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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伽黎在一邊默默聽著,忽然抬手遞上一張傳單。

女人瞥了眼傳單,一撩頭發不耐煩地擺擺手,像驅趕什麼臭要飯的:“哦天,起開起開,小心不要碰到我。”

說著,她掏出濕巾委身擦拭著精致鋥亮的高跟鞋,用過的濕巾隨手往地上一扔,用鞋跟蹭到一邊。

沈伽黎長歎一聲。

所以這兩年天氣為什麼熱到這種程度這些人心裡都沒點數麼。

他撿起濕巾塞進女人手裡,指指不遠處的垃圾桶。

做個人,懂?

女人瞬間火冒三丈,剛要罵人,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眼前,打斷了女人的怒氣蓄力。

她立馬挺直腰身,踩著高跟鞋嫋嫋婷婷迎上前。

車門打開,上麵下來衣著精致的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司機,幾人從後備箱裡抬下一架輪椅,恭敬來到後車座打開車門。

司機舉起黑傘撐在車門口,另一個看起來像助理的男人和女秘書一起幫忙從後車座扶下一個男人。

沈伽黎:……

這男人,似曾相識。

怎麼看,都是他那個便宜老公……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女人立馬換了副嘴臉,乖巧的如同小綿羊,巧笑倩兮:“南總您好,我是大江產業的董事長秘書,久仰南總大名,董事長特意命我下來接待您。”

南流景墨鏡下的雙眸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大江產業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希望能和幻海電子談合作,多次拒絕後對方也拿出了十足誠意,南流景今天剛好路過這邊,便約見了董事長打算再探探對方老底。

結果,對方可能覺得區區一個執行總裁不配與他堂堂董事長約談,隻派了個秘書下來接待。

南流景隨意一眼,瞥見了女秘書身邊站的綠青蛙。

雖然這人被套裝遮得嚴實,但氣氛中透出的那種又喪又鹹魚的既視感,和某人很像。

不是鹹魚是什麼,不去發傳單過來湊什麼熱鬨。

那隻呆頭呆腦的綠青蛙站了許久,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他拖著一條腿像是在模仿殘疾人,緩緩向前不良於行。

半晌,他又停下來,呆滯的蛙眼詭異地看向那位女秘書。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隻大頭青蛙做這動作是在嘲笑南流景還是本就身體有缺陷。

南流景微微蹙眉,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女秘書臉上不自然的笑。

向下看去,她手裡還捏著一塊臟兮兮的濕巾外加一部手機,手機界麵還停留在通話界麵。

南流景嘴唇抿起,抿出冷冽漂亮的唇線。

明白了,原來不僅是對方董事長,連他家的秘書都喜歡在門縫裡看人。

南流景移開視線,漫不經心摩挲著鑽石袖口,聲音低沉:“既然貴公司覺得我們幻海電子尚有不足,那合作的事,我看有機會再談好了。”

女秘書愣住,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上前好聲好氣討好著:“南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公司可是一直很期待與幻海電子的合作,董事長已經恭候您多時了,外麵也挺熱的,不如我們樓上談?”

女秘書一上前,南流景的秘書助理帶司機齊齊擋在她身前,禮貌道:“這是南總的決定,您請回吧,請您和貴公司董事長如實轉達情況,辛苦了。”

“請等一下,南總,我……”

女秘書還想說什麼,男助理伸出手,紳士的將她擋住。

南流景滑著輪椅來到車前,忽然停住。

良久,他緩緩回頭看向那隻呆頭呆腦綠青蛙。

“青蛙,傳單可以給我一份麼?”他輕聲笑道。

沈伽黎沒有耽擱,拖著笨重的身體上前,將手中一遝傳單遞過去。

這是他發出去的第一張傳單。

南流景抽了一張傳單反複看著,接著道:“告訴你老板,這兩天我會抽空拜訪,就這樣。”

笨笨的青蛙一歪頭,醜醜的,也萌萌的。

上了車,南流景對助理秘書道:“你們先回公司,我還有其他事要辦。”

男助理一推眼鏡:“好的,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兩人下了車打了個車回公司,楊司機好奇問道:“南總,接下來我們去哪。”

南流景翕著眼,手指輕點膝蓋:“在附近找個停車點。”

“然後呢。”

“然後你可以去休息了,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通知你來接。”

楊司機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隻能照做。

南流景坐在後車座,拉過簾子擋住半邊臉,視線穿過車窗凝望著那隻呆呆站在烈日下一動不動的大頭青蛙。

笨蛋,不會找個陰涼地麼。

*

下午五點。

玩具店裡傳來老板的愉悅笑聲:“小朋友你真厲害,竟然幫我拉來幻海電子這種超級大客戶,叔叔我該怎麼感謝你啊。”

老板娘跟著附和:“小朋友又努力又認真,相信你以後無論做什麼都一定能成功,阿姨我看人很準的!”

說著,老板娘拿出一隻信封,笑眯眯道:“來,這是你今天的工資,辛苦了,回去後吃點冰飲消消暑,千萬彆熱著。”

沈伽黎伸出青蛙手接過信封,剛要脫玩偶裝,眼睛一瞥瞥見牆上掛鐘。

五點了!

白薇要來了!

這玩偶套裝穿脫都很麻煩,來不及了。

“老板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他闊步跑出了玩具店。

與此同時,大江產業。

“我求爺告奶好不容易等來了這尊大佛,你自己說!你到底怎麼把人得罪了!人家門都沒進直接拒絕了合作!你知道給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麼!”

