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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指他和我?所以這錢還得算是借的是麼?

南流景低低道:“嶽母家的公司債台高築,嶽母也已被列為法院執行方,說實話,抬一手嶽母的公司很簡單,我也不缺這幾個錢。”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可這基於你是伽黎的母親基礎之上,但如果,你連兒子的生日都不知道、兒子生病你進門卻連一句關心都沒有、在兒子畢業典禮當天都不肯與他合影,隻因為他是抱錯的假兒子,那我便沒有幫扶嶽母的義務。”

養母倏然瞪大雙眼,凳子上宛如長出無數小刺,紮得她坐立難安。

沈伽黎這個賤人!還學會告狀了!

“雖然並非親生,可伽黎生病犯迷糊的時候,嘴裡喊著的還是媽媽。”

南流景的聲音輕了幾分。

他忽然想起那個在瘋癲中結束生命的女人,她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候,便為兒子縫了一隻人偶做生日禮物。

又想起,親手拔掉母親的氧氣罩那一刻,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我很愛她,所以沒辦法再看她繼續痛苦活著。

儘管無人理解,可每個孩子,都無比熱愛且依賴著自己的母親。

最痛苦的時候,最開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都是媽媽。世界語言種類繁多,可“媽媽”是唯一的,發音相同的詞。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句話,養母突兀的沉默了,靜靜凝望著地板,不知在想什麼。

南流景喊了李叔過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什麼,李叔隨即拿了支票本過來。

南流景私下一張支票寫上自己的名字蓋了個人印章,推到宮源麵前:

“嶽父想寫多少都可以,但我事先聲明,這筆錢隻能用於日常生活,決不能用於投資或還債,我這邊會有支出反饋記錄,就這樣。”

南流景說完,扶上輪椅扶手:“我吃飽了,先休息了,各位請便。”

望著南流景決絕離去的背影,氣氛是說不出的尷尬,甚至,傷自尊。

大概覺得傷自尊的隻有宮源,養母湊過來小聲道:“快寫,多寫點,至少先把債務解決了,把錢洗出來一樣用。”

宮源垂著頭,頸間爆出條條青筋,一言不發。

養母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聲音尖銳:“寫啊!平時丟人現眼你在行,這時候又像木頭一樣!”

“我不寫。”宮源的聲音發著顫。

“你瘋了還是傻了?你以為像南家這種大財團會給你第二次隨意寫支票的機會?人家是有錢但人家不傻!快寫!”

“啪!”宮源猛然站起身將鋼筆摔在桌上。

他雙目怒睜,眼中布滿血絲,%e8%83%b8膛劇烈起伏。

養母被嚇了一跳,怒掐之:“你突然發什麼瘋,嚇死我了。”

宮源也顧不得是在彆人家裡,怒極而嘯:“你好意思寫麼?!賣兒子賺來的錢你用著睡得著覺?!我不寫,你也彆想打什麼主意!”

說完,怒撕支票,憤憤扔進垃圾桶。

父母尖銳的爭吵聲中,沈嵐清疲憊地抬眼看向樓上。

這次被南流景羞辱的不僅是父母的臉麵,還有自己那顆脆弱的少男之心。

沈嵐清黑化70%——

*

樓上。

南流景一進房間便看到沈伽黎還保持開始的動作折著千紙鶴,李叔在一旁碎碎念,他卻充耳不聞。

南流景鼻間發出一聲輕笑,搖搖頭。

其實沈伽黎這個人雖然平時吩咐他點事總是一肚子抱怨,但做還是會做的,先不說做得如何,至少他能保證完成任務。

李叔見人,頗有眼力見起身,順便告狀:“粥都快涼了,可沈先生說什麼也不吃。”

南流景緩緩點頭:“知道了,你先去送客。”

李叔離開後,南流景來到沈伽黎身邊,打量著那幾隻新的紙鶴。

明顯折錯了,翅膀都展不開。

但,總算折好了七隻,和箱子裡那些加起來正好一萬。

“你父母還在樓下,不下去見見?”南流景問。

沈伽黎頭也不抬:“不見。”

如果隻是宮源在,他說不定還會在樓梯口瞅一眼,但那個女人也在就免了。

南流景有些好奇:“上次生病,迷糊著喊想媽媽,現在怎麼又不見了。”

沈伽黎用腦電波回應他:認不對人可以不用認。

見他不想回答,南流景也沒再追問,視線遊離到桌上那碗粥,放了太久,表層已經半凝固。

他端起粥碗用勺子輕輕攪勻,遞過去:“你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吃了,然後吃藥。”

今天誰來了沈伽黎都是那句話:“不吃。”

南流景眉頭一蹙,習慣性要擺出大領導的架子命令他,但腦海中一瞬而過他委屈的眼淚,命令的言辭便生生咽了回去。

沈伽黎是他見過最難搞的人。

不過之前看他直播上畫畫課時,因為都是幼兒園小孩,有效專注力隻有幾十分鐘,為了確保課程順利進行,美術老師會用一些小手段來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比如,比賽。

南流景清了下嗓子,坐得端正。

“沈伽黎,我們來比賽吧。”

沈伽黎:?

