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帶著淚，睫毛也被打濕了，脆弱又無助地喊了一聲:“哥哥。”

他沒說話，隻是遞過來一張紙巾。

男人手指修長白皙，指骨勻稱，手背上的青筋分外明顯。

溫漾抿了抿唇，接過來:“謝謝哥哥。”

“我……”

“小姑娘哭了，可就不漂亮了。”沈彥行尾調含笑，又拿出一張紙巾，半彎著腰，給她擦了擦眼角處的淚痕，動作很輕很緩慢。

她抬眸，仿佛看到了他眼睛裡像是灑滿了碎鑽，閃著光和溫柔。

以及自己的倒影。

“哥哥，我是不是很丟臉？”

“嗯？”

“這麼大了，還偷偷跑出來哭。”

他低笑一聲，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像是在安撫。

“這有什麼啊，小孩哭多正常啊。”

“哥哥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整天哭呢。”

溫漾不可置信:“真……真的？”

沈彥行睜著眼說瞎話，眼皮輕輕掀起:“當然。”

這幅畫麵，她不敢想象。

可心情，也被他這句話逗的，好轉的很多。

她悶悶道:“我數學成績這次又很差，被罵。”

“這次考了多少？”

“五……五十四。”

沈彥行看著她這幅馬上又要掉眼淚的架勢，臉不紅心不跳誇讚道:“那我們小溫漾，還挺厲害的。”

他繼續胡謅八扯:“哥哥那時候，數學才考27分，隻有你的一半。”

第4章 甜澀

溫漾聞言，盯著他看了好幾秒，男人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眼神真摯極了。

“那……你後來是怎麼考上槿大的？”

畢竟，也是在全國排名前十的高校。

沈彥行彎了彎唇:“我那時候啊，就在想，數學老師越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做不到，我就越要考高分給他看看。”

他說得有模有樣的，溫漾幾乎已經信了。

“小朋友，這個假期，有你小舅舅補習，我們數學成績一定能提上去，然後讓他刮目相看，好不好？”

溫漾已經漸漸不那麼難受了，點了點頭:“好。”

“那我們擊掌為約，下次數學過百的話，哥哥給你帶禮物。”

男人舉起手掌，淺褐色的眸子含笑，鼓勵道。

上午的光一下子，更灼熱燦爛了。

把所有的鬱悶，傷心與失落，都驅散乾淨。

溫漾眼睫卿輕輕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跟他的靠在一起，一大一小，看起來格外和諧。

他的手掌溫涼如玉，可在觸碰到了那一刻，像是被火灼燒了一下，連帶著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沒停留多久，就分開了。

溫漾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手掌，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以及心底，淡淡的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

“怎麼了？”

“沒事。”

她露出幾分笑容，頰邊的酒窩嬌憨可愛，“謝謝哥哥，沒那麼難過了。”

“我會努力的。”

七月初的清風也染上浮躁，像是被夏日吞噬，沒有幾分存在感，校園裡的綠樹成蔭，樹葉卻安靜得一動不動。

時而有幾個同學家長經過。

而後沒幾分鐘，程俞就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他向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隻是依舊很冷罷了。

程俞越走越近，溫漾的心臟都提了起來，下意識地，抓住了沈彥行的胳膊，像是尋求依偎的小貓似的。

“小……小舅舅。”她磕磕巴巴地喊了一聲。

程俞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立刻鬆開，站的筆直，隻不過腦袋卻低著，像是等待著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氣氛僵持著。

沈彥行吊兒郎當地笑了聲，“程俞，那麼凶乾什麼？彆嚇著小朋友。”

程俞沒理他，看向溫漾:“阿漾，沒想罵你，我知道你一直是挺乖的孩子，既然姐把你交給了我，這個假期數學一定會讓你提上去的。”

“舅舅沒生氣，放暑假了，待會帶你去吃烤肉？”

似是驚喜砸過來的太快，溫漾立刻跑過去，挽住他的手臂，歡快道:“好！”

“小舅舅，我會好好學的。”

“嗯。”

男人微乎其微地扯了扯唇，很快又恢複原狀。

溫漾突然有些好奇。

小舅舅談戀愛的話，對女朋友也這麼冷，不會把人嚇跑吧？

隻不過，長輩的事，她也不太敢打聽。

隻是隱約聽說，他高中的時候，有個關係挺好的女同學。

後來，不了了之了。

—

中午正是最熱的時候，也是飯點，座無虛席。程俞帶他們來的這家烤肉店，是整個槿安最火爆的，口味和服務也是一絕。

程俞拿著號，前麵還有四五桌，大概要等半小時左右。

“阿漾，餓不餓？”

溫漾搖搖頭:“還好。”

此時，排隊等候的人也格外多，可溫漾這邊，因為有兩個顏值很高的男生，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來吃烤肉的還是大學生居多。

甚至旁邊坐在門口那兒等候的，有三四個姐姐，頻頻把目光往這邊投過來。

幾分鐘後，終究是跑過來一個，穿著jk格裙的漂亮小姐姐，臉上掛著精致的妝容，有些緊張地問:“同……同學，能給個聯係方式嗎？”

