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記得當時是巴渾德先開口道。”

一個人的話，顯然不足為信，皇上又問了另外一個領侍衛大臣尚之隆，“尚之隆，坡爾盆說得可是實話？”

“回皇上的話，坡爾盆說的是實話，最先開口的的確是巴渾德。”尚之隆回答道。

確認後，皇上又將目光放在巴渾德身上，嗬斥道：“巴渾德，你給朕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結黨營私，保奏胤禩為皇太子，想要爭從龍之功。”

“皇上，奴才冤枉呀！”巴渾德立馬跪下，指著幾個人說道：“奴才都是聽他們說的，他們說要選八貝勒，奴才才跟著選的八貝勒。”

皇上順著巴渾德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去，那個方向站著的是幾個漢臣，還不是在旗的身份。

這幾個漢臣以文華殿大學士張玉書為首，張玉書見皇上的目光朝著他看過來，連忙跪下說道：“啟稟皇上，微臣一進宮來，馬齊就靠過來問微臣要舉薦那位皇子，微臣當時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了他。馬齊便告訴微臣等人，其他人都選擇八貝勒，微臣觀察了好一會兒，見果然如馬齊所言，眾人皆選擇八貝勒，這才跟著選八貝勒的。”

選皇太子，對於張玉書這種純漢人看來，就是一個燙山芋。

自己選的人成了，等那人上位後，肯定會擔心你是不是在給他兒子來這麼一處。要是選的人壞事了，那肯定就更糟糕了。

於是乎，心裡稍微有些逼數的漢臣們，都選擇跟風選擇八貝勒，這樣至少最後無論成不成都不會有性命危險，畢竟法不責眾嘛。

馬齊聞言一驚，他可不是傻子，而且作為皇上最近二十年非常寵愛的臣子，對於皇上某些性子也了解一二，聞言立馬跪下辯駁道：“皇上，張玉書他記錯了，他當時詢問奴才要舉薦哪位皇子，奴才說‘尚未定，隻是聽說眾人裡有人要選擇八貝勒’，張玉書和奴才同朝為官，他既然開口問了，奴才自然不能不回答，但奴才絕對沒有讓他選擇八貝勒的意思。”

但還沒等皇上問，馬齊就遭受到了不少人的背刺。

大家都紛紛說，他們都是聽馬齊說的，還說當時馬齊在手掌心寫了一個，“八”字，當天他們一進皇宮到了乾清宮後，馬齊就湊過來將手上寫著的，“八”字給他們看。

那種時候，“八”字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他們都是受到了馬齊的影響，才選的八阿哥胤禩。

富察家雖然是大族大姓，可因為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第二任大妃富察袞代的原因，導致富察氏一族被兩代帝王打壓，以至於底蘊不足。

一直到康熙二十六年，皇上要底下人舉薦英才，馬齊才正式入了皇上的眼，然後青雲直上，短短十幾年就成為朝堂實權派重臣。

這中間自然是礙著了不少人的路，讓無數人眼饞。這會兒見有機會將馬齊鬥下去，而且還是馬齊自己送上來的刀子，當下自然沒人客氣。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就是這世道的現狀。

馬齊看見這一幕，人都傻了。

張玉書等人說的事，馬齊做過嗎？

真做過。

但他冤枉呀！

可問題是，他為什麼如此，馬齊還真不敢說出來，至少不敢在這麼多人說出來。

有些事情，私底下進行沒問題，說出來就有天大的問題了。

皇上冷著臉看著馬齊問道：“你有沒有做過此事。”

“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奴才的確覺得八貝勒頗賢，選擇了八貝勒，在其他人問奴才這事的時候，奴才也沒有隱瞞此事。但奴才萬萬沒有避著其他人選八貝勒。”馬齊跪在地上老實的說道：“皇上，在這點上，奴才冤枉。”

馬齊很聰明，那麼多人指認他，說自己完全沒做，皇上肯定會不相信。但可以避重就輕，減罪，反正當時也沒人拉著他的手瞧，誰知道他在手掌心上，到底有沒有寫，“八”字。

“冤枉，朕看一點都沒有冤枉你，這種事情你們家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現在在做一次又何妨！”皇上大罵道，隨後又問道：“之前是升到上三旗，這一次胤禩又許諾你什麼好處！？”

馬齊聞言，臉色頓時褪去，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原來在皇上眼裡自己竟然是，“三姓家奴”！

皇上如今將這事說了出來，金口玉言，恐怕今後在很多人眼裡，自己家都是三姓家奴了吧！

想要富察氏一族的名譽今日被毀之一旦，馬齊整個人都幾乎要昏厥過去。

第131章 又見背刺

所謂越缺什麼，就越在意什麼！

馬齊如今就是如此，皇上不過隻說了一句話，他就想到了，“三姓家奴”的事情上，還不是自己心虛。

這事呀，還得從N年之前，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當年死了嫡妻說起。

當年努爾哈赤死了嫡妻，正好沒過多久他三伯祖索長阿的孫子戚準也死了，於是按照當時草原上收，“兄死弟妻其嫂”的習俗，戚準的妻子富察袞代便嫁給了身為戚準堂弟的努爾哈赤。

富察袞代便是沙濟富察氏一族族長最小的女兒。

原本這也沒什麼，偏偏努爾哈赤當年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於是和蒙古女真各個部落聯姻，富察袞代占據了大福晉的位子，其他女人最多也就隻能成為平妻，但由始至終都低富察袞代一截。