大白天發什麼瘋。

“我也吃,我們比賽看誰吃得快。”南流景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笑意。

不信他不上鉤。

沈伽黎頭也不抬:“哦,你贏了,我認輸。”

南流景:……

沈伽黎:“你把這些都吃了,我獎勵你一個貼紙。”

南流景:………

從來沒這麼無語過,自尊心自信心雙雙遭受打擊。

可如果他不按時吃飯吃藥,康複得很慢。

倏然,南流景腦海中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

十分鐘後。

南流景拿著手機遞過去:“有人給你打視頻電話。”

沈伽黎:“說我睡了。”

“嗯,我會幫你轉達給白薇。”南流景作勢要按掉視頻。

接下來,一道白影掠過,一把推開他搶過手機,一邊快速整理著頭發一邊秒按接聽。

視頻中,白薇穿著簡單的白T,紮著高馬尾,長發卷翹在腦後一甩一甩,年輕的就像校園裡的大學生。

沈伽黎坐得筆直,臉頰不知是低燒還是其他原因,微紅發燙。

“白薇姐。”他靦腆道。

南流景看的傻眼,沈伽黎竟也會主動同人打招呼?

剛才他搶手機那速度,快到都成了虛影。

白薇笑得眉眼彎彎:“伽黎,晚上好,聽南總說你生病了,身體怎麼樣,有好些沒。”

沈伽黎點點頭:“好多了,白薇姐放心。”

白薇抬起手中小叉子,上麵一小塊蛋糕點綴著櫻桃,她俏麗一歪頭:“我在吃小蛋糕,是我自己做的哦,下次見麵給你帶些嘗嘗。”

沈伽黎點頭、點頭:“我最喜歡吃蛋糕了,一天不吃渾身難受。”

南流景:?

床上坐的應該是沈伽黎本人不是偽人,對吧。

“你生病了要多吃飯,儘量吃清淡些,還要按時吃藥,這樣才能好得快。”白薇笑道。

鏡頭盲區,沈伽黎伸長手端過粥碗,對著鏡頭舀了一大勺送入嘴中。

“我剛好在吃晚飯,這已經是第二碗,哦對了,吃藥。”沈伽黎拿過藥盒,輕車熟路吞了藥,猛灌幾大口涼白開。

“好乖。”白薇托著下巴,笑盈盈望著他,俏麗典雅,像她背後桌上擺的洋桔梗插花。

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間,滿滿一大碗粥見了底。

南流景:說不上哪裡怪,但就是很怪。

時候不早,確定沈伽黎吃完粥,白薇又和他聊了會兒才說要去休息,明天還有通告。

沈伽黎點頭,一直到對方掛了視頻電話,他還在望著屏幕發呆。

一旁的南流景聽到手機振動,拿出一瞧,是白薇發給他的消息:

【南總,勞您費心了,如果伽黎不愛吃飯,你可以像今天一樣給我打視頻電話,我會監督他。】││思││兔││在││線││閱││讀││

南流景:【辛苦了。】

他還是想不通,養父母來了都勸不動的人,白薇一通電話刀過竹解,詭異,實在詭異。

本以為有關白薇的話題定會引起沈伽黎的興趣,南流景便詢問:

“怎麼和白薇這麼親近?”

沈伽黎:“跟你有關係?”

南流景悟了,不是對和白薇有關的話題有興趣,而是隻對白薇有興趣。

*

翌日一早,李叔給沈伽黎量了體溫,37.6℃,大抵恢複正常,但還是有點低燒。

“今天少爺得去公司,所以不能在家陪你,我也有事要辦,一會兒醫生會上門為您檢查,沈先生今天哪也不要去,在家靜養,需要什麼就發消息告訴我,我下午就回。”

李叔貼心幫他掖著被子,叮囑著。

沈伽黎:哦,替我謝謝南流景,也謝謝你。

時間進入八月底,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漸漸過去,現在的早晚兩頭裹挾著淡淡涼意。

南流景臨上班前進來坐了會兒,也不說話,就坐在床邊望著地板出神。

儘管沈伽黎背對著他,可還是被他的視線戳得發毛。

“你出去。”沈伽黎毫不留情開始攆人。

南流景活了快三十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荒唐事,這可是他的房子,竟然攆他出門?

“房子寫你名了?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沈伽黎懶得搭理他,吸了下鼻子,這玩意兒因為感冒堵得厲害。

但在南流景聽來,這一聲是抽泣。

又……哭了?

南流景沉默片刻,語氣失去了剛才的理直氣壯,那尷尬的語調,仿佛他才是鳩占鵲巢那位。

“抱歉,我的意思是……”

該怎麼解釋剛才那句話?

“是……說。”南流景真的不會撒謊,想了半天,最終認栽,“我語氣不好,剛才那句話並出自非真心,彆哭。”

沈伽黎:?

他在說什麼,奇奇怪怪。

見識過沈伽黎眼淚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沈伽黎不給他回應,他就一直坐在床邊,哪怕樓下李叔喊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不見人,李叔上樓查看情況,就見他家少爺坐在床邊,單手扶著額頭,眉宇緊蹙,籠著些許懊惱。

“少爺,楊司機在外麵等了很久,上班時間到了。”

南流景抬眼望向那孱弱的背影,喉結滾動著,良久,低聲道:“你去看看沈伽黎,是不是還在哭。”

李叔繞到人麵前仔細端詳許久,恭敬道:“少爺,沈先生已經睡著了,而且,非常安詳。”

南流景:……

浪費感情。

……

沈伽黎每次醒來似乎都是被手機振動吵醒,如果沒有手機,他恐怕能黏在床上。

打電話的是賀導,聲音帶著喜悅:

“小沈啊,剛才蘭瑟品牌方給我來電話了,說已經確定珠寶廣告由你演出,問你今天有沒有空,要詳細談談合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