或許是近距離，她沒敢直視，臉卻有些紅。

程俞壓根就沒理會，像是一朵高嶺之花，淡漠地隔絕所有事物。

而沈彥行，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坐姿隨意，一派浪蕩風流。

卻因為那副好顏色，格外勾人。

他剛要開口。

一直偷偷注視著他的溫漾，不知是怕他真的給，還是其他原因。

做出了理性情況下，不會做的舉動。

她搶先道:“姐姐，你是要我舅舅的聯係方式嗎？”

“我小舅媽會生氣的。”

小姑娘背著一個兔子書包，穿了個藍色背帶褲，紮著雙馬尾，劉海偏短，剛好露出那雙偏圓又泛著星光的乾淨眼睛。

仿佛真的是好奇地單純在問。

麵前穿著短裙的小姐姐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可最後，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對……對不起，打擾了。”

小姐姐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原地。

溫漾的手心握著，還有些汗珠，她竭力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半開玩笑主動道:“小舅舅，我看你不太想給那個姐姐的樣子，就幫你拒絕了。”

“我是不是很貼心？”

全然，沒有看沈彥行一眼。

不知，是不敢，還是怕露出什麼馬腳。

程俞淡淡地點點頭，思緒不知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半靠在椅子上。

唇角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容，隻不過，沒有人捕捉道。

就當溫漾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沈彥行玩世不恭地笑了聲，頗為自戀道:“小朋友，你怎麼知道，是問程俞要，不是問我要的呀？”

他突然靠近，溫漾心臟幾乎快要跳到嗓子眼，“是……是嗎？”

她躲開他的目光，用手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讓大腦和思緒恢複正常:“那哥哥——你想加那個姐姐的話，我再去幫你要。”

隻是不知何時，她的額頭上已經浮現出薄汗，眼眶也有些不受控製的紅。

沈彥行見狀，瞬間有些無措，嗓音都放緩了:“緊張什麼？哥哥逗你玩的。”

“要哭了？”

“沒有。”

她掩飾性地轉過頭。

他看著就風流浪蕩，說不定，在大學裡，也有很多女生喜歡她。

然後，對她們也很溫柔。

多正常的事。

她不該，有這種情緒波動的。

溫漾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恢複笑意:“我才不是愛哭鬼呢，剛才就是想到吃完飯就要學習了，有些悲痛。”◤思◤兔◤在◤線◤閱◤讀◤

“我這美好又快樂的暑假，一去不複返了。”

沈彥行沒忍住低笑一聲:“哥哥還挺懷念，以前拚命學習做題的日子呢。”

大概是，感悟青春和體驗青春，永遠不可能同時發生。

溫漾撇撇嘴:“不信。”

大學多快樂呀，沒有那麼多課，聽說期末考試壓力也不大，也沒有家長會。

她好想，快些上大學。

說是等待半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時候，服務員就微笑著走了過來，“您好，85號桌，可以進去用餐了。”

這家烤肉店的氛圍格外有格調，播放著舒緩柔和的音樂，天花板上的暖黃色的吊燈垂落，牆壁上寫滿了江南風韻。

就連地板，也儼然是一副山水畫的模樣。

裡麵來吃烤肉的，年輕人居多。

服務員把他們帶到相應的桌子後，程俞和溫漾坐在了一側，對麵孤零零的，坐著沈彥行一個人。

“你好，可以掃碼點餐。”

兩人都把目光落在溫漾身上，“除了烤肉，還想點些什麼吃？”

溫漾看了一眼，問:“小舅舅，哥哥，你們有什麼忌口嗎？”

程俞搖頭。

沈彥行慵懶地支著下顎，唇角氤氳著些許笑意:“哥哥花生過敏，其他都沒事。”

溫漾悄悄地記了下來。

一抬頭看他的時候，頭頂的光線恰好灑落在他那雙灼灼的桃花眼中，泛著細碎的光芒。

深情又溫柔。

她呼吸停滯了一瞬，用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裝作低頭玩手機的樣子。

全程，幾乎都是沈彥行和程俞，照顧著她，烤好了最先放進她的盤子裡。

溫漾第一次感覺，年紀小當妹妹也挺好的。

可以被關照。

可以，離得近一點。

下午兩點鐘。

吃飽喝足，他們從烤肉店出來，程俞打了輛車，看向沈彥行。

“一起回去？”

“不了，今下午還有個兼職，我晚上回去。”他說得極為坦然，笑著彎腰:“小朋友，晚上哥哥給你帶好吃的。”

溫漾還沒點頭說好，他就已經轉身離開了，步子邁得很快，像是很趕。

“小舅舅，彥行……哥哥，一直這樣忙嗎？”

程俞看了一眼他即將消失的身影，沒多說，隻是“嗯”了聲。

平常去醫院實習上班，周末接了好幾個兼職。

也隻有周六上午是閒的。

一起來給小姑娘開了家長會。

溫漾突然感覺，心裡有幾分澀澀的。

他一直，這麼辛苦嗎？

是不是，今上午占用了他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

她抿了抿唇，跟在程俞後麵，上了車。

一路上，一直偏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阿漾。”

“啊？”

“明天就開始學習，今晚我把任務表給你製定好，嗯？”

“我知道了，小舅舅。”

“還有姐給我打電話說，你的古典舞課程班，要繼續上，在下午三點到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