這自然讓富察袞代遭受到了很多人的妒恨。

富察袞代為努爾哈赤生下兩子一女，可偏偏努爾哈赤死後繼承他大汗位子的人不是富察袞代的兒子，而是其他女人的兒子——皇太極。

之後的事情就不必多說，無論是出於哪方麵的考慮，皇太極對富察袞代所生的孩子進行了報複。

而這其中有一些人不想跟富察袞代的孩子一起完蛋，於是出賣了他們，這其中就有富察袞代娘家沙濟富察氏一族的人，事後皇太極將這些人提拔到了自己所屬的滿洲鑲黃旗。

沒錯，這些人裡領頭的便是馬齊的曾祖父萬吉哈，也因此他祖父哈什屯才得以迎娶愛新覺羅家的宗女。

也就是因為如此，前麵兩任帝王，雖然也重用他們，可富察家卻一直沒有擠進大清權利金字塔的最頂層。更不巧的是，馬齊的阿瑪米思翰在剛剛三藩之戰展開的時候病逝，以至於沒撈到什麼好處。

好在皇上一直忌憚滿洲鑲黃旗裡的大姓大族鈕祜祿氏，所以有意提拔滿洲鑲黃旗裡的小姓，馬齊就因此獲得了皇上的信任。

而在他仕途裡最重要的兩步，第一步就是康熙二十六年處理湖廣巡撫張汧貪婪不法之事，查明屬實，所以張汧被革職了。但張汧卻是納蘭明珠的人，也就是大千歲黨成員。第二步就是跟著皇太子胤礽的叔外祖父索額圖，在康熙二十七年一起負責和俄國談判邊界的事情。

這兩件事讓馬齊名聲遠揚平步青雲，但也因此得罪了納蘭明珠和大千歲黨，再有索額圖在一旁挖牆腳，馬齊就投靠了皇太子胤礽。

雖說沒有像十三福晉的阿瑪馬爾漢那樣直接和皇太子一黨成員聯姻，但馬齊可是將自己的嫡長子富爾敦送到了皇太子胤礽的身邊，成為了光榮的皇太子一黨成員。

這事，可以說整個朝堂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包括皇上。

也因此在廢太子後，皇上第一時間門就將富爾敦的官位革職了，還刻意傳了話給馬齊，讓他將富爾敦軟禁在家，不許他出來。

換句話說，哪怕是在廢太子後，皇上心裡依然是覺得馬齊是忠於自己的，認為馬齊是他的心腹，馬齊的兒子富爾敦之前親近皇太子胤礽那也是他的默許，所以皇上並未直接將富爾敦下獄，隻是革職軟禁在家。

要知道其他皇太子一黨的成員可沒有這樣的待遇，都是統統革職下獄，而有這待遇的人隻有十三阿哥胤祥而已，所以足以見皇上對馬齊的信任和看重。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結果，現在皇上突然發現，“舉薦八阿哥胤禩為儲君”這事，竟然是馬齊領頭的。

這如何不讓皇上怒火中燒。

不單單是對自己的背叛，也是對皇太子胤礽的背叛。

再加上馬齊曾祖父當年背叛富察袞代兒子的事情，直接讓皇上破防，口不擇言起來。

不過生氣歸生氣，皇上什麼事情沒有經曆過，這麼多年什麼離奇事情沒有聽說過，如馬齊這種牆頭草他見多了。

三藩之戰的結果，不也隻有吳家一家徹底倒黴了嘛，另外兩家都還好好的當著大清官員了。

皇上信馬齊能乾得出來這種牆頭草的事情，但卻不信他是最初的主謀，馬齊這人還沒膽子大到那種程度。

於是皇上單獨審問了馬齊。

馬齊經過之前被背刺的事情，也破罐子破摔，當下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選八阿哥胤禩的事情，他的確不是主謀，他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提出來，他隻知道佟國維、王鴻緒、阿靈阿、鄂倫岱等人都參與進去了，他隻是從眾而已。

尤其是裡麵有佟國維，他可是皇上的嫡親舅舅，雖然現在不怎麼管事了，可皇上對其的看重，傻子都知道。以前很多時候都是皇上的應聲蟲，是皇上故意將自己的想法泄露出去讓外臣知道的工具人。

再有，皇上之前的確非常寵愛八阿哥胤禩，這從廢太子的時候，皇上隻見八阿哥胤禩和四阿哥胤禛兩人留在京城辦公就可以看得出來，需要指出來的一點是，當時聖旨上八阿哥胤禩的名字可是排在四阿哥胤禛之前，無比說明皇上對八阿哥胤禩的信任。

原本馬齊就因為胤礽被廢，導致自己的嫡長子富爾敦被牽連，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會因此牽連全家。他是富察氏一族的族長，當然要為整個家族考慮。

所以在佟國維對他說，看好八阿哥胤禩之時，馬齊也沒多想，或者說不敢多想，畢竟佟國維的身份太特殊，於是就選擇從眾，跟著選了八阿哥胤禩。

哪想到……

馬齊心裡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但他太清楚皇上的性子看，自己好好認錯還有一條活路，自己要是還有僥幸心理，恐怕這一次就要栽到底了。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在暗暗發誓，如果自己能度過這次這一劫，今天背刺他的人，還有拉他上八阿哥胤禩那艘船上的人，他都不會讓對方有好果子吃！

***

無論馬齊的解釋是事實，還是狡辯，反正在皇上眼裡他已經成為了，“叛徒”。

所以即便是馬齊老實招供，皇上依然怒火滔天，不但將馬齊革職了，還將富察氏一族上上下下男丁的官位都給革了，讓其全部滾回家。不止如此，皇上依然餘怒未消，罷黜了馬齊的世襲佐領之位。

毫不客氣的說，世襲佐領之位，才是滿人家族最要緊的東西，其他沒了，都可以努力掙回來，可這個沒了，那就……少了一大半翻身的機會。

皇上這是明晃晃的殺雞儆猴，不但如此，皇上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