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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紀昀章沒有戲,定好妝造後,就坐在片場,看著景黎跟蕭雅演對手戲。

如丁一向所說,景黎演戲的優點很明顯,缺點一樣突出。

他的演技靈動,有靈氣,非常天然去雕飾,鏡頭感也很好,二者都屬於老天賞飯吃的天賦,很適合這一行。

而缺點,恰恰也是天賦帶來的,他的情緒太飽滿,總是容易不分層次用力過猛,需要輔助一些技巧性的知識加以調整。

可他係統學習的時間太短,也沒有演過多少角色,後者也是導致他有些動作做起來有些局促和僵硬的原因。

他想,他有必要當一次表演課老師。

他思考著,忽然出現一隻白皙漂亮的手,它在他眼前上下晃了兩下,而後,景黎輕快的語調從他頭上傳來。

“紀老師,你在想什麼?我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思緒被拉回,紀昀章抬起頭,景黎微微歪著腦袋,低頭看著他,眼尾彎著,笑容燦爛。

他拉著景黎手腕,讓他在身邊坐下來。

“後麵你的行程安排會多起來,趙女士的表演課程你大概率沒辦法像年前那樣天天過去,”紀昀章看著他,用平等的、商量的語氣,“所以,你願意讓我教你嗎?”

景黎怔了怔,有種夢幻感。

被紀昀章指導演技,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他怎麼會拒絕,哪裡有理由拒絕?!

心情原地起飛,嘴角忍不住翹得更高,他把臉湊到紀昀章麵前,目光炯炯,飛快點頭說:“當然願意。”

“願意什麼?”蕭雅喝著一杯奶茶路過,正好聽見他這句,好奇地停下腳步,然後朝他們走來。

景黎快樂地跟她分享,“紀老師要指導我演戲。”

蕭雅哇了一聲,真心實意感歎,“真好啊。”

她喝一口奶茶,“對了,我有一個問題,”她眨眨眼,問出了自己好奇大半天的事,“你為什麼也稱呼紀老師為‘紀老師’?怎麼不換一個親密又獨特一點的。”

真正的原因當然是不可說的,景黎眼珠一轉,主意心頭起,“是特殊的啊,我喊紀老師,跟其他人喊紀老師又不一樣,稱呼的特殊,是因為人特殊呀。”

話落,他又垂眸羞澀一笑,“而且,因為是在外麵呀,總不好太過分。”

蕭雅作為cp粉,cp粉自動腦補的技能她也很會,當即腦補出了很多有趣的、卻不好在外麵喊的稱呼,比如“老公”“哥哥”或者更加禁忌的 dirty talk 式的叫法。

她決定晚上回去補幾篇dirty talk的同人文!

她嘿嘿嘿地笑,遞給景黎一個“我懂”的眼神,就歡快地離開,跑去跟助理一起分享這份新鮮的cp糖了。

景黎等她走遠了,才對紀昀章比了個剪刀手。

目光凝在景黎白皙、漂亮的臉,將他成功把人忽悠過去的小得意表情收進眼底,濃濃的笑意在紀昀章眸裡化開。

天色剛暗下來,丁一向就開始拍攝紀昀章和景黎的對手戲。

紀昀章客串的角色叫楚淮安,時任刑部侍郎,是一名為百姓、為社稷的清廉的好官。

他整日埋首工作,有空閒時間,便四處走動,幫百姓處理不平的事,不近男色不近女色,家中即無夫人也無侍妾,待人接物克己複禮,從來不會逾矩。

最近,他奉命查舞弊案,其中一條線索指向南星所在的歡場,為了查案,他隻能來到這個他從未踏足的地方。

在這裡,他遇見了南星。

今晚要拍攝的三場戲,一場是楚淮安進入歡場後,目睹南星跳舞,為其所驚豔;一場是他鬼使神差的搶在他人前麵對出了南星用來挑選恩客出的對子,拿到和南星共度良宵的機會;最後一場,則是他進入南星房間,和南星共度一夜。

當然,他什麼都沒對南星做,隻是叫南星陪他下棋,又與南星聊天,給南星講故事,就這麼過一整夜。

……

紀昀章是第一次看見景黎跳舞。

儘管他知道景黎從小學舞蹈,還拿過獎,肯定跳的很好,可親眼所見,比任何文字描寫都來得直觀。

景黎跳舞時,身體鬆弛而放鬆,為了迎合花魁人設,他跳得舞步更加突出腰和胯,肢體也更加柔美,翩若驚鴻、輕盈曼妙,充滿誘°惑與魅惑。

但他行雲流水的動作間,卻並沒有失去力量感,剛柔並濟,一個跳躍,一個旋轉,都能感受到舞者的力量和美。

他的表情管理也很好,臉上的笑容很淺,隻是唇角輕輕勾著,眼波流轉間,仿佛述儘無儘風情,一抬眸,一回首,勾人攝魄。

紀昀章坐在台下,專注地看著台上的景黎,此時戲裡楚淮安被驚豔的心境,也是他真實的感想。

他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並不是代入角色入了戲。

他隻是因為景黎這個人,心動。

景黎五歲開始學跳舞,怎麼跳已經如同刻在基因,身體有反射性,是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即便舞步出了錯也能迅速調整回來。

而紀昀章的演技登峰造極,同樣不可能出現問題。

觀舞和一見鐘情這場戲,毫無疑問一遍過。

第二場,楚淮安對出南星挑選恩客的對子同樣很好拍。這場戲大部分是楚淮安的戲,戲眼在他那邊,南星隻是最後站在樓上,向下瞥了一眼,確定哪一位是他晚上的入幕之賓,眼神落到楚淮安身上時,認出了他,帶上幾分詫異,很快又歸於平靜。

