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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睡著的兒子一眼,輕應一聲,又想起蕭槿適才的舉動,問她剛剛在跟兒子說什麼。

蕭槿道:“我跟他說,我往後每日都帶他來書房坐一坐,給他念念書,他將來說不得也能像你一樣厲害。”

衛啟濯望著兒子恬靜的睡容,道:“我覺著他縱然是不聽,也能很厲害,畢竟是我的兒子,一定能傳承我的穎悟機敏。”

蕭槿陷入了思考。雖然他這話極其不要臉,但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所以不光是顏值,兒子將來的智商好像也是有保障的。

衛啟濯與蕭槿一道用了晚膳,估摸著祖母也用過膳了,便抱著兒子去了臨溪館。

衛老太太一直都想看看新添的小曾孫,但是又顧忌著自己如今重病在身,見孫兒當真抱了過來,一時心境複雜。衛啟濯看祖母很是猶豫,幾步上前,將繈褓遞到祖母跟前:“祖母若是有力氣便抱一抱。”

衛老太太看著小包裹裡露出的小曾孫的小腦袋,禁不住嘴角揚起,猶豫須臾,最終還是伸出手將孩子抱過去輕輕搖晃,細細端詳。

衛啟濯見祖母唇角滿含笑意,一時心裡五味雜陳。自從祖母病勢沉重之後,他已經許久沒在祖母麵上看到什麼笑容了。

衛老太太如今氣力不濟,擔心自己抱不穩會將孩子摔了,沒抱一會兒便又將小包裹還給了衛啟濯。

衛啟濯見祖母心緒轉好,便順道玩笑道:“祖母可是覺著他跟我小時候一樣安靜?”

衛老太太斜他一眼:“這麼大點兒的孩子不會爬不會走的,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連哭鬨都沒什麼氣力,自然安靜了。隻是你幼時確實也文靜得很,我還與你父親說,跟你同庚的那些男娃娃都皮得很,到了你這兒性子卻這樣靜,敢怕是有什麼毛病,為此還特特請來太醫來給你瞧了瞧,太醫說你沒什麼毛病,大約隻是天性內斂而已。後頭你漸大,果不其然,穩重得很,就是太倔了。”

衛老太太忽然一頓,轉眸細細端視孫兒一番:“這執拗的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如今你自己也是當爹的人了,有些道理更應當懂。我跟你父親自然是希望你們都能有出息,但平平安安的才最重要,你的敵手多,縱然鬥,也還是要求穩。”

衛啟濯緘默俄頃,垂首道:“孫兒知道。”

祖母如今這般,竟然已是有了留遺言的架勢。

衛老太太有氣無力地出言令身邊一眾家下人等都退下,旋轉頭看向衛啟濯,嗓音微啞:“我可以毫不諱言地說,在眾多兒孫之中,我最偏愛的就是你,你打小沒了娘,是在我膝下長大的,我教你養你,親眼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怎會不偏著你呢。我也看重渢哥兒,但渢哥兒與我處得時候不如你長,祖孫情分是不能比的。”

衛啟濯聽到祖母的嗓音越發喑啞,望著祖母憔悴的病容,忽然就感到心中一酸。

“我知道你跟渢哥兒應當是在暗暗較著勁兒的,我也不想多問你們之間的恩怨,有些事我管不了,”衛老太太輕歎一息,“泓哥兒的事,我更是懶得管了,他就是來討債的,能長成什麼樣子都看造化了。”說著話語聲更低,“我隻與你說,若是有朝一日,泓哥兒做出了什麼危害衛家的事,你不要手軟,能怎麼治他就怎麼治他,頂好廢了他。”

衛啟濯微訝抬頭,按說老人家無論如何都是不願看到子孫爭鬥的,未曾想到祖母心裡竟是這樣想的。

“你不必訝異,我隻是不想看到衛家毀在他手裡,”衛老太太無聲靠到了背後的靠背上,“若是因這個孽畜連累了衛家,我哪有顏麵去見你祖父。”

