”

孟如寄微微仰頭看向牧隨,但見牧隨麵色如常,絲毫不見任何疲憊,哪有夜晚躺在她懷裡尋求觸碰的脆弱。

他此時神色冷凝,也回望著她,黑瞳裡麵的情緒是孟如寄從未見過的嚴肅。

“找不到金杖了。”牧隨沒有回答孟如寄的疑惑,反而答了她上一句話,“成此墮天之陣,需極大力量,金杖應當消融在了這陣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