“我……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忽然提出不合作,我真的不知道。”女秘書雙眼含淚,聲音漫上一絲哭腔。

她當然清楚幻海電子拒絕合作意味著什麼,不僅是短時間內損失慘重,如果這事兒傳出去,那些大大小小依附著幻海電子生存的公司一聽,誰還敢和他們合作,就幻海電子的影響力想要整他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

“這件事,董事會的人絕不會輕易姑息,你好好想想怎麼辦,如果不能征得董事會原諒,你知道結果是什麼。”

董事長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幾分,他大概能猜出造成這一局麵的原因,語重心長道:

“年輕人,禍從口出啊。”

……

沈伽黎站在飾品店裡,對著一排手鏈仔細研究著。

老板感謝他給他發了五百日薪,但這點錢根本不足以支撐他買下昂貴首飾,轉了半天看到這家小資飾品店,主打輕奢風,價格也比較親民。

飾品琳琅滿目,沈伽黎看花了眼。

直到他看到了一條純銀手鏈,帶一朵小小洋桔梗的吊飾。

在那個世界,洋桔梗是媽媽最中意的花,她說喜歡洋桔梗的株態典雅,更喜歡洋桔梗的花語:真誠不變的愛。

每逢開花季,家裡陽台便會擺滿白色的洋桔梗,搭配幾株粉色百合,得體好看。

手鏈的價格剛好五百整,店主被他的青蛙頭笑到,免費送了他一隻精致的絲絨包裝盒。

帶上手鏈,體力值已達極限,但沈伽黎還是馬不停蹄趕往咖啡廳。

咖啡廳門口搭了個台子,雖然簡約,但布置得十分討巧,歐式沙發搭配白色圓桌,鏤空吊亭綴滿高貴典雅的鮮花,旁邊擺著白薇的易拉寶。

白薇還沒來,但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粉絲,隻是相較於年輕代藝人,白薇的粉絲似乎更加含蓄內斂,年齡也偏大,因此來的人數和年輕藝人的粉絲數不能比。

沈伽黎和其他粉絲被攔在白色木質圍欄外,眾人紛紛翹首以盼,等待大明星的出場。

沈伽黎不安地摩挲著裝有手鏈的小盒子,心中幾分緊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會兒見到她該說些什麼呢,要直接叫媽媽麼?

可如果這麼做,會不會被她當成奇怪的人,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伽黎討厭一切社交,動腦子想詞很累,況且以後未必再能相見,春夢無痕的過客罷了,誰會在意對方當初說過什麼漂亮話。

但這一次,他做了數個深呼吸後,開始在腦海中組織完美語言,一定要讓白薇對他留下深刻印象。

該說什麼呢?

“你好,我是你的粉絲,你很漂亮,我很喜歡你。”

不不不,感覺很猥瑣。

“白薇姐姐你好,你長得和我媽媽一模一樣,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不不不,有故意套近乎的嫌疑。

冥思苦想之際,咖啡店的工作人員搬出音響,播放起悠揚動聽的BGM,為了預熱現場,工作人員們開始在舞台上跳起他們提前排練好的舞蹈。

沈伽黎無心觀舞,視線穿過青蛙的嘴巴看向廣場入口處。

嘭嘭、嘭嘭。

心臟開始跳得亂沒節奏。

下午五點,雖然氣溫降下些,但依然悶熱,沈伽黎背著厚重的玩偶套裝,整個人像泡在汗水裡,意識也有些許模糊。

五點一刻,白薇依然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大明星是不是耍大牌,這麼多人等著她,天兒也怪熱的,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能當明星。”旁邊看熱鬨的大叔挪逾道。

“才不是耍大牌。”沈伽黎忍不住反駁,“她很忙,你當都跟你一樣吃了晚飯吊個膀子就開始說人閒話?”

懟了一句不過癮,又道:“況且你這種人都能生下來,人家為什麼不能當明星?”

大叔望著這隻對他出言不遜的大青蛙,想回擊,奈何腦袋空空,大半功力都用在了嚼人舌根,索性偃旗息鼓,換個位置繼續看熱鬨。

礙眼的人走了,沈伽黎繼續對著廣場入口,盯——

現場人越來越多,有些等了大半小時的人實在受不了高溫,嘟嘟噥噥離開了。

但沈伽黎堅信,越是重要的人越難得相見,他可以一直等。

一會兒見到白薇後,所有的等待都變得值得。

但是——

音樂聲戛然而止,咖啡廳的工作人員忽然上台,表情耐人尋味。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我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因為我們工作人員的疏忽,導致當時根本沒有和白薇女士的助理協調好時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也是剛接到通知,白薇女士其實今天有通告是過不來的,大家也不要等了,為了表示歉意,每位入店的客人均可享受三折優惠。”

劈裡啪啦一聲響,落雷迎頭劈下來。

沈伽黎愣住。

他說什麼?白薇不來了?

咬牙切齒.jpg

但比起生氣,更多的是失落。

這痛苦的一天全是靠著見到白薇的信念支撐下來,結果到最後,黃粱一夢。

旁邊幾個小年輕不知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兒,指著沈伽黎竊竊私語,還有人掏出手機不知在拍什麼。

工作人員為了表達歉意,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