“我從前就看出他不是個善茬兒,無論你祖父還是你父親,都是重情重義的,縱然是你二叔三叔,也都是講究體統的,唯獨你大哥,刻薄寡恩,不念人好,自私自利,還不曉得聽了誰的挑撥,一直懷疑自己不是你母親生的,懷疑你父親還有個原配,認為你母親隻是繼室,他是那子虛烏有的原配所出,何其可笑。”

衛老太太冷笑道:“他也不想想,你父親對你母親情深義重,他若真的非你母親所出,你父親會容忍他那麼久?就憑著他三番五次地造次,你父親早把他趕出家門了!以為自己那嫡長子的身份就是護身符了不成?”

衛老太太說話多了便有些疲累,緩了幾口氣,轉目看到熟睡中的小曾孫,神色稍霽,歎道:“槿丫頭是個好的,不管渢哥兒是否愛慕她,我都得承認她是個好媳婦,我相信不是她的錯。你們如今又添了個哥兒,我也就安心了。”

衛啟濯瞧見祖母的神色,知她還想抱抱孩子,再度將繈褓遞了過去。

衛老太太略一遲疑,又將小曾孫摟在懷裡搖了搖,神容慈和,麵含微笑:“我還能瞧見你的小哥兒,也算是不枉了。”

衛啟濯一頓,覺出祖母話裡的含義,動容道:“祖母定能長命百歲、福祿無疆的,莫要說這等話。”

衛老太太輕輕搖晃著懷裡的繈褓,若有似無地歎息:“若真是時候到了,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蕭槿窩在床上等待衛啟濯時,暗暗在心裡盤算著往後的事。

衛啟濯重返前世巔峰之後,還有兩個麻煩要解決,一個是衛啟渢,另一個就是衛啟泓。

衛啟泓最大的問題就是太能作,靠著嫡長子的身份撈個爵位就偷著樂得了,何必一定要一再挑釁他那一看就不好惹的兄弟。

不過似乎還有一件事要等著他解決,就是益王和楚王謀反的事。

前世楚王那邊是衛啟濯去解決的,益王也似乎沒和衛啟濯結下什麼梁子,但這一世益王好似開始針對他了。

其實蕭槿覺得如果給他足夠的權力的話,他能將益王和楚王一鍋端了,橫豎這倆王離得也不是特彆遠。

蕭槿正思量著,衛啟濯推門而入。

蕭槿見他神色端凝,不由問可是衛老太太那邊有什麼不好。衛啟濯坐在床畔踟躕少頃,道:“祖母那邊應當暫且無事,我臨走時再三囑咐值夜的丫鬟仔細注意著祖母那頭的動靜,若是有什麼狀況也能及時發現——隻我卻才見祖母抱了小哥兒片刻,精神似乎見好,要不我每日都抱著孩子去看祖母,啾啾看如何?”

蕭槿點頭,笑著道好,旋又說起了衛啟渢年底要隨眾班師回朝的事。

經過半年的鏖戰,劉用章已經將河套地區清剿得差不多了,據聞如今正在鞏固戰果,預計年底就可凱旋。不過蕭槿覺得這回的效率不如前世高,前世九月份就還師了。

“我今日聽三嬸說,二嬸還特特在她跟前提了這麼一嘴,也不知是在誇耀還是在擔憂。就憑著二嬸那性子,衛啟渢擦破點皮估計都能拽著他包紮三層。這若是真的帶傷回來,她還不抱著他哭昏過去。”

也正是因為傅氏幾乎將所有的希望跟重心都放在了兒子身上,才導致衛啟渢前世出事後,她的性子越發扭曲變-態。

衛啟濯淡聲道:“我如今無暇理會他的事。我一早就跟劉先生說了,衛啟渢似乎跟袁泰有所勾結,劉先生自會提防著他。”

蕭槿托腮道:“他這次回來後可能會晉升,你就不怕他趕上你?”