三年前,楚淮安殿試過後,被欽點為探花郎,騎著高頭大馬,與狀元、榜眼一同遊城。遊城那日,南星倚在欄杆旁,也看見了,他心血來潮,命人摘了花瓣,在他們經過時,洋洋灑灑的落下去。

雨似的花瓣落下,灑在三人的肩頭,榜眼和狀元一齊抬了頭,為他的容貌所驚豔,盯著他許久。

他心滿意足,打算離開。要轉身時,他的餘光忽然掃到了楚淮安,發現楚淮安並沒看他,隻是安撫地一下下摸著馬。

他停了腳步,正欲再命人撒幾把花瓣,楚淮安卻在這時抬了頭,平平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太平靜了,南星忽然就覺得意興闌珊,沒了興趣。

此後三年,他的恩客裡有當時的狀元,有榜眼,從未見過楚淮安。

南星從來沒見過像楚淮安這麼奇怪的客人,明明拿到了和他共度良宵的機會,明明春宵苦短,偏偏隻讓他拿出棋盤,又備茶水,讓他陪著下棋。

棋有他好看,有他好玩嗎?而且好霸道,衣服要好好穿,還不許他喝酒,簡直奇怪。

南星借著燭火,偷偷地看楚淮安,在心中感歎對方長得真俊,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客人,就這張臉,他倒貼都願意。

可男人專注著棋盤,骨節分明的手指隻執棋子,碰都不碰自己一下,讓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

楚淮安落下棋子,抬眸,“該你了。”

南星噘了噘嘴,性子起來,把棋子一丟,“不玩了。”

他脫了鞋,一隻雪白的赤足伸到楚淮安那邊,一下下地蹭著他的腿,眼神直勾勾的,聲音輕軟,“夜深了,良宵苦短。”

楚淮安不為所動,隻道:“尚早。”

他又起身、蹲下,握住南星的腳踝,將他丟開的鞋撿回來,仔細給他穿好,隨後走去清洗了自己的手。

再回到座位,他將南星亂丟的那顆棋子撿回,放回南星手裡,“繼續吧。”

南星:“……”

他隨意把棋子丟到一個位置,視線控製不住地瞥向楚淮安的下半身,神色古怪,琢磨著他是不是不行?不然怎麼可能忍得住不碰他,要知道每個進到他房間的客人,都會迫不及待碰觸他。

這麼一想,南星又好了。

他憐惜地看了楚淮安一眼,不再計較他隻讓自己陪下棋的事,態度端正起來,倒是好好陪著下了一夜。

期間他們還聊了天,他發現楚淮安是真的博學多才,知道好多事,隻要他問,楚淮安就能答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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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時,南星困倦了,可他還是不願意睡,楚淮安給他講的故事、描繪的山河風光太美好,他還想繼續聽。

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努力睜著眼,“大漠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壯闊?我也好想去看一看啊。”說這一句時,他的眼睛亮了。

楚淮安注意到了,他垂下的眸光柔和,輕聲說:“會有機會的。”

南星沒看見,他的眼皮再也撐不住,合上了,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願今晚的夢裡,我能見到。”

南星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他被抱到了床上,被子蓋到%e8%83%b8口,衣服還整齊地穿在身上,他很輕地眨了下眼,望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猛地坐起。

房裡早就沒了楚淮安的身影,如果不是桌上還擺著棋盤,棋盤上還有未下完的棋局,他甚至懷疑昨晚是他做的一個夢。

……

三場戲最後一個鏡頭,拍的是南星悵然若失的神色。

丁一向盯著監控器,示意鏡頭緩緩推進,景黎這場演得很好,情緒的遞進很有層次,即便是近景,也找不出問題。一個晚上,進步很大。

“哢,”丁一向說,“過了!”

樂曉逍抱著軍大衣,連忙給景黎披上,現在是淩晨一點多,氣溫低於零度,景黎身上的花魁衣服實在輕薄,根本不保暖。

景黎有些凍僵了,裹著大衣原地蹦了好幾下,迅速給自己回溫,然後朝紀昀章跑過去。

見他來,紀昀章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暖一暖。”

景黎嗯嗯兩聲,接了杯子,他本來以為會燙,還隻敢小心地抿,唇瓣碰到水,發現溫溫熱熱的剛好,就放心地喝了。

一杯喝完,身體徹底暖和,把杯子還給紀昀章,他笑著說:“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卸妝。”

紀昀章的戲份比他早結束,早就卸好妝換掉戲服,這會兒乾乾爽爽的。

“好。”他說。

景黎去卸妝,丁一向咬著煙提神,踱步到紀昀章麵前,手裡煙盒一抖,抖出一支煙,“抽嗎?”

紀昀章接過,點了隻隨意地抽一口,就夾在手指間任由它自行燃燒,瞥他,“有事?”

丁一向笑了聲,“商量個事,你的流量給我蹭個唄。”

“直接說。”

“今天拍到不少你和景黎的視頻、照片,想發在片場日記裡。”

紀昀章挑了下眉,評價,“挺會省宣發。”

“那是,窮呢,演員片酬很貴的。”丁一向皺著臉哭窮。

他手肘壓在紀昀章肩膀,話鋒一轉,“而且對景黎也有好處啊,我不止拍到你們的互動,還有他彈琴、作畫、跳舞的花絮,更多人看到就會有更多人喜歡他。”

這句話倒是戳中了紀昀章,他推開丁一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同意了,“行,你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