“他縱然趕上我,我也會將他踩下去。”

蕭槿暗暗點頭,惡毒上司就要有惡毒上司的氣場。

由於蕭槿清楚地記得衛老太太前世沒有熬過中秋,所以這晚睡得很不踏實。到了翌日中秋,吃了幾塊月餅,就抱著兒子去了書房繼續給他念書。

這一整日下來,風平浪靜。直至過了十五這日,衛老太太那邊都未曾出現什麼狀況。蕭槿忍不住想,難道衛老太太今生有改變命數的可能?

傅氏也在等待著衛老太太這邊的消息。她之前每日去給老太太請安侍疾時,都能感覺到老太太身子一日更比一日弱,前幾日更是連起來走動都不能夠了,她以為老太太歸西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誰想到一直吊著,並且老太太的精神瞧著竟然比好些日子好上一些了。

傅氏越看越覺奇怪,但轉念一想,興許是因為近來太醫換了藥,這才有暫時的好轉。老太太年紀原本就不小了,哪能經得起什麼折騰,大約過不幾日就咽氣了,且等著瞧便是。

袁泰也在等著衛老太太這邊的動靜。衛老太太一死,衛家便要迎來一場不小的震蕩。子侄們幾乎都要守製,即便有些可以奪情,但一門裡麵好幾個保舉奪情的就不太好看了。

袁泰推開窗牖,望著庭院中幾株桂樹,沉入沉%e5%90%9f。

衛老太太這回病倒應當與那藥酒無關,因為症狀對不上。但衛老太太還是沉屙不起了,也算是歪打正著。不曉得這是否意味著氣運在他這邊。//思//兔//在//線//閱//讀//

袁泰長歎一聲,衛家其實占了很大的優勢,這個優勢不僅包括家世,還包括子侄。衛家的子侄普遍比他家的子侄爭氣,就連衛家的親家鎮遠侯府蕭家,子侄也是一個比一個爭氣。

且不說蕭家四房的長子蕭崇已經中了進士,蕭家三房唯一的兒子蕭岑今年金榜題名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師。蕭岑才及弱冠之年,頭先又在京師聲名不顯,在上一屆鄉試裡得了第七時倒是出了一回風頭,之後就沉寂下去了。誰想到今年居然過了會試,又在殿試裡中了二甲。

按說像蕭岑這種獨苗的出身,大多都是混吃混喝等著襲爵的膏粱子,到了蕭岑這裡,竟然還能混個兩榜進士。衛啟濯這個小舅子不簡單,非但沒給他拖後腿,說不得還能做個助力。

袁泰回轉身踱到書桌邊,提筆擬信。

劉用章此番若是凱旋還朝,必定更得陛下重用,他得早做準備才是。

光陰掣電,撚指間便轉入了十月。

蕭槿出了月子,身體恢複得很好。衛啟濯這陣子一直任勞任怨伺候她,無微不至,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瞧著他晚上看她的眼神,總覺得說不定她才出月子不久就又要懷上了。

衛承劼的長假已經快到期了,但他又不放心老太太這邊,便讓段氏留在家中代他照看母親。

衛老太太這回倒是沒有堅持,領受了兒子的好意。

一月之後,劉用章率眾班師。

傅氏已經大半年都沒見過兒子了,聽聞這個消息時幾乎熱淚盈眶。

她早早地就將兒子的住處拾掇了一番,到了官兵抵京這日,一大早便預備著去接兒子。

她一直焦灼地等到申時,才聽得丫鬟報說二少爺回了。

她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乘著軟轎便往二門去。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傅氏瞧見兒子時, 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紅。

兒子顯然清減了一大圈,眉眼之間滿是疲困之色。她恍然想起了什麼,急急詢問兒子可曾受傷, 又要伸手來查看,但兒子搖頭道了句“沒事”, 避開了她的手。

相對於傅氏情緒的波蕩, 衛啟渢的態度則顯得有些冷淡, 全然沒有傅氏預